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了几页之后,蒋明春终于忍不住问道:
“陈岩,你为什么要抄这么多原文在里面?”
小女孩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低声道:
“我都是借同学的书来看,看到好的地方就把它记下来,然后回去抄在本子上。”
蒋明春有些惊讶:
“这么长你全都能记住?”
陈岩点了点头:
“嗯。我从小记忆力就比较好。”
蒋明春刚才可是看过了,对方记在笔记本上的内容,和原文分毫不差。
“那我得考考你,你在第九页摘录的《人民日报》专稿报道上的内容是什么?”
陈岩像是不经过大脑思考一样,直接开口就背了出来。
“一九五八年以来,我们曾经先后宣传过“以钢为纲”、“以粮为纲”......”
随着陈岩的背诵,蒋明春的表情逐渐有些不淡定。
这篇《谈纲》是今年1月份刊登的专稿。对方居然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人才啊!绝对的人才!
“你现在在哪里读书?”
“宁市一中。现在读高二。”
蒋明春刷刷刷在笔记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手里的钢笔盖上帽,连同笔记本一起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陈岩同学,这支钢笔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相信以后一定能在高校的校园里见到你!”
这次蒋明春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除了身上的钱,也就是这支陪伴了自己数年的英雄牌钢笔。
能够得到春明作家赠送的钢笔,旁边的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陈岩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陈岩紧紧的握着这支钢笔,就像是握着一个稀世宝贝一样,一时间激动的小脸通红:
“谢谢!谢谢春明作家!”
短暂的插曲过后,又是漫长的签名互动。
旁边的工作人员贴心的送来一支新的钢笔。
活动进行到最后,蒋明春还特意带领着大家一起唱起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现场的气氛空前的高涨。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改革开放的新一辈!”
咔嚓~
在记者的镜头前,这一珍贵的一幕被记录下来,成为了第二天《宁市日报》和省报的头版头条。
宁市举办的文化交流会也在这天如期召开,这场交流会一共有二十四个市县和地区参加。光是参会的人员就达到了三百人。
交流会共持续一周的时间,只不过蒋明春作为特邀嘉宾,只在第一天的开幕式上露了一次脸。与省作协和文化部门的领导们打了个照面。
预料当中的是,省作协领导在会后,朝蒋明春抛出了橄榄枝,希望蒋明春能够加入到省作协。
蒋明春用一句“考虑考虑”应付了过去。
至于后面的大会小会,蒋明春也不想再参与,本来这次请的假期就只有一个星期。
苗副市长对此也知晓,第二天亲自带着几位领导给蒋明春送行,并且还安排了专车送三人回河湾村。
坐在小汽车上,胡亮的屁股就像是长了钉子,一会儿挪挪,一会儿晃晃。还不时打量一下车里的装饰,兴奋的不行。
不过这种兴奋还没持续多长时间,就被突如其来的晕车给打垮了。
宁市距离河湾村并不远,前世修了高速公路之后,甚至比直接去平县还要近。
不过现在还没有直通的道路,只能先过平县,再过公社,沿着公社才能回村。
“同志,就在这里停车吧。我们到县里就可以了。”
进入平县的地界,蒋明春立刻准备要下车。
奈何司机是个愣头青:
“苗市长交待了,一定要把几位安全的送到家!”
蒋明春撒了谎:
“我们来平县刚好要办事,今天晚上就在县里住着,明天回去。你放心,苗市长那里我会去解释。”
司机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好同意。
搀扶着脸色发白的胡亮下了车,蒋明春忍不住笑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的出来?”
胡亮有气无力的靠着树干,就像是丢了半条命似的。
“以后还想不想开小汽车了?”
蒋明春故意打趣儿。
胡亮干呕的一声,连连摆手:
“不开了!再也不开了!谁开谁孙子!”
梁玉萍也是第一次见到晕车晕成这样的,还以为是中暑了:
“明春我去买点药吧?胡亮这...”
蒋明春四下看了看,梁玉萍没来过几次平县,担心她找不到地方:
“我去吧,你看着亮子。”
沿着大街走到路口,刚拐了一个弯,就听见前面有人叫喊。
仔细辨认声音的方向,看到对面的胡同里有几个人在打架。
准确的来说是两个人被一群人打。
事不关己,蒋明春也不想去惹这种事儿。可仔细一瞧,发现挨打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王大龙的小弟绰号‘大奎’。
上次过年前,在车站接梁玉雯和梁少安的时候,就是大奎帮忙搞的票。第二天还送到了家里。
“公安来了,公安来了!”
蒋明春对着胡同里的人大喊了几声,然后躲到了一边。
正在打人的几个混混,猛地抬起头四处寻找。
“妈的刚才谁喊的?”
带头的混混提着一根棍子,朝着胡同外打量。旁边的小弟有些担心,摇了摇头:
“没看见!不过咱们这里挨着街。这么一喊,说不定真的能把公安的人给喊过来。”
带头的混混也有些慌,对着还在打大奎的几个人喊了一声:
“走了,别打了!”
几个小弟听闻立刻就往外跑。
带头的混混走在最后,回头还不忘了用棍子戳了戳大奎的脑袋:
“今天算你狗日的运气好,我把话撂这儿,火车站那一带以后你少特么的插手,小心我打断你腿!”
大奎啐了一口血,狠狠地盯着对方的背影,旁边的瘦猴赶紧过来搀扶:
“奎哥你没事儿吧?”
大奎摇了摇头:“你还叫其它兄弟了?”
瘦猴一脸懵逼:
“没有啊?今天淘票的就我一个。”
大奎面露疑惑:
“那刚才是谁喊的?”
瘦猴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兴许是路过的人喊了一声。”
大奎点了点头,刚要起身,扭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胡同口,看向自己。
“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