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
不是说这些主角在将大戴娄灭族之后东南而下欲夺海东去百济吗?
是啊,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叫金蝉脱壳,也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总策划和总导演三人组,在将所有行动和准备,安排布置妥当之后,便在事件爆发之前两日,即刻潜伏南行进入徒泰山万里莽林,待穿越之后搭载海边等待的船只归返倭国。
其他一路大队人马,为弃子,为掩护。
这个逃跑计划不可谓不好不可谓不高!
可惜,徒泰山万里莽林中,已经开始生活着一群不一样的武装。
好巧不巧,这十多个由三人导演组带队的精干力量,背负着大量的金银和秘密,一头撞到了阿布契郎搜影部队五小队的热情怀抱中。
已经被徒泰山莽林磨炼得嗷嗷叫的搜影们,正发愁找不到什么实战练手的机会。
这下,搜影部队五小队可好了!
尽管一场短促激战下来,人人带伤,但死不了。都是糙老爷们,回去躺在温泉里再敷点那个药,还会是龙精虎猛的汉子!
这下,总策划和总导演三人领导小队可惨了!
杀来杀去,便只剩下了孤零零赤条条三个无牵挂,那玩意儿都在寒风中缩成一个小点点!
于是,陀太峪的军营密室中,多了的是那歪果仁!
执行导演,高句丽非怒部阿金虎,主演。
总制片人,新罗王子巴密度,投资控股方。
总策划总导演,倭国人大池重九,编剧总导演,带资带武替入场。
最核心、最关键、最详细的信息,通过白青多次的传递,很快就被阿布完全掌握。
但是,他一直等到和高大元正式和解、落笔、盖章并讨到个老婆之后,才贱兮兮故作神秘地告诉高大元这个晴天霹雳。
没有细节,只有表面。掩藏真相,只有神秘。
力量,只有被别人感知到又看不见,才觉得可怕并忌惮。
为什么?
这是政治,是利益,是权术!
阿布,阿布契郎,他们合二为一之后,就是一头这个世界新生的一头怪兽!
告诉高大元事件,是政治。
不告诉高大元真相,是权术。
抓住三人秘藏,是利益。
这时候,阿布正惊喜地读着白青带来的阿妈和娥渡丽短消息,而来自司徒友明的正经小布条却被远远地扔在一边。
阿格玛:
“阿郎儿来信收悉你父安吾心安温家女事已通娥勿忧然其疑有孕可喜母”
娥渡丽:
“阿郎哥信已收悉吾似有喜康健无忧很好勿念只是想你想你想你想你丽”
阿布,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他可不想搞家宅不宁的那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里想着别人盘子里的,那,那才是穿越者合适的人设呀!
只是,他多虑了!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婚姻和爱的淡定观念超出一千七百年后的人们远矣!
虽然,粟末和高句丽这些民族,都崇尚一起(妻)一伏(夫),但那是贫民阶层,因为那样比较经济!
那贵族们呢?
他们是公绪和良俗的隐秘制定者啊!
有的为了自己的人设,可能做个一对一表率。但后来,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良心,便和别的女人多出几个儿子或女儿出来,比如大元他老爹。
大元呢,也不是不想一对多,可是接连换了三任老婆之后,发现还是没多出儿子女儿出来后,在肚皮上穷折腾的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但至于会不会偷偷地体验一下像其他贵族那样多多益善的凡俗生活,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阿布契郎这样的,当然可以自我学习父母的样子,坚守本民族一夫一妻的光荣传统。
但,那是自学,自己愿意才可如此。
如果,中间有或者发生一些不可控因素,比如父母之意、媒妁之言、族群利益、当事人意愿(女方),再加上阿布+阿布契郎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这下问题就变成了——你到底想要几个好妹妹?!
解决了未来和现在老婆们可能争风吃醋的担忧,又喜闻当爹,爹妈身体安好,弟兄们和事业们尚算进步……
挺好!
阿布突然觉得嘴角湿漉漉的,用手一摸,原来口水已经流下来并且打湿了衣服前襟。
“这得流多少啊?千万别是中风!!!”
心里突然莫名惊慌的阿布,又多虑了!
这哪是中风,这是自己发痴之后美得流哈喇子啊!(都想什么了?这么美?流这么多?)
马上要过年了。
腊月时节的过法和后世没什么区别。
杀猪宰羊,准备年货。洒扫整理,以待正月。
这时候的重影大营,除了战备值班的军士,其他人都开始了隆重庆祝建军以来第一个新年活动。
可惜,今年和阿妈他们分开两地,大屋作和阿布契郎爷俩只好邀请族中老少,一同到重影大营过这个大节。
阿布别出心裁,让军中木匠,按照自己画的样式,赶制了好一批灯笼,然后用红色的纱封住,尽量每家门口挂一个。
可惜,油灯不好安装,蜡烛也是稀缺的东西,那就仅仅做个样子吧。即便如此,也是空增喜气无数。
自此而始,过正月挂红红灯笼成为泛渤海王国区域的一个重要活动和仪式。
会不会搞晚会?
做为两世人,阿布当然想了!
整个除夕夜联欢可以,但如果整个像后世传播世界的春晚那就太夸张了!
没有那个人才啊!
传说中的春晚,可是举全国之力,粟抹人怎么可能?
要想仅仅靠粟末族不过四五万人的基数,还绝大部分人人都是没受过教育的草根农夫、套马汉子、撒网渔夫、操兵器的粗汉……怎么整?
但是,搞个篝火锅庄舞、长袖舞、赛马 、角斗、摔跤、唱几首民歌给哥听、吃吃肉、喝喝酒、最后发点年终奖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
“今年的杨柳湖老热闹啦!”
这是粟末族的每一位老人发出的感慨。
自从与死敌高句丽对上,战斗、养伤、寻仇……便是全族人的主旋律。
什么时候这么开心过啊?粟末族,自从这阿布契郎出生、死去、又好生生回来,真的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今年的第一届杨柳湖除夕大联欢,还有一个大家没想到的大项目。
什么?
集体婚礼!
自从粟末族突然增加了七八百口重影军,族里的适婚女人就马上变得稀缺起来。解决好这些重影战士的老婆问题,是阿布和一干幕僚操心操肺的大事。
只有安家,才能落户。落了户,就才是让阿布安心的子弟兵。
部队短时间内不需要远征,所以现在限制大家来个多大岁数才能结婚、什么职级才能随军之类的规定,毫无意义。
这不仅不利于团结稳定,也影响扩大战兵规模从娃娃抓起的基本原则!
对,从现在开始,阿布契郎就要有意识的提高自己领地里的出生率。
虽然,这个时代孩子的夭折率非常之高,像粟末族的未成年(十五岁)死亡率达五成,婴儿死亡率能达到七成,但阿布想这个数字不是不能改变的,他既然来了就要有所更变。
只要,自己想办法提高族内的医疗水平、到处搜刮妇女儿童医学方面的人才就可。
看看,能不能在茫茫人海,捡漏到像华佗这样的人,想办法避免他们被军阀头子们像曹操那样的人无辜砍头,也不要让看门的把像《青囊书》这样的豪华孤本给当柴火给烧了。
如此之下,自己一定能够走出一条群体健康、人丁兴旺的粟末族康庄之路。
集体婚礼的操办,全是依赖大屋作和周孝安、王安石他们。
一时之间,没有这么多适婚女人怎么办?
热办。
粟末族的老妇们,受大屋作和一众族老的委托四出周边各地,或是介绍搭线、或是重金下聘、或是在贩奴市场大批赎买……终于是凑了四百五十多个女人。
于是,在除夕这天大联欢的最高潮节目中,五千多将士齐唱《凯歌》。
在高昂的歌声中,五百多对新人依照阿布的要求,双双牵手,围着一堆堆巨大的篝火,跳起了传统的哥妹舞……
当这五百多对新人,步入军营中齐刷刷的单间排房,为时整整一天半夜的大联欢终于接近尾声。
陀太峪的除夕,也是在半山腰的主营大场上渡过。
巨大的篝火堆,老早就被后勤营的兄弟们搭了起来,近四百号人的场子布置费了大家不少心思。
因为有娇弱的阿格玛这些女眷,所以场地布置既要防风保暖、又不能让大家觉得局促,因此工程营也在场子四周搭建了许多避风帐,特别是主位的大台,更是搭建得大气、结实、保暖。
无数个三尺口径的大木火墩,心火旺盛。上面的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翻着油花,里面是大块的野牛肉、马鹿肉、野猪肉……扔在里面的松木棒子和野蘑菇,载沉载浮!
肉香弥漫,笑声、歌声、装满马奶的杯子碰撞声参杂交响。
夜幕渐渐落下,升腾的火苗让所有在场的兄弟姐妹心里暖烘烘的。
虽然此时与世隔绝,但每一个人都对前途充满希望和憧憬。阿布,带给大家新的希望,有他在希望就在!
阿格玛、娥渡丽、司徒友明,端着马奶壶,在一堆堆人群中穿行。
倒给陀太峪的兄弟姐妹们简简单单的一杯马奶,再给他们送上一句简简单单的温暖祝福!
在这里,在这个新一年即将到来的日子里,大家在一起共同守岁!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一个关于王国的根基才开始真正萌芽,一个个共同心渐渐形成。
虽然,他们尚不明白,这个萌芽、这颗心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但是,以后的每时每刻,陀太峪出来的人们都会记住:我们在陀太峪,共饮一杯不是美酒的马奶,那的确是人世间最好的佳酿!上瘾!
平冈川,真是喜上加喜啊!
郡主温璇聘定的消息犹如第二次旋风,再次将平冈公主府的喜庆气氛推向新的高度。
每个人,笑意仿佛随时都可以从嘴角、眼眉、皱纹里溢出。
大家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话语也变得更加和善友好,生活一下子变得如此轻松和惬意!
自从温璇咬着嘴唇说出“我愿意”三个字,素以大方着称的郡主大人,就躲在自己的小宫殿里不肯出来。
是啊,大方和豪放,毕竟不是一回事。
家教甚严的温璇,既有聪明大胆的一面,也有慎独内秀的一面。
十七岁的小姑娘温璇,在异性交往方面确实还是个雏啊!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在温泉里见到偷窥自己的阿布,既不像许多女人那么愤怒,也不像有些少女那般放得开。
只有,在用穿透心灵的目光确认之后,才会大着胆子一步步走向阿布。
是的,在确认过眼神之后,那是对的人。
即使如此,当着阿妈、三爷爷的面,要脱口而出“我愿意”三个字,还是让刚刚萌发爱意的少女害羞不已。
但是,这种表态,已经让公主府、平冈川这个不大的地盘沸腾起来了。
每家每户,都被公主府送上一个过年的礼,有一块猪肉、一小袋陆稻。这也是一种当地传统,是女儿聘定时对周围邻居们的一种善意表达。
第二天,全村人都会根据自己的实力,派出主妇带着礼物络绎不绝地来到公主府进行回赠,顺便参观参观这处府邸,也看看平时很少能看见的天仙公主,或许还能看见那个更加惊艳的盲眼郡主。
“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只是这眼睛……怎么亮晶晶的?不瞎呀!”
这是所有前来平冈公主府的妇女们发出的惊叹,传言真能糊弄人,这温家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神神叨叨!!!传言,传言有假!
专门前来下聘的粟末族大印突第齐喆,几乎在整个做客平冈川的时间里,醉醺醺的。
自从聘礼被收下,聘定正式落成,突第齐喆感觉肩上的重担瞬间落下。粟末族,至少可以获得一段宝贵的喘息时机。
大功告成、彻底放开的大印,便在高宾高大人急急离开之后,和家宰萧安等公主府官员们整日宴饮散游。闲暇之余,也总会带着粟末族中的众人,去瞻仰拜祭温达之墓。
温达将军,虽然彼此曾经是仇敌,但他的担当、威望、做派,以及赫赫战功,足以让整个东北地区的英雄儿女们牢牢传颂和记忆。
公主高婉利用好几次宴请大印突第齐喆的机会,帮自己的女儿细细了解阿布契郎的一切,狠不得细数从襁褓到现在的每时每刻。
突第齐喆是谁?那是将阿布契郎当做自己亲儿子养的人,他会怎么说阿布契郎?
自然是十万个好,十万个满意,说得阿布契郎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没有”。神奇的是,他还说得有根有据、头头是道!
一番解说下来,说得公主大人直咋舌,几乎真怀疑自己的姑娘能不能配得上人家这位。阿布契郎,的确是声名在外的少年一代杰出人杰啊!
真有那么好?
那得谁看,那得谁说。(让一个把女婿当儿子、当生命的智者说,哪能说出差话)
不管怎样,反正突第齐喆的话平冈公主高婉是信了。
所以,忐忑的温璇,听到的便是一个被洗脑之后的满意岳母刻意加工过的女婿阿布契郎三五事。
温璇,耳朵里是关于阿布的故事,脑海里满是阿布那个搞笑好玩的样子!
这个正月,大家过得都很开心!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既然有人开心,那当然就会有人不开心。
谁?
婴阳王高大元。
刚刚从明妃李贤的寝宫里出来,移步到大章宫的他,才有的好心情立马一扫而光。
王座前的几案上,放着一叠密报。
那是高宾关于“血洗案”调查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