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便写好了和离书。
一手这么漂亮的字,却写了一封这么刺眼的书信。
盯着这一纸和离书看了许久,大脑却好像是空白的,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宛冬熬好了药端来,黎青蒲才回过神。
闻着那碗苦药,忍不住皱眉。她现在都快成药罐子了,每天就是喝药喝药,全身上下,连带头发丝好像都是药味。
不过宛冬还是疼她的,药碗旁放着一颗糖。
“宛冬,我们离开京城的话会过得很辛苦,你也愿意和我走吗?”
宛冬红着眼眶,“只要小姐不受委屈,去哪我都跟着,小姐开心我就开心。”
黎青蒲失笑,端起药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齐煜给的这方子是怎么回事,她喝下去的药都没有再吐过。
昨天跪的膝盖还是疼,走路一瘸一瘸的,若是这个样子见到齐煜,估计他又要问了,想想还是明天再去找他。
齐煜总是帮她,总是要还的。
要是再被卢江蓠知道,真的就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了。
其实齐煜倒也不是想让她帮自己,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多见一见她。
“这本古籍究竟有何玄机,无疾院能让你我大老远跑来壃国来取。”达旱翻弄着古籍来回打量,没看出个所以然。
齐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达旱惊讶的看着他,“你都不知道?莫院首可是你师傅,他不是最信你了。”
“我对无疾院没兴趣,这么多年来,他怕是早对我不抱希望了。”
闻言达旱叹了一声气,“我看你啊就是执念太深,脑子都不灵光了。你说等你当上无疾院院首,那么多人为你所用,想找萧延觐报个私仇,不比现在简单的多。”
说起此事,齐煜眼眸沉了沉,淡淡道,“我只想亲手杀了他。”
得了,又钻牛角尖去了。
达旱也不再劝他。
七年前莫院首带他回了无疾院,在那里他不叫齐煜,他叫那日苏,是胡国阿古勒将军的小儿子,他认识齐煜时就是在那时候,那时的他孤身一人,性格孤僻淡漠。
他还觉得院首怎么带回一个这么怪的人,后来才知道,阿古勒将军和其长子战死沙场,阿古勒的妻子也闻噩耗去世,一朝之间,偌大的将军府就只剩了那日苏一个人。
莫院首见其可怜,更是看中他的武学天赋,便向胡国大汗请求将那日苏交移给无疾院。
而无疾院是胡国大汗特设的暗部组织,专替大汗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大汗说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胡国消除疾患,赐名无疾院。
明眼人都看得出莫院首是想将院首一位传给那日苏,可偏偏他一心复仇,对无疾院的事有需要就做,不需要就不做,从来不多插手多管一点事。
“古籍已到手,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齐煜看着古籍,微微愣神片刻,“再等两天吧。”
达旱看向他,“为何?”
齐煜放下古籍,四周观望一圈,对达旱笑了笑,“这般光景你在胡国见过?这里可是壃国国都,来都来了,不得好好看看。”
达旱狐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成了爱游山玩水的主了?不像你的做派。”
看他默不作声,达旱更是怀疑了,“我看你呀是另有所图。”
对此,齐煜也只是一笑置之。
腿脚一见好,黎青蒲也不继续窝在府上了,赶紧去找齐煜,帮他解难。
见到黎青蒲的那一刻,达旱瞬间就解惑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煜,怪不得他不走,原来是在等姑娘。
此时黎青蒲带着遮面的面纱,身后还跟了一个带着面纱的丫鬟。
面对两人奇怪的目光,黎青蒲道,“我的身份多有不便,还请见谅。”
齐煜垂了垂眼眸,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达大夫给的药很是奏效,药到病除。”
达旱走过来,“什么达大夫?我可不姓达。”
黎青蒲愣住,看了看齐煜,“我听他叫你达...”
“你想叫他什么叫什么,不必理会他。”齐煜打断她。
看着那日苏一副笑盈盈谄媚的模样,惹得达旱一阵鸡皮疙瘩层出,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那日苏啊,这简直和在无疾院的他判若两人啊,难不成来了壃国换了姓名还换了性格了?
“好歹我也救治了你啊,不可这么随意吧?你还是叫我达旱吧。”
“好,达旱。”说罢看着两人,“你们见上关老爷的面了吗?”
“已经见过了,没事了。”
听齐煜这么说,黎青蒲愣了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住啊,我有事耽搁了,没能帮上忙。”
“没事,他本来也...唔...”话说一半被齐煜捂住了嘴,达旱瞪着眼,用胳膊肘用力捅了他一下,才重获自由,“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齐煜笑了笑,“可以。那既然大家都没事,一起在京城逛逛吧?”
黎青蒲还有些犹豫,可毕竟欠人家情,实在也无法拒绝,只能应承下来。
想来忽然有些不免感叹,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以前那个自在无忧无虑的黎青蒲去哪了?现在回想起她和安如在京城中肆意玩耍的时候,就如同梦一场。
不过逛长阳城可是她的长项,就算领着他们在京城玩转了一天,也不会有重样。
可达旱可不听她的,一心要去花月楼看看花魁娘子长什么样。两人拗不过他,还是陪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