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柔和的光线映在阚文清的脸上。他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匡孝辙熟睡的模样。日光勾勒出他脸部轮廓的柔和线条,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睫毛随着轻微的呼吸微颤。阚文清愣了片刻,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身旁的匡孝辙,昨夜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闪回,直至耳根微微泛红。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脸,轻轻揉了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疯了,真是疯了……”他低声自言自语,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掀开被子,赤脚走到衣柜前翻找衣物。
匡孝辙被窸窣的动静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看着阚文清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整个人恢复了往日的严谨模样。他抱着枕头懒洋洋地开口:“打扮得这么正式,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阚文清整理好领带,转身拿起一套西装丢到床上,淡淡说道:“今天父亲要带我去射击场,你也换好衣服,跟我一起去。”
匡孝辙挑了挑眉,拿起那套西装仔细打量了一番,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我这副样子怎么跟你去?”
阚文清没有多言,走到抽屉前取出一枚金属徽章,徽章周围雕刻着两朵精致的仙人草,中间镌刻着一个“阚”字。他转身将徽章展示给匡孝辙,语气认真:“这是阚氏家族的身份标志。我会将它别在外套上,而你只需用妖力附在这枚徽章上。记住,把妖力收敛干净,像昨天一样,不然会被察觉。”
匡孝辙拿过徽章端详着,目光透着几分兴趣:“听起来不错。不过,如果你需要召唤我出来,我该如何知道?”
阚文清微微一笑,坐到床边,将徽章放在匡孝辙手心上,用手指在徽章表面轻轻画了一个圈,解释道:“如果你感到徽章上有我的手指在画圈,就代表现在是安全的,你可以现身。”
匡孝辙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将徽章攥在手心,但随即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我不会穿这些衣服,你得帮帮我吧?”
阚文清嗤笑一声:“你不会穿衣服?这也太扯了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匡孝辙却拉住他的手,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真的不会嘛,你教教我呗?”
阚文清叹了口气,无奈地抓起一条内裤递给他:“先穿这个吧,总该会吧?”
匡孝辙接过,慢吞吞地穿上。等他站起来时,阚文清又递上一条黑色西装裤:“就像穿内裤一样,两条腿套进去。”他边说边伸手帮忙拉了拉裤腿。
匡孝辙依言照做,但却故意敞开着裤子的拉链,眨巴着眼看向阚文清:“接下来呢?”
阚文清盯着他,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捣乱,但还是走上前帮他拉好拉链。然而在手触碰到某个地方时,阚文清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抬头,正对上匡孝辙那一脸得意的坏笑,气恼地说道:“你绝对是故意的!”
匡孝辙笑得越发肆意,一把揽住阚文清的腰,靠得极近:“是啊,都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该怎么办?”
阚文清咬了咬唇,抬起手圈住匡孝辙的脖颈,俯身靠近,眼神带着不屈的挑衅:“你说呢?”
匡孝辙目光微亮,唇边笑意愈浓,下一刻,他直接将阚文清打横抱起,毫不犹豫地将他扔回床上。西装裤滑落到一旁,刚刚整理好的衣物,再次被两人闹得一片狼藉……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温暖的光线轻柔地洒在凌乱的床铺上。匡孝辙伏在阚文清的背上,微微喘息着。阚文清的手无意识地探向一旁的床头柜,拿起手表扫了一眼时间,顿时眉头一皱。
“糟了!”他猛地坐起身,语气带着一丝慌乱,“都快到预定时间了!匡孝辙,快起来,穿好衣服!”
阚文清一边说着,一边抓起衣服急匆匆地往身上套,手忙脚乱中几次差点将纽扣扣错。当他终于整理完毕,转身准备催促匡孝辙时,却愣住了。只见匡孝辙已经利落地穿戴整齐,笔挺的西装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愈发挺拔,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像是随时准备出席一场正式场合。
“你……”阚文清咬了咬牙,恼怒中带着一丝无奈,“你这家伙……”
匡孝辙唇角微扬,趁着阚文清没反应过来,迅速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带着几分得意的语气说道:“乖乖表现哦,铭城。”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黑雾,径直钻进床上的徽章之中。
阚文清怔了几秒,回过神后低声咒骂了一句:“混蛋!”可时间紧迫,他顾不得再多想,快步走到镜子前,再次整理仪表,确保没有任何破绽后,将徽章别在外套上,拿起外套,匆匆走出了房间。
楼梯拐角处,阚文渊、河金元和姜明徽已早早站在楼下等待。阚文清脚步顿住,深吸一口气,迅速切换成冷峻的神色,抬手整了整领带,抚平外套的褶皱,稳步走下楼梯。
阚文渊一见到他,嘴角便浮起一抹揶揄的笑意:“铭城,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这么贪睡啊。”
阚文清闻言轻咳了一声,他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走吧。”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别墅区。姜明徽稳稳掌控着方向盘,河金元坐在副驾驶,时不时与姜明徽交谈几句,而阚文清与阚文渊则并排坐在后座。车厢内一时无言,气氛略显凝滞,直到阚文渊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铭城,”他侧身看向阚文清,目光中透着一丝探究,“听姜明徽说,你昨晚在外面杀了一只蝙蝠妖,是不是匡孝辙?”
阚文清望着窗外的街景,声音低沉而平静:“嗯。”
阚文渊听罢,神情顿时一振,伸手用力拍了拍大腿,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好!这才是我阚文渊的儿子!不被世俗情感束缚,能够心狠手辣,冷静果断。铭城,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只要保持下去,你一定会成为阚家的顶梁柱,最杰出的领导者!”
阚文清依旧冷冷注视窗外,眼中却浮现一抹复杂。他对昨夜的事情不愿再多提,于是迅速转移话题:“我们要去的射击场是什么样的地方?和梁国的射击场有区别吗?”
这个问题显然吸引了车内其他人的注意,河金元率先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得意开口:“文清,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当然不一样!梁国那种落后的地方,还在用冷兵器打靶,我们这里可不一样,全是热武器的天下!”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又补充道,“热武器就是枪,懂吗?速度和威力都比你们梁国那些弓箭强多了。等到了射击场,你就能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武器科技!”
姜明徽和阚文渊也被河金元的话逗乐,纷纷附和着笑起来。车厢内顿时充满了轻松的气氛,而阚文清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低声回应:“那就拭目以待吧。”
河金元语气中流露的骄傲让人不容忽视,仿佛南洋的繁荣全由他一手创造一般。阚文清抿了抿唇,又开口问道:“不是说只是让我去梁国贩卖仙人草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学射击?”
阚文渊闻言,眼神微微一动,语气沉稳且意味深长地说道:“多掌握一项技能,从来不是坏事,铭城。你得明白,这还只是个开始。让你融入家族,适应环境,这是我们今天的目标。但我们的视野,不止局限于梁国的那一片土地,家族的最终目的远比这复杂和宏大,你能明白吗?”
阚文清依旧望着窗外,声音冷淡却毫不犹豫:“明白,父亲。”
不久后,车子缓缓停入一个地下停车场。四人下车后步入电梯,前往射击会馆所在的楼层。电梯门一打开,眼前是一片宽敞明亮的场馆,墙壁刷着浅灰色漆,装饰简单却透露出专业的氛围。场馆中央,数十名黑衣人正忙碌着调试装备或练习射击。然而,当他们看到阚文渊走进来时,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站成一排,低头示意。
阚文渊轻轻摆手,沉声道:“继续做你们的事。”
黑衣人们闻言迅速回到各自岗位,而阚文渊则随意坐在一张皮质沙发上,取出一支雪茄点燃,吐出一口烟圈后对姜明徽说道:“今天就由你来教教你的堂哥吧。”
姜明徽点了点头,领着阚文清来到一张铺满枪械部件的长桌旁,语气中带着几分热情:“堂哥,这些都是今天的重点。你先熟悉一下枪支的结构,等会儿我会带你实操。”
桌面上的零件排列得井然有序,枪身、弹匣、瞄准镜……每个细节都反映出设计者的匠心。姜明徽一边讲解一边熟练地组装,一气呵成后,他戴上耳罩,在靶场对准目标示范了一次精准射击。随后,他取下耳罩,看向阚文清,笑问道:“这就是射击训练的基础流程,明白了吗?”
阚文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面上,似在默默记忆每个步骤。姜明徽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补充道:“堂哥,训练的时候身体要放松些,你把外套脱了,这样会更方便。”
阚文清没有多言,解开外套扣子,将别着徽章的外套整齐地挂在椅背上,挽起衬衫袖子,开始尝试组装枪支。他的动作略显生疏,但很快便找到了感觉,逐步熟练起来。进入射击环节后,最初的几枪偏得离谱,但在姜明徽的指导下,他迅速调整站姿和呼吸节奏,逐渐能够击中靶心。
当一声清脆的枪响传来,屏幕上显示出“十环”的成绩时,阚文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雪茄仍然叼在嘴里,声音中透着骄傲:“好!铭城,短时间内就能掌握这些,不愧是我阚文渊的儿子!走,接着去下一个场地!”
阚文渊心情颇好,迈着大步走在最前头,河金元则一手拿着酒壶,悠哉地紧跟其后。阚文清理了理衣服,转身准备去拿外套,却被姜明徽拉住:“别那么麻烦,外套放在这儿吧,咱们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回来的时候再拿。”
阚文清微微蹙眉,但还是回到椅子旁,将外套上的徽章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入口袋中,平静地说道:“徽章不能随意丢,还是带在身上更好。”
姜明徽看着阚文清略显郑重的动作,笑了笑,点头赞同道:“确实,这东西挺重要的。没别的要带了吧?那就走吧!”
训练持续推进,几人来到另一个射击场地,这一次的训练模式变为了趴式狙击。阚文清一如既往地展现出过人的学习能力,不久便完成了训练任务。然而,这只是开始。电梯继续上行,每一层楼都设有新的挑战,从移动靶到高精度远程射击,每一项都更加复杂、耗费体力。
透过玻璃墙,阚文清可以看到自己的楼层在逐步升高,心中愈发不安:这训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虽然身体已经有些疲惫,但他依旧保持冷静的面容。相比之下,阚文渊等人则显得轻松惬意,坐在一旁悠闲地抽烟喝酒,兴致盎然地观赏着他的表现。这种对比让阚文清心里极为不爽,暗自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漫长的一天能早些结束。
电梯继续攀升。这次,不像之前每层楼都停下,电梯的数字不断上升,令人心生疑惑。
“这是要去哪儿?”阚文清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戒备。
阚文渊斜靠在电梯壁上,语调平静却意味深长:“铭城,经过之前的训练,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这次的任务远不止是学习射击。我们要去顶楼,那里有你此次考验的最终环节。”
最终考验?阚文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手插入口袋,握紧徽章,指尖微微用力。心中不安逐渐升起:难道这考验是结合所有射击方式进行综合测试?
叮——
随着电梯提示音响起,门缓缓打开。四人走出电梯,迎面而来的是一间空旷的白色房间。房间四周由透明玻璃围成,透过玻璃能清晰地看到楼下让人眩晕的高度。桌子上整齐摆放着阚文清刚才使用过的各类枪械。
场景诡异得令人不适。阚文清走到玻璃边,低头一看,那深不见底的高度让他寒毛倒竖,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他转过身,眉头紧锁,目光中透出疑惑与警惕:“父亲,这所谓的最终考验,究竟是什么?”
阚文渊随意地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雪茄。他扬了扬手指,淡笑着说道:“转身看看吧。”
阚文清依言转过身,当目光落在房间的另一端时,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在那里。
柱子上,花筱筱被蒙着眼睛,嘴里塞着布条,双手被绳子紧紧绑住。她不停地挣扎,发出微弱而绝望的呜咽声。
阚文清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角隐隐跳动,拳头紧握。他猛地转身,咬牙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阚文渊悠然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语气依旧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从容:“这就是你的最终考验。一个偷盗阚家机密的小贼,像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奴婢,你竟然还和她有牵连?铭城,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冷酷:“身为阚家之子,你必须明白家族的规则。她的存在,是你犯下的过错,而今天,你要为此赎罪。”
“赎罪?”阚文清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手指在口袋里紧紧攥住徽章,浑身的气息冰冷得如寒冬腊月。
阚文渊伸手指向那桌枪械,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很简单,选一把武器,结束她的生命。就像你昨晚毫不犹豫地杀掉匡孝辙那样。这是对你的忠诚和冷酷的最终检验。完成它,你便能真正成为阚氏家族的一员。”
听到匡孝辙之死,花筱筱原本微弱的挣扎瞬间变得疯狂起来。她拼命摇头,泪水从眼罩下滑落,呜咽声透着绝望和恐惧。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阚文清,那个总是照顾她的兄长般的人,真的会举枪杀了她吗?
她心中反复呐喊着,仿佛在向某个无法回应的灵魂诉说:胜灵,胜灵……对不起!
三个小时前,阚氏大酒店——
清晨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进餐厅,花筱筱和安胜灵正悠闲地享用早餐。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热气腾腾的茶汤,气氛温馨而宁静。花筱筱拿起一块甜糕递给安胜灵,笑意盈盈地说道:“多吃点,胜灵,最近你可瘦了。”
安胜灵抬起头,刚要接过,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几名身穿黑衣的陌生男人闯了进来,目光冰冷,动作利落。他们毫不犹豫地直奔花筱筱而来。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安胜灵迅速站起身,挡在花筱筱面前,眼神警觉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黑衣人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其中一人从腰间拔出手枪,冷酷地扣下扳机。枪声骤然响起,子弹直直打入安胜灵的腹部。
疼痛瞬间袭来。
安胜灵的身体僵住了,双手捂住流血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她踉跄地后退几步,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颤抖:“这是……枪?”
她从未想过,这小小的铁块竟然可以让人如此痛苦。腹部的鲜血沿着指缝汩汩而出,疼痛像烈火般蔓延。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被黑衣人死死钳住的花筱筱,满脸愧疚:她没用,居然连保护花筱筱的能力都没有……
“胜灵!!!不要!!!”
花筱筱的尖叫撕心裂肺,她拼命挣扎,脚踢手抓,试图摆脱黑衣人的控制,却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安胜灵倒在血泊中,手无力地垂下,而自己被拖拽着越离越远。
“放开我!放开我!”
花筱筱的哭喊回荡在大厅中,充满绝望和愤怒。然而,黑衣人毫无怜悯之意,冷漠地将她拖入门外的一辆黑车内。她的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堵上,双手双脚被捆绑得死死的。
车内的黑暗让花筱筱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的身体因挣扎而疲惫不堪,但心中的悲痛却像洪水般无法停歇。安胜灵倒下的那一幕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心中涌动着无尽的自责和愤恨: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要这么残忍?每一次,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点幸福时,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地夺走她的亲人和爱人。
车外偶尔传来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内的挣扎与哭泣。花筱筱试图扭动身子发出声音,希望能引起外界的注意,但她很快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
车子最终停下,黑衣人粗暴地将她拖下车。
脚步声在地面上回荡,她的耳边传来隐约的枪声,像是有人正在射击。那清脆的“砰砰”声让她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每一声都像是在催促死亡的降临。
她被推到一个冰冷的墙柱上,绳索紧紧地将她捆住。片刻后,周围变得寂静,只剩下自己的急促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黑暗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阚文清的声音!
花筱筱想要大喊他的名字,但嘴巴被堵住,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她想告诉他,她在这里,让他救她。然而,当听到阚文清亲手杀死匡孝辙的消息时,她的心骤然一沉,彻底陷入绝望。
“他真的变了。”
花筱筱的泪水再度涌出,内心苦涩而痛楚。她无力地倚靠着柱子,任由泪水滑落,心里默默地念着:胜灵,对不起……阚爷,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阚爷了……
阚文渊缓缓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指间缭绕,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阚文清。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怎么了?铭城,手抖得这么厉害?如果你真做不到,为父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不过,那样的话,这一关可就不算你过了,因为那不是你真心实意的选择。”
阚文清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里交织着愤怒与痛苦。他怎么也没想到,阚文渊竟然会抓住筱筱,而安胜灵……她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也遭遇了不测?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涌,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眶泛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猛兽。
他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把手枪,装填子弹。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巨石碾过他的心头,沉重得难以喘息。阚文清抬起手,死死咬住牙关,猛然将枪口对准阚文渊,低吼道:“阚文渊,我要杀了你!”
这一变故瞬间让气氛剑拔弩张。几乎是在同时,河金元和姜明徽拔枪瞄准了阚文清,而站在花筱筱身后的黑衣人也毫不犹豫地将枪口顶在她的太阳穴上。
花筱筱虽然被制住,但她并未感到彻底的绝望。她抬起泪眼看向阚文清声音传来的方向,竟隐隐从中听到了一丝熟悉的坚定。这一刻,她的心里泛起了久违的安慰:阚爷,他没有变!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如果阚爷没有变,那么孝辙哥一定还活着,他们还有希望!
阚文清余光扫向花筱筱,见她处境危险,他的怒火烧得更旺,但也更明白,自己稍有轻举妄动,局势便会彻底失控。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枪口、眼神、心跳,彼此交织,形成一场无声的对峙。
阚文渊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语气带着嘲弄:“真是有趣,阚文清,陪你演这一出戏,还真是累啊。既然演得这么投入,我总得收点报酬吧?你说呢?”
阚文清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带着警惕:“什么时候开始的?”
阚文渊嗤笑一声,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道:“什么时候?你觉得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别忘了,我是你父亲,你那点拙劣的伎俩,在我眼里不过是小丑把戏。”他目光微冷,语气中带着讽刺,“匡孝辙现在就在你身边吧?怎么,躲得这么深,不打算让他出来陪你这个堂弟切磋一下?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阚文清眼神一凛,语气中透着怒意:“我说了,他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阚文渊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用额头轻轻顶住阚文清的枪口,挑衅地说道:“开枪啊,儿子!”
阚文清的手在颤抖,手指迟迟未能扣下扳机。他的眼神挣扎着,仿佛在和心中的矛盾进行激烈的搏斗。就在这时,阚文渊猛然挥出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阚文清猝不及防地松开了手中的枪,身体软倒在地。
“真是个懦夫。”阚文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里满是轻蔑,“和你那死鬼哥哥一样,废物得让人恶心。”他抓起旁边一桶汽油,直接倾倒在阚文清的身上,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他将空桶随意扔到一边,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转身之际,阚文渊不耐烦地扭了扭肩膀,语气平淡而带着一丝厌倦:“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阚家今后不需要什么继承人了。河金元,姜明徽,按照不死族的方式处理掉他。至于其他碍眼的家伙,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河金元和姜明徽刚迈出脚步,准备动手时,阚文清突然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刺向阚文渊的背影。他声音嘶哑却充满怒意地喊道:“在我死之前,告诉我真相!哥哥……他也是被你杀死的,对吗?”
阚文渊的脚步未曾停顿,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吐出一句:“连一个区区大臣都下不了手的人,根本不配做阚氏家族的长子。是啊,他的无能,最后还不是得由我来收拾残局?不过,你也不必太伤心了,放心吧,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他话音未落,手指便按下了电梯按钮,面色冷峻得像块寒冰。
就在这一瞬间,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划破了死寂。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站在花筱筱旁边的黑衣人的头部,鲜血喷涌,尸体直直倒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所有人的动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硬生生打断,而阚文清却早已被愤怒和仇恨吞噬,他的眼里只有阚文渊的身影。他像猛虎一般扑了过去,朝着阚文渊冲刺。
河金元和姜明徽面露惊疑,试图反应过来阻止他。然而,就在他们略显慌乱的瞬间,又是两声低沉的枪响。血雾在空气中弥漫,他们的身躯在倒地前微微抽搐,而后脑袋被爆裂的弹孔取代,倒下时竟连一句遗言都未留下。
花筱筱怔在原地,耳边充斥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尖叫混杂着射击声让她一度无法辨别现实。然后,所有的喧嚣骤然归于死寂。她的心跳急促得如擂鼓一般。忽然,她感到眼罩被轻轻摘下,熟悉的空气和光线扑面而来。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仍然有些模糊,但眼前的身影让她难以置信——是安胜灵!腹部缠着绷带,肩上背着一把狙击枪,她的神情虽疲惫却坚定。
花筱筱几乎是扑倒在安胜灵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遍遍喊着:“胜灵!胜灵!”泪水将安胜灵的肩膀打湿。
安胜灵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声音低柔却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花筱筱连连摇头,睁着泪眼模糊地望向前方,忽然,她的目光落在破碎的电梯玻璃上,心中猛地一沉。“胜灵,阚爷……阚爷!”她喃喃低语着,声音中满是慌乱与不安。说完,她挣脱安胜灵的怀抱,踉踉跄跄地朝楼梯口跑去。
她一路奔跑,心如擂鼓,直到一楼大厅的出口处,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的腿猛地一软,几乎摔倒在地。大火正在熊熊燃烧,空气中充斥着焦灼的气味。火焰吞噬了两具身影,其中一具被炙烤得焦黑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它的归宿。
花筱筱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她的眼泪打湿了脸颊,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安胜灵也赶到她身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燃烧的尸体,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她仰头望向顶楼,脑海中浮现出阚文清在那一刻拼尽全力的样子。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才会这样做的吧?
“孝辙哥……”花筱筱喃喃道,目光空洞,“你为什么不来保护他?”
等到火势逐渐平息,焦黑的残骸显露出来。花筱筱的手颤抖着,在那片废墟中找到了一枚金属徽章。徽章在火光下闪烁着铮亮的光泽,比之前的更加鲜艳,那上面两朵雕刻的仙人草栩栩如生,仿佛拥有生命。
她将徽章轻轻放回阚文清焦黑的手中,泪水再次涌出,低声呢喃:“阚爷……”此刻,警察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接近,人群涌入现场,周围的喧闹将她和阚文清隔离开来。
她站在那里,注视着阚文清的身影被一步步拉远,嘴唇微微颤抖,心中只剩一个声音在回荡:
下一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呢,阚爷?
我们会一直等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