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懒得回答喻柏云的问题，后者也没再追问。
    “怪不得第二个副本结束，我们回旅馆的时候，前台老太太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我寻思是看我们几个长得帅呢。”
    “嗤……”听见赵佳禾的最后一句话，绍池勾了勾嘴角。
    “你笑屁啊。”
    “没忍住。”
    笑归笑，可赵佳禾说得没错，前台老太太的表现分明是提前知道他们会有几个人活着离开副本，才会提前准备几人份的点心，只是她也没料到会多一个人。
    望着眼前闲扯的二人，林语堂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羡慕之情。或许是因为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友情，也从未真正地做过自己。他的前半生在当别人的替代品，而后半生将永远在扮演其他角色，他永远都只是个npc。
    这样的人生，他早就腻了。
    林语堂摘下黑框眼镜，跷起了二郎腿，微微一笑，随即道：“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
    他深知这些人不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是不会罢休的。
    “关于这个游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七号问出了众人都好奇的问题。
    “没多少，也就比你们多一点点吧。”
    “可以告诉我们吗？”
    “不可以。”他笑着摇摇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都是游戏给你安排的任务吗？”
    “不为什么，好玩。”
    “喂！你自己让我们问，你又不好好回答。”赵佳禾沉声道，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在故意戏耍他们。
    “我只是让你们问，又没说我一定会回答，而且你们这些问题也太无聊了。”
    “他们说的那什么隐藏的游戏规则是真的吗？”
    绍池记得在九号提出这个规则时，林语堂的反应。
    他笑了，虽然他总是在笑，但他当时的那个笑容不同，那是充满恶趣味的嘲笑。
    “什么隐藏的游戏规则？”林语堂一愣。
    “只剩下最后一位玩家时，游戏难度降低，npc不会再对该玩家发起攻击。”
    “噗嗤……”林语堂笑出了声，他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捂着肚子笑了半天，“不……不好意思，实在太搞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止住了笑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状态：“假的，都是假的，根本没有这样的规则。”
    “不行，哈哈哈……真的太可笑……我就是逗他们玩玩，这帮蠢货居然真的会相信，竟然还搞出什么隐藏规则……哈哈哈……”他又开始癫狂地笑了起来。
    赵佳禾咽了口唾沫，没敢吭声，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此刻的林语堂像极了精神分裂的患者，在两种极端的情绪里来回跳动。
    “从来都没有这个规则，副本难度更不会因为死了多少玩家而降低。游戏里最不缺的就是参与者，像玩家这种廉价劳动力，没了一批再补上一批就行了。”
    “什么廉价劳动力，又不是我想来参与这破烂游戏……”
    “是吗？”他凝视着七号的眼睛，“是不想，还是你忘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迷茫的脸：“还是说，你们都忘了？”
    “什么意思？”喻柏云盯着林语堂的眼睛，“你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们自己都忘记的东西，凭什么要我把话说清楚？”
    忘记的东西……
    绍池感觉太阳穴的位置传来一阵隐隐的刺痛，被他忘记的东西，是什么？一大段画面飞速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他试图看清楚这些画面，可越想努力看清楚，疼痛感就越强烈。
    一定，一定要想起来，他咬牙忍着疼想去看清楚那些画面。
    他闻到了烧焦的气味，浓烈的焦臭味直冲脑门，接下来是……他的眼睛仿佛在被烈火焚烧，疼痛难忍。
    “喂！你没事吧？”赵佳禾扶住站在一旁摇摇晃晃的绍池。
    明明外面冰天雪地，众人仅靠两个火盆取暖，可他却满头大汗。
    “我的眼睛……”他双眼紧闭，那种强烈的灼烧感依然在，“好痛……”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平复一下情绪，想象你在……”
    喻柏云的声音很好听，像正在融化的积雪，纯净中带着一些凉意，他甚至能感受到这种冰凉湿润的触感在脸上扩散，而那灼热感迅速消散。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正张着嘴愣在原地，还没把话说完的喻柏云，以及手中举着水杯的七号……
    “谢谢。”他淡定地向七号道谢，然后随手抹去泼在脸上的水。
    “你怎么了？”赵佳禾凑到他耳边低声询问。
    “没事。”
    他没有解释，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每次回忆时总会有一种剧烈的疼痛感，迫使他放弃回忆过去。
    “你可别是得了什么病啊。”
    “你才有病。”他翻了个白眼。
    看见绍池还有力气怼人，赵佳禾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其实你能猜到我的身份，你只要再谨慎一点，想要骗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等。”林语堂打断了喻柏云，“你该不会想说我是故意放水吧？拜托，别说这么搞笑的话好吗？”
    “我只是玩腻了而已，这里的游戏太没意思了，后面还有新的惊喜在等着你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们的反应。”
    “惊喜？”白洱捕捉到这个词。
    “别问我啊！”林语堂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可什么都不会说。”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绍安的人？”绍池缓了缓，问出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问题。
    “哦？”林语堂一拍手，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原来是他啊，“不认识。”
    “你们的问题都太无聊了，我不陪你们玩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客厅中央的摆钟走去。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直接打开了摆钟的门，将时间调快了一圈。
    [请写下您要指认的玩家]
    [下面宣布本次指认结果，本次被指认的玩家为六号]
    [他的身份是：“鬼”]
    [该玩家将在十秒钟之后被抹杀]
    [游戏结束]
    [十、九、八……]
    时间飞速流逝，完全不等众人反应。林语堂也没打算等他们反应，迅速地发起投票，并将票投给自己。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倒计时开始的时候，林语堂径直走向绍池，朝他手心塞了个东西，在耳边留下一句：“祝你好运。”
    然后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绍池摊开手掌，在他的手心里多了一块做工精致的怀表。
    他认识这块怀表——这就是哥哥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