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更,雪一更,雪花片纷纷扬扬的从空中散开飘落下来,宛如白色的羽毛肆意飞舞,又像一只只透明的灵蝶自由的翩翩起舞,屋顶,树枝,庭院皆裹上银装,宛如仙境一般。
一大早林清欢便裹着厚厚的暖冬加绒袍,与林墨在主客厅烤着火等着大伙儿,说好了,今日林喻之带着她们几个去东市集采买闲逛吃酒楼。
远远看到林清怡的身影,小丫头也知道冷,今日也裹上了银灰色的厚袍子,难得碧云随身跟着。
“二姐姐和清欢来的如此之早?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过来的。”林清怡看到正在烤火的俩人,也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
“欢儿一早就去扣我房门,火急火燎的,我还以为哪个厢房阁楼走水了呢。”林墨无奈的看着林清欢说道,一早就扰了她的清梦原是她不对。
“一想到今天能出去玩,我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林清欢呲着牙乐着说道。
“听听这林府千金小姐就这出息。”林安才欠揍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林清怡走过去,一把捞住林安才的脖子,压着他半边身子直不起来,“是不是某些人说让着我呢,来比划比划?”
“姐姐姐,我错了,错了,真的打不过你。”林安才一秒认怂,哎呀呀的叫唤着投降,林墨在旁侧看到这画面,一直掩面偷笑。
等到林喻之和宁君泽踏雪进来,眼前的画面真好看,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应景踏雪而来,如果萧宇也在,那就可以原地出道了,叫大晟朝美男子组合。
“大哥哥,你定是偷睡懒觉了,欢儿一早便等你了。”林清欢上前就推着他往外走,“快些快些。”嘴里还不断的催促着。
“这出个府玩赏一圈,欢儿妹妹为何如此着急。”宁君泽不解的问道,他只听说林清欢不怎么出府,但是未曾想到此生到现在为止只出去过一次。
“四哥,清欢距离上一次出府已经是两年前了。”林清怡说道,顺手又想摸一把宁君泽腰间的佩剑。
宁君泽看了看林清欢,她也瞟了他一眼,居然从那双眼神里看到一丝怜悯之意。
“是我不愿意出门而已,想想也没什么好。。”林清欢赶紧故作姿态的回道。
话未说完,林清怡一把搂着她的肩膀,少女之力带着她往门口踉跄了好几步,“死鸭子嘴硬,赶紧走吧,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兴奋的一晚没睡。”
“你们俩慢点~”林墨在后面追着跟上来。
“马车已备好,君泽请。”林喻之看着三个妹妹的背影,笑着招呼宁君泽便出发了。
“清欢,来,给姐姐唱首歌听听。”仨姑娘坐在一个马车里,后面三少爷公子坐一马车,林清怡用手指挑起林清欢的下巴,笑嘻嘻的说道。
“如今三姐姐不在此,怡姐姐,你倒想听曲了?”林清欢看着她说道。
“那能一样吗?就算三姐姐琴艺再好,天天听也是折磨,还好今日她抱恙,要不然又得一路弹啊弹,来,小欢儿唱一首听听。”林清怡趁此时无外人,坐姿都变得极其潇洒,二郎腿翘的看着都老舒服。
“欢儿来一个,平日里见你晒药都要哼着小曲儿,如今就我们姐妹三人,你唱首带词儿的。”林墨也在旁边怂恿着。
“我有哼曲儿吗?我怎么不知道。”林清欢歪着脑袋看着林墨,死不承认的看着她问道。
“要不要我唤初夏对峙一下?”林墨说完便要撩起马车帘。
“好了好了,我那是高兴时便哼上了。”林清欢伸手拉住她,省的初夏嘴快,该说自己天天哼小曲儿玩。
“来吧,就唱首你天天哼的什么婵娟什么明月的。”林清怡坏坏的笑着说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林清欢唱着唱着倒是有些悲伤起来。
“清欢,这首小曲儿太悲伤了,换一首,哎,你怎么哭了?”林清怡睁开眼睛看到眼含热泪的林清欢,着急的问道,林墨也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我想大姐姐了。”林清欢声音颤抖的回道,突然失控到止不住抽泣起来。
“好欢儿,大姐姐开春便会跟姐夫一同回府小住,你再乖乖的等上两月便能见到她了。”林清怡拍拍林清欢小脸蛋,试图安慰她惆怅的情绪。
“嗯嗯,开开心心的等着大姐姐回来,这会也要开开心心的出去玩。”林清欢调整了一下心情,笑嘻嘻的说道。
“欢儿,来,给这颗药丸服下。”林墨倒了一杯茶水,从精致的小药瓶里倒出来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林清欢。
“这是什么,闻起来还香香的。”林清怡凑着鼻子上前闻闻,“墨姐姐给的药肯定是有用的,快服下。”
林清欢接过来就着茶水咽下,真大,差点噎住。
“这个功效没有汤药好,但是咱们出门玩带着汤汤水水太麻烦了,我便制作了一些药丸,方便清欢日后使用。”林墨说道。
“墨姐姐,有你真好。”林清欢感动的拉着林墨言道。
“我好不好?”林清怡将自己的手也搭了上来,问道。
“好,你们都是欢儿最好的亲人,最好的姐姐,欢儿幸福的不得了。”林清欢撒娇的说道。
随着家丁一声吁~,到了东街巷的马车停靠处,仨姐妹挨个优雅的从马车上下来,毕竟马车上挂着候府的牌子,不能失了体面,所以这种正经时候,林清怡也是优雅的像个小公主一般。
三个公子哥已在街口处等着她们,旁边来来往往的姑娘们都偷摸儿的瞄着他们,互相羞涩的低语着。
林清欢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帷帽,虽然已是薄薄的纱布但还是不习惯眼前有遮挡物,一直对着吹气,林喻之看着她的行为忍俊不禁。
“大哥哥,何时出来玩我能光明正大的以面示人?”林清欢懊恼的问道。
“等你嫁人之后就可以了。”不等林喻之回答,林清怡抢先解了她的困惑。
“那我也是要等到十八岁吗?”林清欢算着时间还有六年,那看来林清瑶出门都可以自由敞亮的面享清了。
“咱们大晟朝一般少女成婚年纪是十六到二十,宫女例外,但是若是进宫做娘子那便是从十三到十八是选秀的年纪,听娘亲说大燕国更是民风自由,女子是十四到二十五皆可婚配,而且闺阁少女不用戴着这个东西。”林清怡指了指脑袋上的遮脸布说道。
“关姨娘是燕国人,那墨儿姐姐也算半个燕国人,那墨儿姐姐何时嫁人?”林清欢调皮的看着林墨,坏笑道。
林墨笑了笑,低头不语,心有所思。
林清欢和林清怡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偷笑着。
“俩个调皮鬼,是不是又欺负二妹妹了?”林喻之走了过来,可能是林清欢与林清怡笑的太猥琐,他心底便认为她们又在欺负人了。
“那可不敢,我能走路不带喘,出门还能跑的全靠墨姐姐的医术,再生父母的仙女医师,谁我都敢欺负,唯独墨姐姐我得哄着。”林清欢挽着林墨的胳膊,对着林喻之说道。
“欢儿,我哪有那个本事,只是按师兄的交待给你用药扎针。”林墨羞涩回道,脸上一阵绯红。
“大公子,雅阁已安排好了。”林喻之身边的书童三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回禀道。
“快走快走。”林清欢挽着林喻之便急着去最奢侈的望月楼,听说是集美食听书唱曲儿为一体的名楼,消费自然是贵的离谱,所以一般能来此消费的皆是达官贵人,各地的的名门望族也会闻名而来。
“醉清风?名字倒是雅致。”林清欢读了读雅阁上的牌匾,推门而入,里面站了好几个侍女,穿着清雅素净,临窗台放置一张红楠木桌,长凳围桌子三面放置,可坐六七人。窗台比桌子稍高出几寸,视野开阔,观赏楼下戏台子的绝佳位置,戏已开唱,瓜果糕点蜜饯茶水也安置在桌子上。
楼下的戏曲儿唱的好生热闹,本不爱听这咿咿呀呀的她此时也被吸引住了,护国爱民的大将军以一己之身对抗外敌三千,其爱民之心感动天帝的爱女小仙女,小仙女便化作贤妇,与将军成就一段良缘,但天神与人类在一起本是不容天地所允许,故而生完一双儿女的神母不忍将军受天谴便独自一人回天界受罚,而天帝因不忍仙女私下与人类结合并且有了后代,故而让一对双生子中的女孩生的奇丑无比,自小便无法见外人,故而女孩长至成年未出将军府一步,平日只能躲在房间里独自怅然若失,虽父母兄弟对其爱护有加,但是相貌丑陋的她还是吓走了来府中的客人,此女一生都在为父母的爱情赎罪。
“为何我觉着这戏中的女孩与我如此相像呢?”林清欢越听越觉着奇怪,这曲中人的原型为何如此像自己。
“这种博人一乐的戏曲儿都是写本子的人胡乱绉的,欢儿勿要多想。”林喻之看着林清欢,赶紧将眼前的果子推向她,“来,尝尝你最爱的果子。”
“清欢,这戏曲儿里的姑娘是因为奇丑无比才出不了府门,与你不一样。”林清怡言道。
宁君泽看了林喻之一眼,两人眼神极其复杂的交流一番,随后宁君泽嘴角上扬,似乎有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听说这出戏是最近刚火起来的,唱的就是咱们洛风城候府的嫡姑娘。”隔壁雅间的男男女女正欢快的谈论着。
“我也听说候府的这个嫡姑娘到如今十几岁了从没出过门,有几次府中有花会赏玩,相貌丑陋的嫡姑娘将很多翩翩公子少年郎吓得再也不敢踏足候府了。”
“天哪,那相貌丑陋到何程度?看来这曲中戏,戏中人啊!”男人的声音还感叹一番。
“ 哼,这即使是候府千金又有何用,还不是没人敢娶。” 最后的女声格外刺耳。
“我去瞧瞧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说出来的话。”林清怡生气的一拍桌子,想去隔壁屋问个明白。
林安才一把拉住她,说道,“四姐姐,这不该是你出面的事情。”
不等林喻之反应过来,林安才和林清怡已带人去隔壁雅间大闹了一番,“说,这种胡言乱语的瞎话从何处听到的。”
“这,这已在洛风城传遍了,二公子,真的不是我们传的。”待其他人赶去隔壁雅阁的时候,男的鼻青眼肿的跪地求饶,女的也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安才,不可伤及无辜。”宁君泽上前用腰间的佩剑挡住林安才即将落下的棍子。
“四哥!”林安才不解地看着宁君泽。
“谢公子救命之恩。”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眼露窃喜之意的看了林安才一眼,缩在一边的几个女孩想偷摸着溜走。
“我准你们走了吗?”宁君泽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表情也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哗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几个女孩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求我没用,去求她。”宁君泽指着林清欢对她们说道。
“姑娘,我们错了,不该背后乱说贵人的事情,可是我们也是听说的呀。”女孩们跪在林清欢旁边哭着求饶。
“说,谁让你们故意在隔壁造谣的?”宁君泽拿着佩剑轻轻地敲着桌角,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林清欢不解的看着宁君泽。
“公子,我们不知您是何意?”为首的女孩小声问道。
“醉清风的雅阁,在洛风城谁能坐进来还需要我多说吗?”林喻之冷冷的说道。
“贵人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贵人饶命啊。”几个女孩听完立刻慌了神,哭嚎着求饶。
“说,是谁指使你们今日唱的这出戏?又是谁让你们在隔壁间故意大声造次的?”林清怡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质问道。
“这戏日日都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啊。这这。。”为首的女孩怯怯懦懦的看着眼前的贵人们不敢言语。
“别让我再重复问你。”林清怡压低声音低吼道。
“是富家小姐的丫鬟给我们塞了银两,让我们见到醉清风有人了便来说说这流言。我们只是收银两办事而已啊,饶命啊贵人。”几个人头都磕红了。
林清怡还想继续发问,林清欢站了起来,说道,“让他们走吧。”她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又何必跟这几个只是赚点碎银的替罪羊置气呢。“其实我并不生气,不管我是倾国倾城还是丑陋无比,我也不在乎这些人说什么,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林清欢。”
林喻之看了林清欢一眼,嘴角微微一笑,拍了拍林安才的肩膀,“回去听曲儿。”
宁君泽看着林清欢的眼光里带有一丝玩味儿和一丝好奇,随即一笑,佩剑悬挂于腰间,临回时在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几人惊恐的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