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杰正在默默的收拾店里,桂儿走进店里也帮忙捡起地上的书,沈小姐和一帮学生在那里讨论。
一些激进的男学生提议去游行示威,揭露当局的黑暗,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赞同,群情汹涌,桂儿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偷偷的观察,发现不远处的一些小摊贩,正有意无意的往书店瞟,她咳嗽了两声,许文杰朝她看了过来。
她连忙朝许文杰使眼色,许文杰一抬头也看到了那些小摊贩,他连忙走过去,对那些学生,说:“示威游行是没有用的,你们自己是家里花了多少钱捞出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学生听了这些话,都低下了头,有一个问他:“许老板,不是你鼓励我们要争取自由民主的吗?”
许文杰丧气的说:“争取了呀,你看,这就是我争取的结果,我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麻烦你们不要妨碍我做生意了,走吧。”说着就把学生往外推。
桂儿这才意识到,许文杰平常应该是利用书店做幌子来引导这些学生的思想的,学生们被他这样一弄,都有些无所适从,陆陆续续就这样走了。
周慧芳对桂儿说:“桂儿,咱们也走吧,你是我带出来的,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桂儿说:“没事,你先走吧,我在这里帮忙收拾一下,不然许老板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张。”
周慧芳就跟其他同学走了,沈小姐也留了下来,三个人努力的把书给收拾起来,一些脏了的归类放到另外的地方,然后又用扫把打扫满是碎片和垃圾的地面。
干到差不多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五六十岁,光着头,戴着礼帽,圆脑袋,带着圆框眼镜的老头走了进来。
桂儿奇怪,怎么这个时候会有客人?
那胖老头进了书店,瞪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说:“哎呦,你看看,你看看,把我的店面搞成什么样子了?”
许文杰听到了,连忙上前陪着笑说:“房东,您来了?”
胖老头背着手在店里走了一圈,颐指气使的说:“ 这交房租的时间可要到了啊,你这还把我的店给弄成这个样子,那些玻璃窗啊,门那些也要赔,我回去算一下,明天报个数给你。”
许文杰无奈又可怜巴巴的说:“房东不是我想要有意拖欠你的,而是,你也知道我发生的事情,现在手头上真的是一点钱也没有了,能不能宽限几天?”
“宽限几天?你以为我是搞慈善呢?我也要指着这个店来挣钱养家糊口的好吗?你要是不做就利索的给我搬走,但是一定要搞干净门窗给我重新弄好,不然我报官再给你抓进去,还有之前的押金,可是不退的啊。”
那房东撂下了这几句话,就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了。
许文杰定定的站在原地,过了几秒钟,突然用尽力气把手里抱着的书往地上一砸,那些书一瞬间又甩的满地都是。
沈小姐连忙走过去安慰他说:“不要担心,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块银元递给他,说我这里还有点钱,你拿去应急吧。”
桂儿只带了一块银元出来,也想掏给他,许文杰梗着脖子说:“我不能再要你们的钱了,你们这一次为我花费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上。”
沈小姐温柔地说:“慢慢来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许文杰没有吭声,定定的看着远处。
桂儿和沈小姐,帮忙把地上的书收拾干净,又打扫好才走的,为了不让夫人起疑,桂儿还特地在书店拿了一本跟学习有关的书回去。
回到沙府,夫人不光没有责怪,还高兴的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跟同学在外面多玩一会吗?”
桂儿只好说:“同学都说要回家,所以就回去了。”
夫人笑着说:“这个同学看起来穿的朴素,那里可是大有来头,伯父居然是周处长,谁不知道周处长的太太,跟蒋夫人交好啊,看来送你去学校读书还是有点用的,你以后就多跟这样的同学来往,争取去他们家多玩一玩,说不定啊,就能攀上那些高官了。”
桂儿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夫人还兴高采烈的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还是咱们桂儿有本事,这么快就结交到高官子女了,我发现这也是一条捷径哦,以后你就努力的跟那些同学来往,说不定也能帮咱们家延耀高升的。”
沙延耀笑了笑说:“母亲,你别难为妹妹了,她都不是这样的性格。”
夫人说:“需要什么性格?交朋友而已,你以为我就很愿意厚着脸皮到处去跟人家拉关系吗?还不都是为了你,桂儿,别听你哥的,你现在整天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可是一笔不少的开销,当然也要为家里出点力。”
沙延耀连忙制止说:“母亲,一家人说这些话做什么?”
夫人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就笑着说:“哎呀,反正多结交点朋友总没坏事的,对吧?”
桂儿假装没听出来,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果然是嫌弃要负担桂儿的开销,但是现在除了吃住还在沙府其他的要买东西几乎都是桂儿自己出钱,只出不进这样下去肯定就要花光积蓄了,但是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学生,没办法挣钱,桂儿非常苦恼。
自从他们去过许文杰的店里之后,周慧芳就好像没有再跟她讨论去救那些被抓的人了。
桂儿好奇问了起来,周慧芳说:“我让我伯父打听了一下,说那些人可能会判坐几年牢,然后就放出来,我伯父还说,这一次其实是因为,捣毁了几个地下印刷点,那些人是被牵连的。”
桂儿一听地下印刷点,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同志,就连忙问:“那那些印刷点的人是共党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周慧芳说:“应该不是吧,据说是一些进步学生自主去搞的,而且他们里面也有些学生的父母是政府高官,所以,有钱的就被赎出去了,没钱的就继续待在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