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小孩还是受不住诱惑,跑过来领走了傅干手里的蒸饼。
恰好王盛端着一盘子胡饼与腌制的咸菜过来,想要训斥孩子,被傅干拦住。
拿起烤好的胡饼,傅干咬上一口,别说还挺有一番风味。
“我听闻雍王治理关中,实行仁政,与民休养生息,不知真假?”
傅干借着这个机会与王盛谈论起刘备的政策来,看看基层的官吏是否秉公执法。
“唉,不好不坏吧!”
提到刘备,王盛并不是很热情。
“为何如此说?”傅干对此有点疑惑,按理说减少赋税,对他们是有直接收益的。
“郎君看起来是大有来头的人,不瞒你说,自从雍王到关中,俺们百姓的日子是好点,可也好得有限。”
“当家的,说啥呢?”
王盛的妻子端来熬得米汤,嗔怪道。
“哈哈哈,是俺多话,俺多话喽。”
王盛连忙噤声,不敢再提。
傅干看起来虽面善,可毕竟是外人,不知根打底,万一那句话说不好,得罪人,那可不好办。
“王里长,话不能说一半,这让人容易心痒痒。我是从凉州到关中的行商,傅少府最近鼓励凉州到三辅之地经商。多了解一下关中的情形,到时候省得得罪权贵。”
傅干诚恳的说,希望王盛能够继续讲。
最终王盛还是耐不住傅干的请求,趁着妻子出门,继续给傅干解释。
“雍王到关中后,听说在渭南地区,开设不少营庄屯田,虽说按五五分,可也比俺们强。”
这倒是让傅干奇怪,五公五民咋可能比他们强,不符合常理。
“官府收走五成所得,怎么可能比你们强?我听说雍王是四十税一,以前可从没有这种政策啊。”
王盛叹口气:“郎君,你有所不知,他们大部分是外乡人,不需要缴纳人头税。干得多,分得也多。俺们村的年轻人,许多人都想去那里闯闯。”
“干得多,分得多,你们都是自己的地,收成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不更好?”
“不是这样算得。俺有十五亩地,全靠俺一人耕种,忙不过来,只能去租官府或者王家的牛,那都是要交钱的。有时候,官府不租牛,让俺们去租王家的牛,王家的牛岂是好租的。租金可不低!”
王盛一脸的肉疼。
“为何官府不租?”
王盛的话,让傅干对基层治理越发的不满!
“嘿,官府把牛都租给王家了,自然不租给俺们喽!”
傅干心中无名火起,还想再问时,有人在外边找王盛。
王盛起身出去,留下傅干典韦二人在屋内。
“这地方官与俺陈留的差不离!”典韦许是想到他在家乡的遭遇。
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傅干深感基层治理不易!左等右等,不见王盛回来,在这长坐不是事!傅干起身,与典韦走出大堂,来到院内。
院内空空无人,正在疑惑时,王盛妻子急匆匆回来,对傅干说:“郎君,祸事了!俺家那口子口无遮拦,与负责收税的有秩起冲突!赵有秩派人来拿你,快从后门逃吧,晚了走不了!”
王盛娘子不等傅干答复,急忙去开后门,招手让傅干急忙离开!
什么事?王盛说啥了,乡官要来抓人?王家嫂子一席话,让傅干不明所以。
“不急,王家嫂子,到底发生何事?”
门口站着两人,一身官差打扮,满脸凶相。
“发生何事?你这人乱传谣言,打听乡里消息,定然是别地的奸细,赵有秩让俺等来擒你,你要是乖乖听话,可免一顿打,要是敢不从,俺手里刀可不认人!”
真是猖狂无比,想必是在地方上横行惯的,这种人治民,想让他们为善,可太难了。
典韦想上前给他们一拳,昔日在陈留,他也受不了这鸟气,遇到这种蛮横的官吏,打一顿再说。遇到通缉,跑就行了!
被傅干拦住,他倒想看看这个赵有秩想做什么!
“劳烦两位在前引路,我去会会你们口里的有秩君!”
有秩是汉朝负责乡里税收徭役一系列工作的官员,俸禄百石,算是够上小吏的尾巴,所以称为有秩。
乡大者称有秩,小者称穑夫!
见到典韦身后的傅干气度非凡,两人有点吃惊,刚才之所以敢说大话,是因为只看见傅干身前的典韦。
典韦貌丑,一看都不是啥世家子弟,傅干则不然,举手投足间连县里王家大公子都得甘拜下风。
“不会是哪家公子吧!”两人低头嘀咕几句,想敲钱财的心有,可该有的眼色却不能少,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只是话已出口,没办法收回,而且其中一人不想收回,他们只是按规矩办事,出事了有赵文盯着,怕个鸟!
“走吧,赵有秩还在前面等着!”
其中一人在前,先走一步,留下另一人。另一人一跺脚,追上去问:“那个小郎君一看来头都不小,你为何还要如此?”
“我秉公办事而已,走吧,不能让赵有秩久等!”
“你……,后边那个要是某家公子,你也逃不了好。”
来到村子中央,王盛对着一个中年男子怒目而视。
“赵有秩,俺是大老粗,俺只是听闻雍王说,今年是四十税一,为何还跟以前一样,按三十税一?”
“王盛,你大胆!那是你能说的事,哼!”赵有秩抖动胡须,训斥王盛。
“有秩,人带来了?”
王盛急忙回身见到傅干,着急的说:“郎君,你咋没走?是俺王盛嘴快,连累了你!”
随后对着赵文哀求,“有秩,这事与这位郎君无关!税收的事是俺从县里听说的。还请有秩高抬贵手,放过这位郎君!”
赵文斜暼一眼,见傅干没有丝毫慌张,神态自若,他心里倒是有点拿不准了,不过为个人威望着想,仍是冷冷道:“鼓动人心,煽动民乱,你是何居心?”
傅干制止王盛,在众人的目光中,侃侃而谈。
“关中乃是法治之地,说话做事是要讲证据的,不知有秩有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