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凑近手机屏幕，盯着他仔细看看，确认他脸色挺好，放下心来。
    “去体检的是花律师，怎么你在医院住下了？”莫迟笑着调侃，悄悄翻转摄像头对准花柒。
    傅九思意有所指道，“暂时没地去，在医院借住几天。”
    花柒稳稳地坐着，面如平湖。
    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他绝对是要做手术！
    太癫了！
    算算时间，他应该还在术前检查。
    要不要让莫迟赶去医院劝劝他？
    唉……
    还是算了吧。
    连温医生都劝不住，莫迟又能说什么。
    他爱做不做，那是他自己的事。
    她回神，注意力转移到跟二师兄的聊天界面。
    二师兄已拒接视频打电话，发来一张截图。
    仔细看截图里的内容，是她的博士休学之前写的论文。
    呀呀呀！这是要上强度了吗？
    花柒赶紧跑回家，打开电脑，翻出那篇论文，搜索关键词定位到截图中那一段。
    然后，给二师兄回复：尊敬的博导，这一段需要修改吗？
    二师兄：你写这个论文的时候，在云湘老家？
    花柒努力回想，没有印象。
    ：时间有点久了，不记得了。
    ：您为什么这么问呀？
    二师兄：你这个论文，就像云湘的野生菌子锅。
    花柒一头雾水，他什么意思？
    云湘的野生菌锅，鲜掉眉毛，神仙尝了都要竖大拇指。
    难道她的论文，出类拔萃到这种地步了？！
    她截图发到【三剑客】群里。
    ：五哥六哥，[狗头.emoji]
    ：快看，二师兄夸我了，哈哈哈！
    ：我该怎么回他？
    六哥：你确定这是夸你呢？[狗头.emoji]
    五哥：遥想当年，高院曾就某疑难复杂刑事案件向二师兄求过指导意见。
    ：二师兄给的回复是，“你们写的这个请示函，就像帝都的豆汁。”
    ：喝过的都知道，那个东西酸臭酸臭的。
    花柒：……
    六哥：小七啊，你的博导，可能想表达
    ：你的论文，乱七八糟还有毒，就像没煮熟的菌子
    ：[狗头.emoji]
    花柒不服气，师父之前还说她这个论文写的不错呢！
    她退出群聊，点进“猪八戒”头像。
    回复：二师兄，您这个比喻，能展开说说吗？
    二师兄：你写了一坨什么，心里没点数？
    扎心了。
    花柒无语，扔掉手机。
    “这个死猪八戒，说话阴阳怪气！”
    “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他！”
    “还十月领证呢，祝你分手快乐！”
    吐槽完，捡回手机，卑微请示：二师兄，那我怎么改呢？
    二师兄：重写。
    重写！！！
    他有病吧？！
    十万字的论文啊！
    他一句“重写”，她就要忙活大半年！
    想跟师父告状。
    但是，从之前的事情来看，师父好像站在他那一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颓丧地倒进沙发，挺尸摆烂。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再睁眼时，夕阳霞光已经洒满了院子。
    她懒懒地爬起来，伸着懒腰踱步走出客厅。
    夕阳拉长了柿子树的身影，树下的秋千刚好碰到她的影子。
    某人在树下做秋千的样子跃入脑海，挥之不去。
    她迫使自己移开视线，不去想他。
    抬眸间，院子东面的凉亭映入眼帘。
    克莱因蓝色的纱帐随风摇曳，唯美浪漫。
    这纱帐，是傅九思裁了五个蚊帐缝制而成。
    通风纳凉，防蚊防虫，还特别好看。
    南边篱笆墙下，和他一起种下的向日葵，已经长出嫩绿的小芽。
    原来，他和她已经一起做了这么多事情。
    回想跟万诺在一起那七年，聚少离多，每天靠电话续命。
    最长一次，有半年没见着他。
    楚黎天天打趣她，“你这是网恋，谈了个电子男友。”
    或许，她前些天的痛苦，并不是因为失去万诺。
    而是，为自己那七年的情感付出感到心痛、惋惜。
    她给楚黎发信息：阿黎，我释怀了。
    楚黎立刻打来视频电话。
    按下接听键，她的脸怼满屏幕。
    那双戴着灰蓝色美瞳的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说啥呢，没头没脑的，怎么就释怀了？”
    “你踏马不是要寻短见吧？”
    花柒失笑，“我还没活够呢。”
    “给你看看乡下的日暮时分，你就能get到我了。”
    她翻转镜头，把院子里的一切展示给楚黎看。
    楚黎羡慕地吞口水。
    “哎柒柒，我记得你家院子，没有秋千的，凉亭也没有那个纱帐。”
    花柒踱进凉亭，躺进摇椅中，“这都是傅九思亲手做的。”
    楚黎震惊，“我听到了什么？！”
    花柒点点头，“是的，他什么都会，而且做的非常好。”
    楚黎，“啊啊啊啊啊啊……”
    “我天！这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
    “无所不能，长得好看，浪漫有情调，关键是床上功夫厉害！”
    “碰上这样的男人，可以直接领证了。”
    “但是……”花柒抠着额角，“他可能……去结扎了。”
    “啥？”楚黎一脸懵逼，“是我听错了吗？”
    花柒眼神复杂，“你没听错，就是绝育手术。”
    楚黎，“为什么呀？”
    花柒把最近两天发生的事给她讲一遍。
    楚黎激动地拍大腿，“我去！”
    “他怕你怀孕，就直接去结扎了！”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做到！”
    “这你还犹豫个毛线啊？”
    “我都恨不得把民政局搬到你俩面前。”
    花柒微微蹙眉，“你不觉得他很疯癫吗？”
    楚黎咬牙切齿，“这么完美的男人疯点怎么了？”
    “退一步讲，就算他真的是个偏执疯批，又怎么了？”
    “霸道宠妻的偏执疯批，多带感啊！”
    花柒冷嗤，“后面再碰上离婚的案子，带你一起办，让你见识一下人性的丑陋。”
    正巧莫迟端着晚饭进来，花柒挂断电话。
    “你好兄弟都住院了，不去看看吗？”
    莫迟反问，“放心不下你的小白脸？”
    花柒抬手，“谢谢你给我送饭，以后不用来了。”
    “那可不行，”莫迟绕到她对面坐下，“你的小白脸，还指望我监督你按时吃饭、喝药呢。”
    花柒微怔，“喝什么药？”
    “上午医生给你开的那些，”莫迟翻出聊天记录照着念，“调理滋补，半月的量，从明天开始，早晚各一顿。”
    花柒双眸微眯，盯着他审视。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留在这监视我？”
    莫迟啧嘴，“你这么讲话，就很难听了哦！”
    “不是监视，是替他陪伴你。”
    “谢谢，”花柒抬手指大门口，“不需要。”
    接着，给楚黎发信息：他就是个变态！
    ：他跑去医院结扎，竟然派他兄弟来监视我！
    ：我得赶紧把房子租出去，回帝都。
    楚黎：你是不是职业病啊，看谁都像坏人？
    花柒：[暴击.emoji]
    晚饭，她自己一个人吃的。
    突然少了对面那个人，还挺不适应的。
    吃完饭，她在院子里转两圈，回书房“重写”论文。
    坐在电脑前，无从下手，脑子里乱糟糟的。
    越坐越烦，越想越气！
    去踏马的！
    睡觉！
    冲个澡回卧室。
    坐到床边拿吹风机的瞬间，她愣住。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动手吹头发了。
    如果他在，吹干头发之后，还会有spa按摩。
    现在享受不到了。
    头发吹到半干，手酸了。
    她身子一歪，倒进大床里。
    柔软的床垫托着她的身子微微弹了一下。
    被他压在身下跌宕起伏的感觉涌上心头。
    “啊……”
    “他真的有毒！”
    她拉起蚕丝被蒙住头，“会上瘾。”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早晨六点，烦人的猪八戒准时提醒：起床跑步。
    花柒迷迷瞪瞪爬起来，进小程序打卡。
    跑步过程中，被三个不同的人问，“怀孕了还跑步啊？”
    果然，她的名声已经毁了。
    再也不想出门了。
    那以后在哪跑呢？
    总不能在院子里转圈吧？
    回到家，刚好看到叔叔右手拿刀，左手拎鸭。
    眼看叔叔举刀霍霍向鸭子。
    “别杀！”花柒冲上去抢过鸭子，“叔叔，这鸭子借我用几天。”
    叔叔一脸懵，“你做啷子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