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尽瞎说,你这不好好地么?”
突第齐喆老爹对嬉皮笑脸的阿布契郎也没办法,只好接着说:
“眼看护卫们一个个倒下,你也中了箭,你爹你娘受了伤,万分危急的时候,当时是长安县功曹的李药师和他的一帮江湖朋友仗义出手,才救下你们全家。“
“你这伤,还是人家抱着你跑到太白山上找到一个高人,终于才挽回了你的小命!”
“啊,这是哪个高人,距离心口这么近,都给治活了?”
“好像是说真人什么的,时间久了,都不是记得很清楚!”
“真人?”
阿布反复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这样一个名字,可是一无所获,这时候最厉害的医生自己记得的也就那么一两位。
这里面有道人吗?
似乎没有啊!
但能治疗这么危险的创伤加中毒的,应该是非常厉害之人。
“老爹,这次我们要不要去找一找?”
“太白山,那是在大兴城以西两百多里的地方,距离倒是不远,可是恐怕这位高人的行踪,恐怕难寻啊!”
“没关系啊,老爹,我干脆和你一起提前去大兴城一趟,有三天就可以来回了,无论找到找不到,也不会耽搁你的行程。顺便,也去拜访一下我那干爹!”
“嗯,这还不错!救命大恩,绝不能忘。另外,他也毕竟是你在天地面前拜过的亲人,要懂得孝敬。”
“好好好,老爹,你放心吧,我都会记得的!我的干爹叫李……什么来着?”
“李药师!”
突第齐喆老爹没好气的说道。
“对,李药师,我的干爹叫李药师,我的恩医是个道士真人。”
阿布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在嘀咕,这药师不是药师,真人不像真人,瞧我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
因为这么计划下来,还得在大兴城办完事之后,赶上西去朝见皇帝的大队伍,所以突第齐喆忙在落日之前,就回去东夷馆和有关人士商议行程去了。
阿布契郎在书房里休息了一会儿,便让胡图鲁通知大家,可以开始处理公事。
图带领的一帮搜影和绘制舆图的人,还没有回来。
阿布便吩咐紧跟自己的搜影第五中队长何虎,抓紧派人前往大兴城和太白山,打听李药师和妙应真人的下落。
何虎是谁?
正是那个当初在徒泰山布查干湖,抓住阿金虎、巴密度、大池重九三大高句丽要犯的,搜影第五小分队队长,现在都是中队长了。
何虎仔细询问了一番阿布所知道的两人信息,便下去安排了。
阿布和德叔商量了里仁坊新宅院接收和整修的事。
阿布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在新宅院的后花园中留出大块土地,开垦出来,种地。
园中剩下的地和水面,随德叔的意思修建些园林池沼书屋就好!
这里的种地,可不是简单的种粮食,而是育种的用地。
地块小,专门用来培育各种搜集来的瓜果蔬菜。
阿布还告诉德叔,他计划在东都城附近,再购置一些好地,主要用来培育各种搜集来的种子。
扩种之后,挑选些耐寒的作物运回东北,扩大生产。
地方嘛,也有了,荒废的金谷园。
德叔听到这等经世济人的实事,自然十万个愿意,乐颠颠的答应了。
“粟末族有望,这少主阿布心里有民生,不是那种只知道挥霍的浪荡子啊!”
末了,阿布又将过几天自己得陪同突第齐喆老爹,去一趟大兴城和太白山的事,也告诉了德叔。
“会看病的真人?你们找他干什么?”
“看病啊,德叔,您不会认识他吧!”
“这样的活神仙,我怎么能认识,但好多人都知道他啊!”
“啊,这么有名?”
“当然了,人家是那八百里秦川上的妙手神医,听说能肉死人活白骨呢!”
“啊?”
“这位神医,真名叫孙思邈,人们常称他药王、孙十常、白山药王。”
“什么?孙思邈?”
阿布脱口惊呼。
阿布感觉又一个幸福击中了自己!
我滴个乖乖,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具身材原来还有幸得到过药王的眷顾!
“怎么了?”
“没事,德叔,我终于知道了恩医的姓名,真实姓名,刚才实在是太高兴了!”
好,就您了,大神!
您可以在白山黑水放心的研究你的医学,争取教出万八千的弟子,让中华大地遍及您的福音!
“只是,听说这药王长期在太白山中隐居,恐怕不好找啊!”
“不好找,也得找!人少就多派人去找,一时找不着就多花时间找,只要他还活着,还在终南山,就一定能找到!”
阿布说得非常坚决,这事没商量!
药学医药,这个关乎未来大事啊!
再不能让华佗的悲剧重演了!
药王事,天下事!
于是,忙又将何虎唤回来,重新补充了信息。
等何虎离去,阿布又跟德叔说了地下暗道拓宽加固的事情。
这个事情,得找非常可靠之人,人又不能多。
想来想去,阿布还是将胡图鲁、灰五找来,进行商量。
最后,胡图鲁从自己的手下中找了十五个人,灰五找到一个,一共十六个人直接归德叔,专门抽出来成立密道卫士,进行修建采买等事。
又让传信给杨柳湖,让司徒先生找本族工匠,火速来东都驰援。
这些人,等密道完成,全部撤回东北,自是能保证密道的安全。
为了遮掩,自然是要在宅中动土。
于是大家商议,可以将现有后院的山池毁掉重建。
另外,将各个宅子屋中的取暖设施,也进行相应的地龙式改造。
而那些拆掉的材料,和新采买的物料一起,全部用于地道改造。
刚商量完这些事,阿布还没喘口气,胡图鲁就敲门进来。
他说,波斯人阿尔萨普尔和突厥人阿史那辛明来访。
靠,这都快天黑了!
明显是来蹭饭的吧,还得管住!
唉,一点喘气的功夫都不给,跟得挺紧啊!
阿布想了想,问:
“他们是在一处吗?”
“不在,阿史那老爹是什么关系?我安排他先和兄弟们一起聊天呢!”
“那个圣教法王,我安排他在客厅里喝茶等候!“
胡图鲁很懂得亲疏远近,安排得很妥帖。
“好,先让那个法王等一等。你先让阿史那大舅爷过来,好几天都没顾上聊聊天,正好!”
阿史那辛明大舅爷看来恢复得不错,面色已经好了许多。
他坐在胡凳上,接过胡图鲁端来的香茶,喝了一口。然后说:
“贤侄,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怎么了?您很着急么?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草原上的消息很不好。”
“除了天灾,政局是表面上东、西都暂时安定下来了。可实际上,内部的争斗变得很激烈。”
“可靠消息说,东面的射匮大可汗和王子都拔发生剧烈的冲突,双方伤亡惨重,射匮本人生死不明。”
“哦,这射匮,一连娶了两个中原公主,可算是前无古人、后五来者的草原英雄,怎么连家事都整不明白?”
阿布惊奇的问道。
“没有灵魂的苍鹰,只会是一只抢肉吃的秃鹫;没有道法的肉身,与死人何异?他们只懂得追逐权力、珠宝和女人,心中没有可怜的牧民!”
阿史那大舅爷的这些话说得有点隐晦,阿布听得头疼,忙道:
“老舅,您就直说吧,您想要怎样?”
“你得抓紧动身去大草原,那里的万千生命,正处在水火之中!”
“可我在中原和老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啊?”
“你需要什么?请尽管开口,大草原上不缺你想要的东西。”
“相比而言,我们更加需要你和明眸萨吉,请赐予大家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大舅,您有点夸张了。”
“再怎么说,我和璇儿只有四条胳膊四条腿,最多再加两个脑袋,能干什么?”
“传法,有三侍行者以及他的道友;武力,这个我根本无法提供;财力,比起像您这样的富豪,我就更不能说了。我们去了,能怎么样?”
阿布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提的那些,都不是大草原最需要的。长生天的草原之上,现在最需要的是灵魂!是长生天能在万目之中显示他的慈爱和宽恕!”
“老舅爷,你就别绕圈子了,能不能说直接点?否则,我就端茶……”
阿布说着,真的就去端自己的茶杯。
“好吧,好吧,大草原需要一次神明大会,明眸萨吉璇儿必须出现在大家视野,神使策恩你必须显示天神的神迹和威力!”
“哈哈,舅爷,你早说,不就是装神弄鬼吗?何必说得这么高大上?”
阿布总算弄明白了这个老舅爷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
“咳咳咳……”
阿史那辛明被阿布的赤裸裸胡说,惊得让茶水给呛住了,半天咳嗽得说不出话。
“别着急,别着急,茶水有的是!”
阿布一边拍着老舅爷的脊背,一边随口说着。
可是,当他看到阿史那辛明后脑勺上,一缕缕的白发,不由心头一软。
“其实,这个事情好办,不就是亮个相,震撼出场嘛?放心吧,我答应您了!”
“真的?你终于答应去了?”
阿史那辛明猛地抬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惊喜。
“嗯,我一定给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记忆!”
阿布风轻云淡,自信满满,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好,那你们俩什么时候动身,我们好准备?”
“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我初步设想,大草原上的每年五六月,正是万物生的好时节。”
“明年五月十五,就在贝海尔湖畔吧!”
“这个,嗯,好吧!那咱们就这样定了!”
“嗯!”
阿史那辛明见阿布终于做出了决定,眼中精光闪动,双手一拍,便站起身来。
他,向阿布契郎郑重的施了一礼,然后兴冲冲的走了。
“唉,您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阿布喃喃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要进来的是亨德利在大隋的总管小牙苏。
他,是营州老店老掌柜霍苏且力的本族大女婿。
小牙苏,按照辈分来说,是和老爹他们那一辈的人;而老掌柜霍苏且力,是阿布契郎爷爷尼古机那老一辈的人。
所以,阿布契郎听见小牙苏要进来,忙走到门口等他。
小牙苏,排行老五,身材瘦小,一点也不像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文文弱弱的,倒像一个地道的中原郎中。
但知道内情的人,可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位瘦小文弱的中年男子。
他,几乎掌握着整个粟末部在大隋的所有产业营生。
亨德利,是中原大隋唯一一个能自由买卖大宗铜、铁、锡、铅等金属的外夷商肆。
而亨德利的商肆,已经在大隋主要的州府开设了分店。西至武县,南至南海,东至余杭,北至五原、涿郡等。
不说身价,但就掌握的商业版图,也能是整个大隋商场上潜伏的大鳄。
阿布将小牙苏扶到几旁坐下,亲自倒上茶递给他,说:
“五叔,我还准备明天过去到店里找你呢!”
“刚来的那天,接我们的刚查大哥说你去大兴城了。今日本应该去的,又突然有了点事儿,您看,耽搁到现在了,还没成行!”
“呵呵,你忙啊,上午跟一帮子东京城纨绔比斗,下午又陪着一群姑娘吃酒,我看你过得挺舒服的啊!”
小牙苏一边喝茶,一边调笑阿布契郎。
“五叔,那是别人找的,不是我自己招惹的!”
“哈哈哈,没事,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哦。一年没见,你这是更有出息了,很好啊!”
“这个,这个,没办法,都……”
“对了,听说你都要娶两个老婆了,可喜可贺啊!”
“想不到阿喆这老小子,竟然能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婿给人分享!你小子,可是破了咱族里的规矩啊!”
“五叔,五叔,我的好五叔,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都是被逼的!”
“得了,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当年,我也是想再娶一个中原的小姑娘,可是被你爷爷和我阿爹他们,差点打断了腿。他们老顽固们,可认死理。”
“唉,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让我们家阿珊也嫁给你!可惜,白白便宜了阿库度琦那臭小子。”
“嘿嘿,五叔,您说笑了。阿库度琦现在是我们重影军的大将呢!”
“哼,就他,鼻涕吊的那么长,毛都没退干净,就大将了?就这,说明你们那什么重影不咋地!”
似乎,五叔有点瞧不上自己的那个女婿,顺带着还影响了他对重影的评价。
“五叔,您可不能这么说你的女婿,也不能看不起自家的子弟兵!”
“那好,你五叔我就在中原给你们好好赚钱,看你们能闯出什么大动静来!”
“五叔,您就瞧好吧!到时候定让您大吃一惊!”
“嘿嘿,只要到时别让我们这些老梆子,来替你们擦眼泪鼻涕就行!”
叔侄两人调侃一番,终于绕上正题。
“那些运过来的锅碗瓢盆非常不错,你是啥章程?”
小牙苏放下茶杯,正儿八经地做好询问阿布契郎。
“我想这样,咱们在货肆的基础上,再开一家连锁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