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
萧逸被于高带到宣武帝寝宫时,已经是天际微亮之际。
这段日子皇帝身子愈发不好,萧逸时常半夜被召入宫中问诊,他便住在了太医院。
萧逸进去的时候,宣武帝正躺在龙榻上。
“微臣参见皇上!”
床榻上,宣武帝撑着身子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于高。
于高转身出去将寝宫的门关上。
萧逸这才发现整个寝宫的人似乎都被清理过了,偌大的寝宫只有他与宣武帝两人。
“萧太医,朕这段时间身子越发疲惫,时常觉得力不从心,你做的那丹药能不能再给朕一些,朕想每日多吃几粒。”
萧逸看了宣武帝一眼,垂眸道:“皇上,这药本就是强行提神用的,若是用的多了,于您身子不利,依微臣所见,您还是要控制药量,少用为妙。”
宣武帝叹了口气:“朕知道自己的身子,可这朝堂的事情还是得处理,朕每日半夜头疼得厉害,这太医院的药吃了许多年,却一点效果都没有,若不是三皇子弄来这丹药,朕的日子是度日如年啊。”
萧逸心头一冷,九王爷吩咐他不要将三皇子用药毒害皇上的真相说出来,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萧逸不敢多事,面色平静:“是,皇上。”
“萧太医,知道朕为何信任你吗?”
萧逸摇头:“微臣不知。”
宣武帝脸上露出笑意:“你是个实在之人,九王爷的腿这么多年都无人敢治,但你却治好了。”
“其实朕也曾怀疑过你是不是老九安插宫中之人,可你是个识时务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当清楚!”
“朕听说,你还有个小徒弟,养在了陆府,倒是难得,你这般年纪,竟还将带了个孩子在身边。”
萧逸沉眸,眸色复杂。
“九王爷是微臣的伯乐,但如今皇上才是微臣的主子!”
宣武帝满意笑道:“好,你起来吧!”
“是,皇上。”
萧逸从宣武帝寝宫出来的时候,径直出了宫。
他晚上守在宫中,白日里是可以回家的。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萧逸便发现马车后面跟了人。
他让车夫直接将马车停在院子门口,他则提着药箱进了屋内。
车夫将马车停好,也跟着进了屋内。
很快,从院子里出来一个穿着极为朴素之人,那人佝偻着身子,头上带着帽子,熟练地拉过停在门口的马车。
马鞭一扬,那车子便咕噜噜驶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人起身看了几眼,又放心地坐在门口的小摊上喝茶。
那辆马车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口,车夫下来,在房门上敲了几下,很快便有人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进了院内,那车夫取下头上的帽子。
有人走上来:“萧公子这是想清楚了?”
萧逸扫了那人一眼,目光淡然:“你们主子到底是何人?周良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中?”
那人笑了一下道:“萧公子不必在意我家主子的身份,您只要知道您是前朝世子,至于周良,我家主子知道他是你的杀母仇人,等到时日到了,我家主子自会将他交由你处理。”
萧逸微微沉眉:“你们说我是前朝世子,有何证据?”
萧逸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小时候有师傅和师姐照料着长大,日子倒也过得平淡无波。
这会突然有人来告诉他身世,还给他送来了用师傅秘方做的丹药,他越发怀疑背后之人的目的。
正巧那些日子皇上的丹药用完了,便要求他将丹药拿回去好好研究,再为他做一些。
这人将自己的处境知道得一清二楚,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缺的玉佩递给萧逸,萧逸见到那玉佩,当即变了脸色。
“我师姐在你们手中?”
那人不怀疑好意一笑:“萧公子如今信了吗?你的身份可是你师姐亲口说的,你是前朝安王之子,正儿八经的前朝世子,李家的人杀你的家人,萧公子难道不想报仇吗?”
“前朝皇室姓萧,而你的名字也是姓萧,你难道从来没怀疑过自己与前朝皇室的关系吗?”
萧逸心跳有些凝滞,他原本还有些怀疑,但若真是师姐亲口说的,他想到小时候自己问起他的身世,师姐总是摸了他的头说:“萧逸,日后都不要问你父母是何人,你从生下来就没有父母,你是捡来的,长大了也不要找他们。”
听到这些人说自己是前朝世子,萧逸只觉得有些可笑。
“你们怕是认错人了,萧氏确实是前朝皇室的姓氏,但这个姓氏并不完全属于前朝皇室,大晋朝也有许多人姓萧,我只是凑巧姓萧而已,什么前朝世子,与我无关?”
萧逸警惕地看着眼前之人,他们自从找上他,他便有了警惕心,这些人找他绝对不是为了给他复仇。
“可你如今是前朝皇室唯一存活的世子,你若是与我们主子合作,我们主子能帮你复辟前朝。”那人有些急。
萧逸蹙眉,沉声开口:“如今大晋朝的天下已稳,想要推翻无异于螳臂当车,我不想当什么世子,我只是一名太医而已,就算日后我不做太医,我也只想做一名大夫。”
那人一听,嚣张说道:“萧逸,你还真以为你不认这个身份,日后便能安稳过下半生吗?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一旦被当今皇上知道,你还能活着走出京城吗?”
萧逸咬牙:“你们想如何?”
那人将怀中的丹药拿了出来,塞在他手中:“这些丹药都是你师姐提炼的,你拿着他入宫,皇上不是在等着你的丹药吗?那你便好好当你的太医,你若是想要你师姐好好活下去,便只能听从我们的安排。”
萧逸将药瓶死死攥在自己手中,视线瞬间暗沉。
他入京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师姐而已,而今却卷入前朝皇室之中。
他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看来也只有师姐才能解惑!
他拿着手中的药瓶,沉默了许久,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