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告诉你的那些兄弟,可别把人给看死了啊!”
翟让不放心地说道。
“是啊,二头领,这秦琼还有大用!”
“如果围攻不利,还需要用他去官军营中说降,可别把这人给咱们给……”
李密,也是满脸忧色。
“大哥,元帅,尽管放心。我的兄弟,虽是一帮糙汉,但也知道轻重,他们也只是为在座兄弟、以及死了的兄弟们往日所受之气,鸣不平,出出气!”
殇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好多头领俱是对殇投去欣赏和感激之意。
秦琼等,虽然是不可多得的英雄好汉,但也是一等仇人啊!
然而,法主的话,也不无道理。
瓦岗要大发展,正需要无数良臣猛士,征伐立望。
以后,估计这样的仇人还会更多,杀是杀不完的,离得远点就是了!
这个插曲一过,众人又开始商量明日对敌的事。
结果,徐世积冷不丁提出一策,大家拍手称妙。
何策?
火攻!
是啊,这龙息谷内外,树林密布,多有松柏等容易引火蔓延之物,这火攻岂不是最能事半功倍?
热烈起来的众人,马上商议这火攻的具体详尽之策。
虽然夜深疲惫,但帐中的人都瞪着猩红的眼珠子,非常快活。
官军之败,指日可待!
分派了方略任务,翟让见大家兴致犹浓,人也齐整,于是旧事重提。
啥事?
给李密独树蒲山公营的提议。
说白了,就是翟让见李密在瓦岗寨中声势日隆,不得不为的拉拢之策。
建牙统军,算是正式在山寨中为李密竖起杆子,让其建立自己真正的势力。
以往,虽然李密能力超拔,拉来了不少人马,但那仅仅算是投名状。
随着李密在瓦岗寨中日久,其势力明的暗的,眼见地快速增长。
如果一直将其放在策士、谋主、军师的位置,不仅李密不爽,就是那些听着“桃李子”名号赶过来投奔的人马也会不满。
日久,自然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翟让做为瓦岗寨的老大,这点能耐和眼力见还是有的。
再加上他苦出身的自卑心理作祟,自然是格外看重和忌惮李密。
为李密建牙竖杆子,大敌当前,正合时宜!
正好将那些叽叽歪歪之辈,放到他身边,以免惹是生非、徒生祸端。
“如何?为法主设立蒲山公营之事,趁着大家都在,议一议!”
翟让坐在主位上,环顾众人,大声说道。
看大家一时不说话,于是开始点名。
“二弟,刚才说起时,都说你和三弟、四弟等人不在,不便商议。那现在,你先说说!”
殇见翟让如此说,便点头答应。
他先站起身来,抱拳向翟让、李密施了一礼,然后又向其余兄弟环抱作辑。
“大哥,元帅,常言道,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
“俗语有云,独脚难行,孤掌难鸣。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为法主开牙立杆,正是我瓦岗开枝散叶、壮大根本之所在。小弟我自是全力赞同!”
“只是这如何行事,我也不擅长,请大哥、法主及众位兄弟同心商议才可!”
说完,又是一个团辑,又朝李密微笑示意,然后复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再啰嗦。
这种事,明眼人都看出来挡不住,这时候怎么能唱反调?
那岂不是给自己的重任找麻烦?
既然殇都这么说了,那接下来三头领单雄信、四头领徐世积也无二话,俱是同意。
那么,五头领王伯当会反对吗?
当然更不会。
他早就和李密认识,也非常认可李密的才学能力,算是一个李密的铁粉。
这落魄的李密,能叩开望岗寨的山门,这王伯当就是当初的推荐人。
而李密先后能交出一份完美的入寨投名状,也少不了王伯当利用自己在河南地的威望从中协助。
按照他和自家的那些兄弟的意思,全投入这蒲山公营才好!
“蒲山公,威望卓着,能力超强,立杆蒲山公营,正当其时。兄弟我愿愿为骥尾。”
王伯当大声说道。
呵呵!
这家伙不仅全力赞同为李密开牙立杆的事情,还当着众人的面表明心志。
可见郎心之铁啊!
众人听了,一阵哗然。
坐在上首的翟然,不动神色地心中一沉。
“一个大头领,竟然在自己没发话的情况下,公然表明要归入还停留在口头上的蒲山公营,是何道理?”
“这王勇眼中,除了李密,还有我翟让吗?”
心下这么思忖着,却见贾雄、邴元真、郑颋、王当人、李公逸、周文举、齐国远、李如珪、房彦藻、王君廓、谢映登、杜才干、牛进达等纷纷发声支持。
但像张亮、王儒信、翟弘、翟摩侯、翟宽却没有发言。
形势很明确,瓦岗寨的大部分人,对于李密开牙立杆是赞同的。
“好,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就为法主立杆,正式设立蒲山公营。”
翟让一锤定音。
接着,便将李密原本拉过来的一些人马、以及和李密明显亲近之人,划给蒲山公营。
李密,一下子成为山寨中除翟让嫡系之外,最大的头领。
就是殇,也比不过。
不过殇的兵马,都是清一色的骑军,倒无可比性。
其他的头领,就难说了!
众位豪雄纷纷向李密道贺。
李密自然是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一派矜持,虽是笑容满面,但神态可掬。
他先向翟让行了大礼,然后又向各位头领一一致谢。
只是,在这如火如荼的对敌前线,一时间尚无法举办声势浩大的开牙立杆仪式。
可不要小看这土匪山贼,立杆子开山头,从来都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届时,需要选择黄道吉日,遍邀江湖豪杰、周围山头把子,三牲献祭天地,祭拜关公大帝。
然后,由寨主授旗赐号,分配属众山头,设立营垒。
这今天之事,只能算是在群豪大会上通过了为李密立山头的决议。
以后还得看了日子,再行隆重的开牙立杆的仪式。
但即使如此,那些早就心向李密的人,欣喜若狂,就像天下掉了个金元宝一样……
对于李密提议再接再厉,甚至不等彻底灭了张须陀的这几万残军,就发兵进攻荥阳、虎牢、洛口仓之事,也是一半人同意,一半人反对。
李密慷慨陈词,做了准立杆之后的首次大演讲和说服。
“广多昏聩,羁绊于吴、越之间,不意北归,中原空虚。”
“而今,群兵竞起,海内饥荒,民不聊生。“
“主公以英杰之才,而统骁雄之旅,宜当廓清天下,诛剪群凶,岂可求食草间,常为小盗而已!“
“今东都士庶,中外离心,留守诸官,政令不一。“
“公当亲率大众,直掩兴洛仓,发粟以赈穷乏,远近孰不归附?“
“百万之众,一朝可集,先发制人,此机不可失也!”
“是日,主公可有问鼎九锡之望!”
李密的话,自然是振聋发聩、志高气远。
在做众人,也被激励得不要不要的。
问鼎九锡?
天啦,到时候我们可不就是开国功臣?
哇呀呀!!!
人声鼎沸之中,瓦岗寨的头号人物——翟让的反应呢?
半天没说话!
这是对此不甚感冒呀。
说实话,先前哥哥翟弘的话,正是他的心里话。
这不,看着山寨的弟兄们群情激昂,他心里正在激烈的活动。
“打一打,闹一闹,威震四方,就够了!该歇歇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非逼得朝廷,派一个更厉害的杀神来干我?”
“来护儿、卫文升、宇文述、屈突通、鱼俱罗,还有近两年风头无两的杨子灿、杨义臣等,随便来一个,都够瓦岗寨喝一壶的。”
“别看大隋现在感觉到处在造反,可现在能说得上号的,不就包括自家在内的三个摊子吗?”
“再说了,现在能将张须陀活活给累死,我翟让、瓦岗寨已经可以扬名立万,在江湖上算有了一席之地!”
“常言道,枪打出头鸟。”
“这个鸟,自己来当好吗?傻子才干!”
“俺就是个法曹的苦出身,可比不得你们家四世三公的身份。”
“当个这十万人的山寨头头,已经算俺们家祖坟冒了青烟。”
“至于你说的问鼎九锡,太太太……大了,太高了,从来没敢想。”
“福薄,压不住啊!”
“再说了,我老娘告诉过俺,一口吃不了个胖子,贪多嚼不烂!”
“既然你李密意图天下大位,那好吧,你请大胆地往前走!”
“蒲山公家乃名门望族,你们家的富禄厚实,当皇帝肯定能压得住。”
“那好吧,我也不做恶人,不拦着你,留个善缘吧!”
……
想到这儿,真有点自惭形秽的翟让,舒展容颜,强自朗声说道:
“俺就是个秃头老百姓出身,原只懂得种田打工啥的,如今能当了咱这瓦岗寨的头头,都是众位兄弟的帮衬拥戴,实在是没想过什么九五之尊!”
“非不为,是不能啊,声望远不至此!”
“法主和众兄弟,必要所图,哥哥我鼎力支持,愿为大家摇旗呐喊,添柴加火!”
“既然法主的蒲山公营已立,莫若尔等先发,我领着诸军收拾张须陀残部,亦为后殿。”
“等兄弟们得荥阳、虎牢、兴洛仓之后,众兄弟可开堂议事,正式确定主意。如何?”
这话说话,大堂内一时之间安静异常。
翟弘等人正要说话,却被翟让的目光狠狠止住。
他们都是努努嘴,很是不忿,终究没有鼓噪。
……
直到寅时末刻,这场意义深远的军前会议,终于结束。
拼杀了一个白天,又讨论了大半个晚上的瓦岗群雄,各自寻找避风的所在,困觉。
只有那些警戒的卫队、斥候,已及前锋线上的军士,强忍着浓烈的困意,死死地盯着包围圈里的官军们一举一动……
夜色深沉,繁星密布。
银河,横亘天宇。
天市垣中,九星闪耀,是为贯索。
贯索星,或叫连索星,或叫连营星,或叫天牢星,主法律,禁暴强。
《晋书?天文志》,如此说贯索星。
“贯索九星在其前,贱人之牢也……牢口一星为门,欲其开也。九星皆明,天下狱烦。七星见,小赦;六星、五星,大赦。动则斧锧用,中空则更元。”
啥意思?
简单理解。
当这九颗星星,都灼灼闪烁,这表示天下将起大狱,入牢笼的人多,当然犯事儿的多,或者是国家的法令过于严酷。
如果只能看见有七颗星星锋熠熠生辉,大喜啊,这预示这国家将会有赦免之事,这对牢狱中的人和他们的家属,是绝对的福音。
假使仅仅只能看见其中的五颗,或者六颗在给你眉目传情,大吉大利,表示皇帝要或者必须要大赦,钦天监的人、太史令绝对会搞事情。
而若贯索星浮动缥缈了,那就麻烦了哦!
\\\"斧锧\\\"动,意思就是动刑了呗。
就是把哥们的头,置于铁砧上,用斧头耍子!
“中空则更元”的意思,就更简单了。
牢中的星宿实密,则囚徒多;反之,牢中虚空,则是没人了。
或者\\\"斧锧\\\"大动,给杀光了;或者大赦了,放光了。
这时候就有大变化!
啥?
更元!
更改年号!
《史记·历书》有云:
“……鲁人公孙臣以终始五德上书,言汉得土德,宜更元,改正朔,易服色。”
“尪公,这是是啥天象?”
阿布指着紫微垣中的天牢星,问身边的张巡。
夜空深蓝,贯索星九星闪耀,中实盈满。
“大将军,此为刑狱满牢之象!”
张巡眯着眼睛,顺着杨子灿指着的那处星辰,观察了一番说道。
显然,这家伙对天文颇有研究。
不过,他看着星空,想着杨子灿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心惊。
“那你说,现在这天下可有刑狱之忧?”
杨子灿仍然仰着头,仿佛沉浸在幽蓝的也控制中。
“当今贼寇四起,刑狱是必然之选,却非必然之法。”
张巡也不明白大将军这是何意,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出来。
“非必然之选,说得的啊!但是不刑狱,却有何策平复剿后之遗众?大赦?”
阿布幽幽问道。
“禀大将军,国有大赦。然重罪十条中,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内乱等,有遇赦不赦之制。”
“赦如许之数做乱之人,难如上青天,远迁之策,亦非长久。”
张巡似乎明白了杨子灿的意思。
“那如何才能让这天下人免却刑狱,各归其位,安居乐业?”
杨子灿似乎并不想停止话题,还在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