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阙呢,此刻坐在一间茅草棚里,没有理会外边的慌乱,正在给病成僵尸一般的媿炳扎针治疗。
这时,络腮胡钟离诞带着一名手下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他乜斜着看了一眼床板上的媿炳,于是开口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针灸治病,救人。”曹阙头也不回、手里也没停,一脸淡然地回答道。
“走走走,快走!现在马上去村口的空地上集合。”钟离诞催促道。
“军爷请稍等,”曹阙连忙拱手请求,“等我把这几根银针扎完再说。”
“还扎什么扎?快点,快!”钟离诞和他的手下不由分说,扯着曹阙的前襟就把他给拖了出去,直拖得他跌跌撞撞、衣裳不整。
鲁必残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他偏着头细细地打量着被拖拽得袒胸露肩的曹阙。
很快,他便发现了端倪,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鲁必残迈开大步,径直走到曹阙的跟前,重新掀开他左肩衣服一看:三道杠的刺青!那个“乾卦”符号赫然呈现在眼前。
“乾礼会!”鲁必残大吃一惊,连忙冲手下高声喝道:“听我命令,把他们所有人的左肩衣服扯开看看!”
“是!”兵丁们齐声答应道。
随着妇人们的一阵大呼小叫,所有媿姓族人的左肩衣服均被扯开。
鲁必残连忙走过去,不急不缓地在人群中穿行,同时又左右偏转着头,逐一察看。
不过最终还是让他大失所望,所有人的左肩上都没有刺青。
“把他带过来吧!”鲁必残转身朝身边的一间空房走去,又顺手指了指曹阙,对钟离诞命令道。
很快,曹阙就被两名兵丁架了进来,跪倒在地。
“你是,乾礼会的人?”鲁必残恶狠狠地盯着曹阙,低声喝问。
“是……不是。”曹阙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军爷也知道乾礼会?”
“何止知道,本帅当年还亲自跟他们交战过……十七年前,“乾礼会”密谋在商丘城发起暴动,就是被我们给剿灭的!当年鄙人还亲手杀死了两名乾礼会的反贼。”
鲁必残边说边撸起右臂上的衣袖,露出一块伤疤:“你看,这就是当年交战时留下的伤痕……”
随即,鲁必残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扯得有点远了,于是又连忙转入正题,“乾礼会那次商丘暴动时,你又在做什么?”
“小民没有参与……小民当年行医,被乾礼会以瞧病的名义挟持,逼迫入会。如果不答应,他们就威胁杀我全家,所以……”曹阙连忙解释,“小民没有参加过他们的任何行动,只是专心给伤员疗伤。”
“是吗?”鲁必残斜眼盯着曹阙,脸上充满了狐疑。
“千真万确!小民绝不敢撒谎。有一次,小民偶然听说他们准备在商丘起事,实在是惶恐不已,于是就趁人不备,找机会逃跑了。”
“嗯,这倒说得通,商丘暴动时,乾礼会中了我们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所有成员悉数被杀,没有一个漏网之鱼。”鲁必残把玩着手里的佩剑,对曹阙的说法表示认同,“你要是真参与了,那也早已命丧黄泉了。”
“那是,那是。小民本就是行医之人,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曹阙连忙磕头作揖,“小民是无力反抗他们,才被他们在肩上刺青的。望军爷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小民。”
“行医之人……你真会治病疗伤?那你帮我看看这脚踝上的瘤子是怎么回事?”鲁必残边说边脱掉右脚上的鞋袜,把脚伸到曹阙的面前。
曹阙于是蹲下身,伸手握住鲁必残的右脚踝仔细察看,只见他的脚踝处肿胀乌青,关节的正前方有一个浅色凸起的肿块,手指一按,感觉硬如软骨——跟里长西门信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坨疮,有些时日了。”曹阙躬身抱拳说道,“这个不难治,用针灸配合汤药,扎针三次即可根除。”
“哦,那最好不过,只要你能治好我这腿疾,本帅自然不会为难你。”鲁必残的表情缓和下来。
这时,一名兵丁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在鲁必残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鲁必残顿时脸色一变,赶紧穿好鞋子,拿起佩剑,急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