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妙的李二,命人抓过来一个宫女。
一问,才知道早在半月之前,这里的陆陆续续都走了好多人。
然后就在十多天前,又来了一波土匪。
他们将宫中府库搜刮一空,然后挑了一些可用的女子,然后扬长而去。
她们留下来的这些,都是……挑剩下的!
要么老,要么丑,要么病的……
“快,去看看府库!”
对于这些挑剩下的美女,李二一个也看不上。
他现在在乎的,是那些传说中在汾阳宫中存放的粮食、武器和数不尽的财宝!
然而,同样大开的汾阳宫府库中,除了刻意给那些宫女们留下来的一些粮食、布帛、柴薪,再无半点可供大军用的东西!
两次浩劫,怎么可能还有剩余?
“将军,里面找到两封信!”
唐俭带着两个人,从府库深处跑出来,手里拿着两个长方漆盒。
开盖的漆盒地下,分别是两张折好的信笺。
那个比较精致漆盒里的信纸,质量上乘,不是凡物。
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几行漂亮的魏碑体字儿:
“建成大哥,二郎贤弟,见信如晤。汾阳宫中所物,奉命大部已转去雕阴、朔方一线,如果有兴趣,咱们把酒塞上。如果无意,长安相见。杨子灿顿首!”
“他妈的!好一个坏事的狗贼!”
李二气得,将那个漆盒甩出去老远。
而在另一个似乎是原来放香的漆盒中,则是质量普通素草纸信笺,字迹也很是潦草不雅:
“西秦霸王举,x年x月 x 日,收汾阳宫中,粮食若干,兵甲车马若干,美女若干,其余一草一木,不动分毫。举!”
“西秦霸王?举?这都是个他妈什么鬼?”
“一点不剩,全都卷跑!”
李二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双手一使劲,便信纸捏做一团扔在地上。
末了,还狠狠地踩了两脚。
“二郎,怎么了?”
这时候,李建成带人从外边进来,看见二弟狂怒的样子和地上的纸团,连忙问道。
“怎么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李建成听了,感觉莫名其妙,便亲自伸手拾起地上的纸团,仔细剥开细看。
“这,就全是你那个口口声声说的好贤弟,干的好事!”
“空的,全部是空的!”
“还有一个什么狗屁霸王,又来了一遍!”
“全没了!”
李二吼道。
李建成看罢皱巴巴的信,心情也变得奇差。
不过,他还是将那两张信纸,小心的折好,塞入袖口。
“这,可是证据文件呢!”
”到时候,需要给爹爹交差而用!“
汾阳宫,也不全是空的。
至少,不是还有不少弱不禁风、千娇百媚的宫女?
挑剩下的,无论哪一个,也都是民间女子所不能相比。
她们,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从各地选秀而来!
一架架独轮车、一顶顶软轿、一匹匹驮马,载着汾阳宫中剩下的美女,沿着向北的山道缓慢下行而去。
一时之间,李建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照李二的意思,应该一把火,将这浪费无数民脂民膏的侈靡之地烧掉。
但是做为老大的李建成,却极力组织了他。
并且,还分出一百余人,驻扎汾阳宫,将其看守起来!
太原起事的第一战,汾阳宫之战,的确顺利!
但这种顺利,却是等于放了一颗哑炮!
得了一座行宫,得了无数美女,得了一个亮亮的名声!
但是,却没有大军紧缺的粮食、武器、马匹……
“传令下去,大军须臾攻克汾阳宫,获得物资无数!”
李渊阴沉着脸,吩咐裴寂。
很快,汾阳宫被大军占领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太原盆地、军中。
然后,是大军行军的沿线,以及关东、关内……
大将军府记室参军温大雅,在其《大唐创业起居注》上,就有了如下文字:
“……义军首克汾阳宫,获资无算……百姓欢声雷动……”
兵锋,很快就到了西河郡郡置所在地,隰城县汾阳城!
十数万大军,很快就将小小的汾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门,紧闭。
城上,却不见闲人和守城士卒。
“搞什么名堂?攻城!”
可是,还没等将士们架好云梯,汾阳城的东门,缓缓打开。
从中,走出李建成的老熟人朱知瑾!
身后,是一大批乡老、百姓。
“大公子,吾等献城请降!”
西河郡司法书佐朱知瑾,恭恭敬敬地将降表递给马上的李建成。
“就你们这些人?郡丞高德儒为什么不滚出来?”
李二郎大声喝道。
“禀二爷,那老小子早在半月前就卷着细软,跑了?”
朱知瑾的记忆力很好,当年还陪前来太原任职的李渊一家,吃过饭呢。
这胖乎乎的李二,自然是认识的。
“跑了?跑哪儿去了?都有谁?”
李建成皱着眉头问道。
“半月前,接到朝廷的命令,高德儒便带着一帮官员和郡兵,带齐粮秣、武器,前往离石郡剿匪去了!”
“一直没有回来,这不,城中就城下我等!”
朱知瑾的话,让李建成和李二都感觉不妙起来。
等大军兵不刃血的进城,却见汾阳城内秩序井然,但也是人迹稀疏。
果然,这是一座虚城!
什么虚?
没有重要守城官员,也没有什么军队,自然也没有是么粮食、物资……
狗日的高德儒,以剿匪之名,带走了城中大量的粮食,以及全部的武备!
虚的很啊!
李渊表面上得到了一座大城,但实际上得到的是数千嗷嗷待哺的嘴。
得了城,这些百姓自然是他李渊的臣民。
是臣民,就得保证人家有饭吃!
“调晋阳之粮,入汾阳城!”
李渊黑着脸,对裴寂说道。
接着,他对献城的官吏士绅如朱知瑾等,大肆封赏。
一张张看不见的空头支票,开始在西河郡的天空中飞翔……
平遥,介休,灵石,永安,传鼓而下!
而这些城都一样,有人,缺官,却粮食武器!
李渊等人,喜忧参半。
喜的是,西河郡尽入其手,几乎不费一兵一卒。
忧的是,这些城池,全都成了一个个吞粮的无底洞!
因为可恶的那些守城主官,临走前,以各种名义,将城中的粮库,清理得刚够李氏兵马的到来!
这,是人家故意的啊!
可李渊能怎么办?
这个苦果,只能乖乖地吞下。
打江山,可不就是夺地盘?
多地盘,可不就是收民心?
收民心,可不就是让人家吃饱穿暖?
没毛病!
只是现在,以太原盆地各个粮仓的存粮,养活一个西河郡这几万口子人,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恶的杨子灿、屈突通那些人,还是带走了许多青壮和豪商!
留下的人,要么是走不动腿的老弱,要不是舍不得离乡的乡民……
李渊南下的顺利,并不意味这他西扩和北上的战争顺遂。
在企图占领近左的离石郡和楼烦郡的时候,他们非常意外地遇到了一股不明势力的顽抗。
损兵折将,败仗连连。
正在临汾郡汾西县城做短暂休整的李渊,接到了老四李元吉发来的战报。
“那里,竟然不是官军?”
李渊惊异地问道。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根据所打的旗号,是秦,很可能就是洗劫汾阳宫的同样一股人马。”
“经过打探,这些人就是原来兰州郡的薛举!”
刘文静说道。
“薛举?他不是被杨子灿搞掉了?怎么又出现了?”
李渊皱着眉头说道。
“估计是在隋廷那边穿过来的消息有误,当时是打垮了薛举的奴贼,不过这薛举本人却是逃了。”
“这不,又弄出十几万的人马,窜到了咱们河东地区!”
裴寂分析道。
“可是,咱们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啊?”
李渊有点疑惑。
自从决定造反,自己明里暗里,撒出去无数眼线,可是自从白羊川一战后,好多河西北地的情报就变得断断续续,很不清楚。
“我们现在也在查,毕竟这离石郡和楼烦郡,还不是有好多隋庭的人。”
“实在想不明白这,薛举又是如何突然之间占了这么大的地盘!”
“也没听说发生什么战乱,也不见从这些地方来咱们地盘上逃难的人!”
裴寂一直在负责李唐的情报,可是显然这一次在西边两地失掉了先手。
“伤亡有点大啊!”
“看来这薛举,还不像刘武周那样的角色!”
李渊看着面前的战报,有点发愁。
刘武周占了云州郡、马邑郡、雁门郡,对李唐的后方是具有一定的威胁。
可是满打满算,刘武周的人马,也才就十万。
最重要的,是其手下并无拿得出手的统军之将。
刘武周本人,也就是个混出来的地方鹰扬府校尉,中人之资。
至于最近风头大盛的尉迟恭、寻相等人,充其量就是个刚猛的武夫罢了。
不足为虑!
可是现在,李唐地盘的西边,突然又冒出一只不知高地的西北狼来!
这样,整个太原盆地周边的形势,立马变得复杂起来!
老谋深算的李渊,开始对后方负责留守和对抗刘武周的李元吉、不由担心起来。
太原,可是自己成功登顶的大后方!
李渊的担忧,或许更多的在于不知底细的薛举身上。
但是他不放在眼中的刘武周,真的如以前记忆中的那个大汉皇帝吗?
此外,他还不知道,在自己老窝的东方,也有两只更为可怕的力量,正在翻越太行山的崇山峻岭。
而他们身后,还有不少尾随而来的朝廷大军!
原来,朝廷在罗艺和王世充叛乱之后,又作出了新的兵力调整。
叛军的兵马之后,即刻命辽东通守杨继勇率领四郡联军,从东西南而下。
其战略目的,就是尾随窦建德、李密两部,礼送入晋。
而新任山东剿匪总管周法尚,带领十三万大军,围剿罗艺。
而兼任河南剿匪总管的杨义臣,也率领大军十八万,徐徐东北而上,迎击王世充,震慑李密部。
窦建德和李密两部,兵多将广,为何不西进,沿着运河而取洛阳呢?
实力!
与阿布前世历史上那两个叱咤风云、魏征关东河北的英豪相比,这个时代的窦、李二人虽然厉害,但实力缩水严重!
反而是官军,特别是河南剿匪大营的官军,实力非常雄厚。
前有杨子灿,后又杨义臣,都已经将河南诸郡经营得水波不兴,经济和社会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兵源、粮税,人心,无不向好。
齐装满员的江南剿匪大军,已经休整和备战了足足两年,士气正旺!
而山东大营,虽然遭遇王世充和罗艺的败叛,但其二人带出去的,都是各自的亲兵。
所以虽然实力有所下降,但并没有伤筋动骨。
而辽东四郡的兵马,保持这完整!
要知道,这里面还有营州大营的边兵!
粗略算过来,此时官府的兵力,整体上要远远大于各路反王!
更要命的是,此时的东西南北大动脉——运河,牢牢地掌握在官军手中!
正阳公主杨吉儿,卫王杨子灿,左卫大将军来护儿,都是这支强悍无比的打碎水军的直接控制者!
里面,全是他们的人,想要策反和渗透,根本不可能!
没看到,那些游弋在大运河上的水军楼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所以,既然不能靠便捷的水陆行军,那就只能在陆地上一城一城的去横推、拼命!
可,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不能速胜,整个大军的粮食供应,就会出大问题。
不知道从何时起,整个北方开始缺粮!
连续打下来好多粮仓,都是空的。
粮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大家都开始多长了心眼。
苟且!
先瞅这看哪一家反王,会头铁的先打了头阵,然后再观风而动!
这不,李渊动了!
他不仅和官军干起来了,也和刘武周干起来了!
“太原盆地,正是空虚之时。”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为窦建德和李密,出这主意并力主执行的,各是这两位非常器重并信赖的要人。
李密军中,是右武侯大将军殇!
窦建德军中,是东突厥特使阿史那辛明,以及手下大将刘黑闼、李世绩、裴行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