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楼,已经在入冬之前,打好了地基。
预计建成,要到明年十月份了。
因为这种集合导航和观景的高层塔楼,在建筑上有许多难题需要解决。
图在接下来的信中,还汇报了对大运河沿岸,一些要地的勘查绘图和商业布局。
特别是大隋的几个重要粮仓,像洛口仓、黎阳仓、河阴仓、河阳仓等。
现在搜影的勘测小队,已经将目光转向三个地方。
一是东都洛阳和大兴城周边地区;一个是太原郡为核心的周边地区;一个是面向东南的通济渠两岸,重点是余杭一带。
阿尔萨普尔的信,是大篇的阿谀奉承之辞。
他,已经成功的搭上了广皇帝的线。
在河西之地,他获得了一块可以传教布法的地方,金张掖。
在信中,他没有告诉阿布具体给皇帝展示了什么神通,或者输送了多少好处。
但以广皇帝的性子,一般的物事,自是看不在眼中的。
阿尔萨普尔,答应了阿布让自己在西域帮其持续搜集种子的要求,说已经将搜集到的种子,捎给了别的商队运回。
对这一点,阿布十万分的满意。
磨砺教,但愿能顺利在西域的土地上传播,把清净、光明、大礼、智慧送给那些半游牧半农耕的贫苦大众。
河西走廊,大中国的中线丝绸之路,随着大隋大军平定混乱,终于再次缓缓开启。
对于河西的布局,在突第齐喆大叔西去参朝的时候,已经设置机构,但毕竟也是草创。
可如果能得到阿尔萨普尔,这种见多识广的大法师、大商人臂助,一切工作的开展,就如水浇地。
阿尔阿普尔除了感谢阿布契郎的巨大帮助,还提到在河西,有大量的良马和马场。
他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帮忙谋划。
对于良马,阿布很感兴趣。
但是这么远的距离,光运输,就是一个好麻烦的事情。
倒是西域的马场和玉矿,是可以投资一番的。
天气越来越冷,雪也下得越来越频繁。
当积雪厚到已经开始影响人们行动的时候,大东北便正式进入到了窝冬的时节。
很多时候,阿布就抱着佩瑗儿,在玻璃暖房里,看那些绿油油的蔬菜。
轻松,快乐,平静,温馨,又充满生机。
白青,在跟着这两个人类进,去过一次玻璃大棚之后,就再也不愿意涉足其间了。
冬季来临,正是她大展雄风的时候。
所以,除了外出打野,要么整日盘旋在杨柳湖的广阔大地上空巡视,要么就是再一次担负起空中信使的角色。
或高句丽,或陀太峪,或突厥和室韦的那些秘密据点,显得还很忙碌。
自从发明了的爬犁和滑雪板这种便利的冬运工具之后,粟末地的人,出行大便。
如果实在逼不得已,需要在大雪天外出,就会套马拉爬犁,坐上去前往目的地。
或者,脚蹬滑雪板,两手撑雪杖,飞速流窜于白山黑水之间。
那工具,那服装,那配件,一样一样的,全是标准制式货。
粟末地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主要是那些修建在杨柳湖西南的浅山地带的高大厂房。
这块工业区,前面被杨柳湖和重影大营,死死的挡住。后面,就是通往陀太峪的密道和徒泰山莽林。
那里,一直在冒着一股股黑烟,还有“叮叮当当”、“哐哧哐哧”的声响。
一个个工业制品,被巨大的爬犁拉着,一批批运进靠近徒泰山的山洞或大型仓库之中。
瓷器、铁器、铜器、皮裘、玻璃器、木器、漆器、丹药、蜡烛、胭脂、首饰、珍珠膏、孩子的玩具……
后来,竟然还有了香皂、牙膏、牙刷、指甲剪、绞头发的剪子……
自从穿越以来,阿布在粟末地的贸易输出上面花了很大的精力。
他一再到处搜刮各类工匠,再结合自己前世的一些见识,连续开发出了种类繁多、眼花缭乱、拍案惊奇的新产品、小东西。
比如,当透明玻璃的纯净度达到一个高度后,他就开始围绕它大做文章。
玻璃碗,玻璃瓶,玻璃灯盏,窗玻璃,玻璃首饰,玻璃玩具,玻璃透镜,玻璃眼镜……
一开始,户部就将价格定得不是太高,与传统的琉璃器拉开了差距。
纯粹走,贫民路线。
这下好了,虽然价格低,但架不住量大。
大批输入大隋、突厥、高句丽,以及周边各部族的玻璃用品,一经投放市场,立刻被抢购一空。
就像在大隋和高句丽,那些家境稍微殷实的人家,常以门窗上能镶嵌一块纯净透明的玻璃为荣幸之事。
阳光,第一次隔着一层东西,白花花地射入千家万户的堂屋之中。
人们开始用玻璃碗装水果!
开始用玻璃杯喝水喝美酒!
开始用四面插着玻璃的灯笼夜行!
开始用玻璃花瓶养花、插花、当笔筒……
巨大的财富,开始汇聚到各地的亨得利、昌鑫隆。
但是,并没有任何金银输入粟末地。
那些金银,在当地全变成具体的物资、原料、人才等,源源不断地送到粟末地,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各处的工厂、仓库、学院、研究所。
当然,真正高精尖的东西,阿布捂得非常紧。
那些玩意儿,往往潜藏在粟末地的各个秘密基地和仓库里。
它们,成为连大多数粟末人也不知道的存在。
孙思邈、申徒石等学者们,辛勤地在各自的领地里耕耘着。
他们在培养大量学生的同时,还各自带领着一帮炼丹大师、机关大师、雕琢大师、铸造冶炼大师们,大搞各种奇怪实验。
有的人,在窗明几净的舒适环境里,利用实验用的玻璃器皿、酒精灯,对天地间的各种物质,进行研究,研究,再研究!
有的人,在火光冲天的坩埚炉子边,熏得黑乎乎的,和一帮光着膀子的青工,吹牛打屁,然后用猩红的眼睛瞅着观察眼。
有的人,将活蹦乱跳的兔子、老鼠、猴子,用手术刀、针管……仔细爱护,然后拿着新鲜出炉的放大镜,一点一点看。
有的,挥着大锤;有的,装着模型;有的,拿着算筹和算盘……
然后,各种失败的、成功的经过,都被做了非常详细的记录。
这些,将交给政府出资人代表收存检查签字,然后去报销高额的花费。
不能怪这些大师们太废寝忘食、太努力。
以往捉襟见肘的经费,让人头疼的免费场地,人家眼都不眨一下,全解决。
最让他们激动的是,每个大师旁边,还会有几个娇美的女子,照顾起居!
美名其曰,女助手!!!
就像孙院士旁边的,那个叫莺莺的姑娘,也叫女助手。
纸张,成了这些机构最费的东西。
这反而促进了这些大师们,对纸张的好奇和研究。
蔡伦纸,莎草纸,左伯纸,竹帘纸,黄白麻纸,藤纸,大模纸,薄白纸,宣纸,硬黄纸,竹笺,滑薄纸……
这些来自大隋、别国的纸张,和它们大致的工艺技术资料,全部都成了研究的对象。
……
工部和户部的人,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这些科学家的屁股背后。
他们就像贪婪的商人,提着要求,对各种工艺尝试改进。
然后,建厂,招人,朝着工业化、规模化的模式去创新复制。
依靠这富饶徒泰山中那漫山遍野的木材资源,粟末地的造纸业,也轰轰烈烈地发展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海内外的人们,给突然流行起来的粟末地商品,取了个名号。
黑货!
也不知道,是谁首先这样叫的。
反正,伴随着粟末地出产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受欢迎,这个名号就立起来了。
黑货,成为了质量过硬、设计新奇、爱不释手的代名词。
你用过黑货没有?
你们家有几件黑货?
你今天有没有看见新黑货?
……
黑货,天天见,夜夜见。
宝货在手,觊觎的人自然会有。
灰影和搜影,以及各地的亭长们,就抓到了不少身份各异、目的相同的歪果仁。
即使是冰天雪地、极度酷寒,也挡不住他们贪婪的目光和身影。
于是乎,在粟末地的各处矿场、冶炼厂,多了许多语言各异的“国际纵队”。
有大隋人,有突厥人,有萨珊人,有靺鞨人,有高句丽人,还有倭国、新罗和百济人。
有的,来自政府机构。
有的,来自竞争对手。
有的,还是海盗和土匪!
……
“来吧,我正缺人手呢!”
阿布合上刑部送过来的审讯报告,笑嘻嘻的说。
这些小偷,能偷什么呢?
最好的办法是偷人。
可是,在阿布的有意设置之下,好多产品的研究、制造,早就不是一个人包打天下的大匠作坊模式。
要偷,就得将一整座研究所、一整队研究员、一整个工厂,全都不声不响地偷走。
偷走了,也没辙。
因为质量控制标准文件,加起来就有好几大车。
每个产品的控制和加工环节,也只能是全部文件的一小部分。
想拿全套,就得找到阿布家的秘密基地。
那,可不仅仅只有陀太峪一处。
更何况,单只是陀太峪的具体地方,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也没有多少。
“哥,果然来了!”
胡图鲁兴冲冲地敲门走进书房。
“多少人?”
“差不多五千人,全是一人双马,昼伏夜行。只是在这大雪天,走得极其艰难,死伤甚大。”
“嘿嘿,真是贪婪不怕死啊!这都拔,也算是个有胆识的人,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呢?”
阿布有些嘲笑的说道。
“我看,他们的目的,表面上是兴师问罪,实际上还是看中了我们手里的好东西。”
胡图鲁思索道。
“嗯,应该是这样。”
“想来,十几万大军,在室韦地盘上横行抢掠了一番,感觉也没啥油水,”
“估计是又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咱们收留南室韦人的消息。”
“所以,正好有了借口,于是不顾冬雪行军的大忌,想来个顺手牵羊,捞点好处。”
“只是,我还是有点疑惑,他们怎么就能胆子大到不怕惹怒了大隋?要知道,我老爹还在营州任上呢?”
阿布不由得一阵深思。
“哥,我们继续执行计划,还是缓缓,将这个情况报告给营州郡老爹他们?”
“不用,既然人家来暗的,我们也就来暗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告知老爹,让他们假装不知道这事得了。”
阿布坐在书桌前,阴恻恻地说道。
突厥人的奇袭队伍,显然都由王庭直属狼骑组成。
没有像重影那样,他们专门有冬季雪地行军的手段和工具。
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
据抵近侦查的灰影报告,在大风雪中,突厥人用皮毛包住马腿,人放弃了铠甲而全部穿了双层的皮毛大衣。
太冷的时候,他们竟然为了暖和身体,用小刀切开马的血管,吸喝马的温暖血液。
然后,不知用什么法子又把血管给封闭起来了。
“呵呵,还有点意思呀!”
“不过,比起我的马衣、棉衣、高度烧酒、爬犁雪橇、滑雪板、睡袋等,你们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好,你要战,我便战!”
“下令!争取一个不剩!全为矿工!”
“突厥马嘛,还不错,我就收下了。”
战斗,一点儿都不激烈。
可怜的突厥将士们,当一个个从美梦中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天光已然大亮。
四周静悄悄的,马儿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不对劲,不对劲。
出事了!
当战场的警情,反射到这些突厥战士脑中的时候,迟了。
他们发现自己,头疼欲裂,手软脚松,全身使不出一点儿劲。
帐篷口,坐着几个可恶的粟末人。
他们,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哇靠!
这是中了他们的毒!
没有对骂,没有嘲讽,也没有折辱和残杀。
五千人,一万一百匹上好的战马,辎重,全部成为了俘虏!
杀五千头猪,也得有响声吧?
何况五千个人,还是久经沙场的突厥精锐?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充满诡异情调。
一点声响,都没有!
孙院士和阿布契郎联合研发的黑货麻醉剂,真的很高效。
你看看,这白色粉末注射液,第一次大规模实战,就大获成功。
而灰影们,只是在汤锅里、帐篷里、马奶酒里,适量地注射了一些。
针管和针头,以及装溶液的小玻璃瓶,早已经研发出来了。
至于那好几队的突厥巡逻英雄,不是被棒子打晕了,就是被毒箭射中了。
菲律宾短棍、中华小钢弩,真的很好用。
其实,也不是说粟末人有多厉害。
而是突厥人对风雪环境中,如何优势作战,非常陌生。
大雪,深夜,严寒,封闭的山坳,隐蔽环境!
突厥人,自以为所有的行动,已经做得天衣无缝、没人觉察!
如果是以前的粟末人,没有阿布重生的粟末人,没有已经经过近一年特种作战训练的重影、灰影和搜影,突厥人绝对会成功!
但是现在,没有如果了!
自从突厥五千人的偷袭部队,秘密从室韦地渗透进入粟末地,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粟末人的监视之下。
上至突厥指挥官,下至一个伙夫,甚至是每一匹马,都被粟末人搞清楚了。
而突厥人,自始至终,浑然不觉。
夸张吗?
一点都不夸张。
利用自然天气等环境,进行反渗透作战并大获成功的案例,在史书中实在不要太多。
这就是作战技术代差,产生的直接结果。
这可以比照,洋枪洋炮的几个八国联军,可以俘虏成百上千的大清军那样的例子。
看着一队队垂头丧气、但衣着整齐、身体强壮的突厥俘虏,阿布不由开怀大笑。
审问这些人谁是头、想干什么?
要将哪些家伙安排到哪个煤窑或铁矿洞?
这次收缴到多少匹好马、搜刮到多少财物武器?
……
这之类的事,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他将穿得像小熊一样的佩瑗儿,一如既往地塞进胸口的宽大棉袍中。
他们溜溜达达地去找孙思邈,聊天,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