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火势稍减,寻望确定黄猫没逃出来才准备离开。
“你居然能想到把打火机油取出来助燃这种损招。”闻伯异在屋顶上啧啧称奇。
“要感谢他店里有不少燃油式打火机和专用油罐。”寻望懒懒道“况且,他这里的易燃物未免也太多了。”
闻伯异却猛地一顿:“你的动静过大,现在我善后需要增加报酬。”
“悉听尊便。”
撇了撇嘴角,半透明的老人感受不到火焰似的钻入还在燃烧的房子里,进行痕迹清理。
寻望提着灯站在雾中,静静等待。
然而十多分钟后,他等到的却是另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止住奔跑的步伐,显然对面前的状况感到困惑。
寻望也惊讶地看着他。他对眼前之人很熟悉,因为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在疯人拍卖间擦肩而过。
是蝉。
他依旧披着斗篷,戴着面具,但形容却颇有些狼狈。
蝉看了看起火的房子,又看了看寻望,不由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他想起什么般,又往前挪了一步。
寻望:“?”
“呃,我不是有意撞破。”他小心翼翼开口,还是少年的声线充满忐忑“我正在逃命,看见这里有光亮才来碰运气。”
寻望打量一番他的身高,眯了眯眼:“有多少人在追你?”
“三个,都是d级的超凡者。他们一个小时前找到我的藏身处,我在他们发现我前逃跑了。”
“你携带两千万以上的巨款,却连一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
蝉犹疑了几秒,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寻望莫名感受到一股尴尬的氛围。
“……我是贷款的。”他终于张口。
“……”寻望仿佛看见了麻雀小姐。
他真心疑惑:“这么多钱,你们贷得这么容易?”
“当然是因为我有贵重的凭证。”蝉说着,意识到什么“你们?还有谁?”
“寻小友,有一股低等级超凡者的气息在接近,大概还有三分钟的距离。”闻伯异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寻望便道:“我有办法救你,你可以给我什么报酬?”
听到这话,蝉也来不及评判他可不可信,忙道:“我是晋家的人,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只要湮雾之血能顺利送到。”
“把斗篷和面具都给我。”
蝉身形一滞。
寻望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半钟。”
“好,好……”蝉顾不得其他,连忙脱下斗篷和面具。
寻望接过来,信步走进火中:“不用处理尸体了,把这些做处理后给尸体穿上吧。”
“你可真是,”闻伯异失笑“办法比一个比一个损。也好,只用收个尾了。”
“嗯,还有他的手机。”寻望打开短信箱,编辑文字。
【计划有变,货已到手。山头野火寒多烧,雨里孤峰湿作烟,老地】
他没有打完字,而是退出让它存入草稿箱,接着将它扔到难以找到的角落,闻伯异默契地把它处理成被烧过的样子。
“留下手机,是不是太刻意了?”闻伯异道。
“他身上有搏斗过的痕迹,可以推理出黄猫经过了一番缠斗。我们想象一个画面——他把人绑回来,正在发短信给同伙,谁知道蝉挣脱了,慌乱之下他扔下手机反击,最后他勒晕了蝉,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迹,黄猫按照原计划一把火把店烧了。在这之后他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里面,不过已经放了火,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反而还帮他省了处理手机的功夫。
“当然,也可以有其它判断。如果他们发现这具尸体属于黄猫,那么可以认为是蝉反抗成功,并且将计就计使出了金蝉脱壳的计策。而这一切,都将排除我们的存在。”
“有意思。”闻伯异动作迅速地又布置了一番现场,才撤回压制火焰的力量,带着寻望和蝉消失在雾中。
过了十秒,三个超凡者匆匆赶到。他们在原地转了几圈,其中一个人骂道:“导航显示就在这啊?”
“你那什么破导航,还延迟一分钟以内呢,一晚上了都没找到人。”
“等等,”拿着表盘的人从地上捡起一个贴标“在这呢,他把引子摘了。”
“这都能发现?你贴哪了?”
“贴他斗篷上了啊。”
“那能保险吗?!”
三人吵作一团。
而在他们旁边的楼顶上,闻伯异正带着两个人在看热闹,看够了才闪现到百米外的楼顶上。
待重新落回地上,蝉长长松了口气,对着寻望和老头鞠了一躬:“救命之恩,我一定回报。”
闻伯异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回家吧,我这把老骨头可多年没熬过夜了。今天我做了很多交易里不包含的事,寻小友,你可要记得。”
寻望不吃他这套:“我看您也乐在其中。”
“哈哈哈,我倒不否认。”
“对了,”蝉又声若蚊蝇地道“我,我的藏身处已经暴露了。今晚,我可以在你们那住吗?我会付钱的!”
寻望自无不可:“送佛送到西,跟上吧。”
蝉开心地点点头。
三人优哉游哉地深夜的雾中走着,寻望突然道:“你为什么不用提灯?”
“他是晋家人,当然有更好的手段。”闻伯异插嘴。
蝉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大约是30ml香水瓶的大小,里面盛放着淡蓝色的液体,散发出萤火虫般的光芒。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股薄荷般的香气。
“这是大少爷研制出来的液体星灯,和香水一样还可以洒在身上。比星灯更持久,基本上香味不散的话就能一直有防雾效果。”蝉两眼放光“它现在产量很有限,只对家族内部发放。我还是过年的时候大少爷给我发红包塞了一个。”
“你们的大少爷……”
蝉吃惊地盯着寻望:“你不知道晋家的大少爷?”
寻望眸色一冷,咬牙道:“认识。”他受够了别人发现他没常识的样子了,要掩盖自己不知道很容易,但对更有效率地获取消息没有好处,不如不耻下问。
闻伯异嘿嘿一笑,给他台阶:“晋云声的大名,当然都知道。”
晋云声……
想着这个名字,他们没再聊天,到了门口,寻望才看向蝉:“这里的住宿费很贵。”
“……我有钱。”蝉从兜里掏出五千大钞。
寻望立时露出微笑:“请进。”
里面黎臻听见动静已经蹬蹬蹬跑来开门:“闻爷爷,辛苦了!望哥,辛苦了……咦?”
他愣愣地看着缩在寻望身后有些矮的少年,脸上露出不可置信夹杂着失望的表情。
“望哥,你外面有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寻望一把推了进去,把门关上,三言两语讲了一遍经过。
黎臻听得表情精彩纷呈:“好刺激啊!望哥你们没事太好了。对了,蝉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他对这个付了足足五千块的租客表现得很热情。
“蝉,蝉哥……?”蝉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用,还不饿。”
寻望把面具摘下,活动了一番筋骨,坐到沙发上,此时在灯光下也终于有了功夫打量蝉。蝉是个和黎臻差不多高的少年,但一看就是生活在比较好的环境,身上的穿戴都有一定的讲究,白净的脸上五官端正,还有些婴儿肥,蓬松的头发带着栗色,整个人透露着一种天然无害的气质。
然而寻望的目光却移到了他的左手上——那是一只义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