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卖玩偶的第一天。
    云枝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考虑到青楼的营业时间，再结合春风楼所在位置的人流量。
    她决定在晚膳之后再去那里摆摊。
    另外，她早就打听过，这条林花街只有六家铺子，不过这六家铺子全都是做青楼生意的，而且每一家青楼之间都相隔五十米远。
    主打一个互不干扰。
    春风楼位于林花街街尾处，白天从那里路过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摆夜摊是明智之举。
    午膳过后，贺杨终于按捺不住，从贺府一路飞奔到云府。
    一见到正躺在大树下那张躺椅上，悠闲地喝着茶、看着话本的云枝枝，便急问道：
    “老大，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摆摊吗？我这左等右等，怎么还没等到你的出发通知呀。”
    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糟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
    每次一有这种感觉，都非常准。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云枝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睁着眼睛说着瞎话：“哪有！你多虑了，我这不是考虑到咱们这次得穿着密不透风的玩偶服去摆摊嘛，万一这天儿太热，咱俩可不得被闷坏了。”
    “所以呢，我就寻思着等到傍晚时分，天气稍微凉快些的时候再过去摆摊。”
    贺杨眨巴眨巴眼眸：“说得还挺有道理 。”
    突然，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好奇地追问：“那咱们这次岂不是又去摆夜摊？还有，摆摊的那个地方热不热闹呀？”
    一想到上次在梨山书院门口摆夜摊时，那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的场景。
    他心里就直犯嘀咕。
    云枝枝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地应道：“嗯……应该挺热闹的吧！”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毕竟，她从来没去过青楼，更没去过林花街，对那里的情况不太了解。
    贺杨听到这话，舒了一口气，心安一丢丢。
    紧接着，他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身子往后一靠，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先把精神养好，这样才有精力去应付晚上的摆摊活计。
    至于他为啥没开口询问摆摊的具体地点在哪里？
    原因很简单——每次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因为老大总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透露半点消息，仿佛那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久而久之，他看开了。
    酉时四刻。
    贺杨和云枝枝乔装成无脸男，正准备出门摆摊的时候，说巧不巧，刚好撞上从外头回来的玄真大师。
    玄真大师冷不丁瞅见他俩，还真以为自己有阴阳眼，见鬼了呢！
    “你俩乔装成这个鬼模样，这是打算干啥去呀？”
    贺杨咧嘴一笑：“摆摊去呗。你看看，我俩这扮相像不像无脸男？”
    玄真大师瞧了一会，点点头：“像，像极了。”
    “不过，你俩真打算就这样出门去摆摊吗？”
    这不得把人吓得够呛！
    亏他俩想得出来。
    不过，还挺有意思。
    看着他俩一个劲地点头，玄真大师乐了，眼巴巴地看着云枝枝，“带上老衲一起呗，好不好？”
    云枝枝噗嗤一声笑了，摇头拒绝：“目前只有两件无脸男玩偶服。这两天，我让绒绣布坊给你做一件光头强玩偶服，到时候你再跟我们一起去摆摊，好不好？”
    “行吧！记得也给周老头做一件合身的玩偶服！”
    玄真大师可真够坏的。
    连不在场的周神医都不放过。
    “今天，老衲就不跟你们去摆摊啦，待会我还得带着新买回来的鹩哥去找隔壁的贺老头，让他帮忙训练鹩哥说话呢。”
    话一说完，玄真大师就迈着大步，乐颠颠地朝后花园走去。
    贺杨目光紧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拆他台：
    “哼！这个老和尚，整天只知道贪吃贪玩。之前一听说咱们要摆摊卖玩偶，立马就没了兴致。”
    “可谁能想到呢？刚才得知咱们要打扮成无脸男样子去摆摊后，觉得新鲜好玩，他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凑这份热闹。”
    站在一旁的云枝枝听到这话，不禁轻笑出声，伸手轻轻拍了拍贺杨的肩膀，安抚道：
    “好啦，别这么说玄真老头嘛。其实，我倒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咱们也别耽搁了，赶紧出发吧！”
    于是乎，云枝枝和贺杨两人各登上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朝着春风楼缓缓驶去。
    尽管从云府到春风楼的距离并不算太遥远，但云枝枝还是不敢就这样大大咧咧地领着贺杨走路去目的地。
    毕竟，他俩今天这一身诡异的装扮要是被路人瞧见了，恐怕非得把大家吓得够呛不可。
    万一还没开始摆摊，就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另外。
    此次摆摊与上一回相隔的时间着实不短，而且云枝枝又即将成为六皇妃，以至于孙坤那帮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已然飞上枝头做凤凰。
    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抛头露面出来摆摊做生意了。
    导致最近这几日，他们也没再派人跑到云府来监视云枝枝的一言一行。
    所以，很多老顾客都不知道她又跑出来摆摊了。
    两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停靠在春风楼正门口左边较为靠边的位置。
    车帘被轻轻掀开，贺杨利落地提起自己身上略显厚长的玩偶服，然后轻盈地一跃而下。
    站稳脚跟之后，他开始好奇地向四周张望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扫过前方时，突然间，“春风楼”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
    刹那间，贺杨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身体猛地一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那张原本充满期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脸，嘟囔道：“老大，不带你这样玩滴。”
    娘耶！
    果不其然，他那不祥预感成真了。
    老大也太能折腾了，每次选的摆摊地点一个比一个离谱。
    这回可好，直接跑到青楼门口来了。
    贺杨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云枝枝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咱们还是换个地方摆摊吧！这里……我实在是不喜欢啊。”
    看着贺杨一脸的不情愿和排斥，云枝枝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哎！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怪那个破烂系统。
    得亏了它，她不仅每次要为摆摊事情伤透脑筋，还得想方设法去安抚贺杨的情绪。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