赵柝浑身震颤起来。
    一滴眼泪从左眼滑落。
    【为什么……是穆柔的声音？】
    （这是我的事，唉，你不必在意。）
    赵柝一怔。
    皇甫柝在说话？
    （那是我的穆柔，你不要让你的穆柔也成为笔仙了。）
    （那丫头很聪明，哪怕是我做出来的投影，也足够聪明。）
    【穆柔就是笔仙？！！】
    （对。）
    【所以，笔仙没有投影，是因为她就没准备行走世界线，而世界上的穆柔全是你皇甫柝投影出来的，通过那句话？】
    （对。）
    当我迎接新生的时候，只一眼，我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于是这一眼，将会创造一位穆柔。
    【所以，她之所以能存在于这个世上，全是你皇甫柝的执念么。古代那位真正的穆柔，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只……一位笔仙？】
    （对。）
    （接着做你的事情吧。）
    赵柝默默眺望着远处那道恍恍惚惚的身影。
    他开始继续与笔仙对话。
    【我要把齐不复的生命献给你。】
    （并没有齐不复参与仪式。）
    那只雪白的鬼手上忽然长出一只眼睛和一张嘴，平静地回答道。
    赵柝望向四周，原来参加仪式是这个意思吗？
    只有被传唤到黑暗森林之中的存在，才算是参与者。
    【献祭柳玥。】
    （符合。）
    【我需要你把我姐姐赵馨从死亡讣告里救出来。】
    （哪个赵馨？）
    赵柝一怔。
    哪个赵馨？什么意思，这世上有很多赵馨吗？
    还是说，不同世界线之中的赵馨？
    赵柝略作思索：【对应我的世界线的赵馨。】
    （你现在对应着五条世界线。）
    ？？？
    几条？！
    为什么会有五条世界线？
    莫非黑白无常强杀自己的时候，延伸出了其他的世界线？
    那也很离奇啊。
    笔仙的鬼手在敲打桌面，它在传达着催促的信号。
    【我所存在的世界线对应的赵馨。】
    （你的存在，对应着五条世界线！）
    笔仙的不耐烦更严重了，铁桌开始出现裂痕。
    什么情况，这么复杂的？
    那简单一点好了。
    【全都救出来！】
    （可以。）
    笔仙并没有多作犹豫。
    它直接夺走了柳玥的性命。
    但让它稍稍有些意外的是，被彻底杀死的柳玥，下一秒又出现在了桌子旁。
    无限的祭品么。
    不过笔仙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它只是伸出食指，指向铁桌旁的镜子。
    （回去吧，在那边的世界里，你的一切愿望都会实现。）
    赵柝微微一怔。
    什么意思？
    通过镜子回去？
    那回去的，真的还是原本的世界吗？还是说，会进入笔仙塑造的虚伪世界？
    不过笔仙的不耐烦程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它直接将赵柝推入了镜中。
    风景变幻。
    赵柝直接回到了停尸房中。
    他猛地转头望向那面镜子。
    隐隐的能看到那神秘的黑暗森林，与无边无际的白色“海洋”。
    而坐在赵柝对面的柳玥，直接消失了，只留下一张普普通通的画皮。
    她被留在了黑暗森林里。
    “等等，几个意思？我的无限祭品一次就消耗掉了？！”
    分身站在他身后说道：“进入仪式以后，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这才是献祭的意思，不过柳玥还是可以用的，下一次进入笔仙世界，她还是会留在那里，不过，显然，下次你还是要带一个人进去。”【坑】
    魑魅给出了提示，分身在坑人。
    赵柝冷冷地看着那个分身：“我刚说完的话就忘了吗？！”
    分身一怔，无奈地举起手：“能不能将功赎过？”
    “说。”
    分身叹道：“笔仙的规则比我们想象的更简单，只要你开启了仪式，现在的你就已经是笔仙的奴隶了，每隔四天，必须带着上一次仪式双倍的【祭品】打开前往笔仙世界的门，如果仪式中断，笔仙就直接把你收回去。”
    “换句话说，这是一只利用你的求生欲杀人的恶鬼，你的求生欲越强，死得人越多。”
    “当然，碑网并没有透露这些内容，大部分是我的推测。”
    赵柝思索着：“所以，柳玥已经用来开过一次门了，她已经废掉了。再怎么复活也没用，她无法顶替更多的祭品，只是纯粹被困死在了笔仙的世界里。”
    “但为什么你的话是一个坑呢？”赵柝双眼泛起寒芒，“我懂了，笔仙不会干吃亏的买卖，最后一次仪式，它将我收回去的时候，也一定要收走足够的祭品。如果我没能凑足人数，它，会带走一些我很不希望带走的人，是这个意思吗？”
    “是。”
    “死吧。”
    “唉，得嘞。”
    赵柝当然不会留他。
    杀鸡儆猴的效果看样子还是不太够。
    不过魑魅的效果倒是很足，它给出了分身在挖坑的提示。
    分身们变得更“稳定”了。
    赵柝抬手就想拆了这个分身。
    但就在这时，周围的墙壁地面上密密麻麻出现了大量的死亡讣告！
    【赵馨，死于1993年】
    下一瞬，所有字迹被未知的力量操控着，汇聚向赵柝身旁。
    字迹，汇聚成了一个人。
    一个黑漆漆的人形。
    墨水撕裂开来，一只雪白的鬼手从墨水之中把脸色惨白的赵馨拽了出来！
    没有赵柝想象中那激烈的鬼斥。
    笔仙相当轻而易举地救出了姐姐。
    赵柝大喜，连忙抢上去扶住姐姐。
    可就在这时。
    一些。
    相当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赵柝。
    扶住了姐姐。
    而另一个赵柝，从姐姐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
    赵柝瞳孔微缩。
    他脸上的人皮，忽然发出阵阵瘆人的怪笑。
    赵柝的意识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还是那个停尸间，但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笔仙仪式失败了。”
    “你姐姐没有复活。”
    失败？！
    赵柝疑惑地望着周围。
    “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
    场景再度切换。
    姐姐浑身颤抖着出现在他身旁：“好恐怖啊……刚刚我是去了什么地方，弟弟，我好饿，好渴……”
    喂喂喂…
    几个意思啊？
    已知。
    笔仙的能力之所以无敌，是因为它创造了一条虚假的伪世界线，在虚假的世界里，它自然可以信手捏造一切现实。
    那么既然有伪世界线，自然也有对应的真世界线。
    笔仙的能力，仅限于伪世界线，对于真世界线而言是无用的。
    所以，在真正的世界线上，赵柝应该没能救出姐姐。
    若是正常情况，赵柝应该沿着伪世界线一路走下去可是，现在他脸上，贴着一张人皮面具。
    这东西，与笔仙发生了鬼斥。
    它把赵柝强行留在了真假世界之间，并来回切换！
    但事情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赵柝扶着姐姐，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世界再度切换。
    一片绝望的，让人窒息的世界呈现在他的眼前。
    所有人全部死亡！
    全世界似乎仅仅剩下了他们两个活人！
    再又切换成了一个血红的世界。
    一张血红的轻纱笼罩天空。
    再切！
    接着切！
    赵柝的精神在不知道多少条世界线之间到处乱切！
    先前被黑白无常强行杀死的时候，很多恶鬼为了完成自己的规则，创造了大量的伪世界线。
    而现在。
    人皮面具把这些【线】，全交叉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