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被问得哑口无言,开始接连拨打任课老师和教研组主任电话的小田终于明白了闻伯异眼神的含义。
她汗如雨下地赔着笑,操起笔在本子上记下数十条教学建议、课表安排建议、课程内容调整建议、出卷题目建议……甚至还收下了寻望送她的一套今年中考的押题卷。
少年礼貌地微笑着:“我昨晚研究了往年历届的考卷,发现题目具有一定规律,所以试着出了这套卷子,所选题目都在中等难度,内容可能会与实际有出入,但整体走向和知识点应该是正确的。不介意的话请贵校试试。如果有用的话,黎臻这边的入学事宜就麻烦各位操心了。”
湖岸集团虽说一直招不满学生,还跟售楼部一样每天在积极揽客,但实际想入学也要通过测验、背调、资质考核等等程序,这些程序也是它无法招满学生的原因之一。
寻望知道,他和黎臻是两个未成年人,孤苦伶仃,租房居住,没有固定收入来源,就算加上老白和老闻两个人,也毫无通过背调的可能性。而他现在总不可能把噩梦搬出来做背书。
思来想去,也只能兵行险着。
小田收起试卷,连连点头:“当然,谢谢您,我等下就去报告教研组,让他们审核。有消息我随时通知您。”
寻望便没再多说,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便启程回家。
“寻小友,你觉得他们课上得怎么样?”回去的路上,闻伯异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可以。”寻望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能看出是有自己的章法的,课本吃得很透。术业有专攻,我可能会做题,但并不如他们会讲题。”
他有时候的确无法理解别人的思维。因为在真理岛,通常来说彼此的想法一句话就能懂,但出去之后,寻望发现,很多人沟通起来困难无比,一些简单的逻辑需要他花费大量口舌去解释,最后反而拖累了做事的进度。他用了很久才适应这种环境。
*
有了目标,黎臻学习起来愈发努力,还得寻望看着他,让他时不时休息一下。
入夜,寻望等着黎臻做完他新出的题目,他试着冥想了一会儿,但没有噩梦的指引,他很难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只得押后再试。百无聊赖间,他突然想起被自己屏蔽已久的雾猎者频道。
久违地打开“为大少爷而奋斗”频道,里面未读信息已经999+,刚进去就弹出来一条公告。
【公告
新委托
地点:雨雾区
任务:加入后告知
当前状态:1=2
报酬:10w\/人】
他看了一眼,关闭公告,此时频道里很热闹,正在刷屏聊天。
湮雾杀手[高级]:“有没有人组队啊,1=2好几天了都。”
我要当瑾小姐的狗[中级]:“委托内容都不知道谁敢接?”
湮雾杀手[高级]:“有我在怕什么?”
雾里看花[中级]:“?”
我是赌王[中级]:“?”
湮雾杀手[高级]:“雇主很有钱,言尽于此。”
铁臂小然[管理员]:“你去别的频道再问问?”
湮雾杀手[高级]:“问过了,没人接啊。”
我要当瑾小姐的狗[中级]:“那你自己去吧。”
湮雾杀手[高级]:“这要是能一个人完成,我还不叫人了呢!真的不难,只是委托内容需要对外人保密而已。都说了有哥在,一个个怂什么?”
大少爷去年和我握了手[高级]:“也没人认识你吧。”
大少爷的狗[至尊]:“我认识,他可以信任。”
雾里看花[中级]:“?”
我是赌王[中级]:“?”
青柳至昭[初级]:“我可以试试:)”
铁臂小然[管理员]:“?”
麻雀爱吃米[中级]:“?”
湮雾杀手[高级]:“!!!兄弟,加我好友,我们私聊。”
寻望消息才发出去没到五秒钟,湮雾杀手的好友申请就已经弹出来三条。他按了通过,那边立马发来一长段话。
湮雾杀手:“我们这次的委托是在雨雾区的翡翠森林里。雇主希望我们潜进森林深处的矿场,给他偷来一件宝贝。不过那家矿场戒备森严,我去踩了几次点,发现一个人实在做不了。具体等我们集合再说,雇主给的最后期限是十天内,这段时间我们抓紧再找个队友。”
像是怕寻望不答应,他赶紧又道:“那样宝贝本来就是雇主的,是对方占为己有,你也千万别有心理负担。”
寻望沉吟片刻,回道:“好的。集合地点是?”
“就在雨雾区的酸碱酒吧,到时候我会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牛仔帽,你一进门就能看见。集合时间就在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到时不管人齐不齐,我们都去试试。”
寻望便回了个猫猫比ok的表情。
回完消息,他一抬头,就看见黎臻捧着卷子,好奇地盯着他。
“望哥,我做完了。你在聊什么?”
寻望看着他,一会儿后才说道:“我过两天会去一趟雨雾区,我接了一个委托。”
“啊?”黎臻吓了一跳“为什么?望哥你不是雾猎者呀。”
“我想借此机会去雨雾区看看,顺便通过任务找找晋升的思路。”寻望接过他的卷子,一边检查一边道“对方很有信心,委托内容也不算很难,可以试试。”
“哦……哦。”黎臻托着下巴,看着寻望在他卷子上打了一堆红叉,脸皱成一团“错了这么多呀……”
寻望摸摸他的头:“很正常,你才刚接触这门课。”
“那个,望哥。”黎臻咬着唇,嗫嗫诺诺好半天,小声道“我可以跟你去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绝对绝对不拖你的后腿。”
“……你想回家看看?”寻望面色沉下来。
黎臻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我就是想去看一眼,不是要和他们和好……他们也不会要我了。我就是想远远看一眼,这样我就再也不想他们了。就当我过去了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吗?”
他眼里闪着泪光,一副害怕却又惦记着的模样。
良久,寻望叹了一声,“那就去吧。”
对于有些过于善良的人而言,亲情总是最难割舍,他不怕黎臻还爱他的家人,他只怕他看过后更难受。
“父亲”其实有时说得也对,亲情在恶人手里,只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