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祝你们好运!”月将早就准备好的票递给了众人。
这是一张用土黄色牛皮纸制成的船票。
他们猜测得没错,这一轮的游戏果然跟海有关。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故事,这些天绍池把书翻了个大概,关于海的故事并不多,最经典的还是《海的女儿》,不过画上的红海给他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次见。”绍池看着月,突然说道。
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虽然对方没有回答,但他总觉得这一轮副本结束之后,他们又会去往一个全新的地方。
五人陆续走上大巴车,待他们入座后,车门自动关闭。车内没有司机,也没有检票员。
赵佳禾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没有人检票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船票回答:“你手里的是船票,怎么检?”
赵佳禾:“也是。”
大巴车朝着未知的前方行驶,车内响起了广播声,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机械音,而是一个充满童趣的娃娃音。
【第一个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你相信童话吗?】
【玩家人数:十八人】
【时间:平安活过一个月】
【本次任务:活着离开副本】
【预祝各位玩家顺利归来】
“这一次的任务听上去还挺简单。”坐在前排的夏薇回头对其余几人说。
“未必,往往看上去简单的东西最困难。”喻柏云语气平淡。
夏薇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你们有没有听到这一轮游戏的时间,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我们难道要在海上待一个月?”赵佳禾皱眉,“你们晕不晕船啊?”
“不是。”绍池拿起船票,指着上面的时间,“船票的时间是五天,五天后船会靠岸,下一站是人渔码头。”
赵佳禾道:“这么说,我们要去的地方真的跟墙上的画有关系?五天,六幅画,正好是一个月,不过我记得第二幅画的内容,是一家服饰店吧,这家店在人渔码头?”
“先别想下一站了。”夏薇叹了一口气,“光是第一幅画,那片海看着就吓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想死在海里。”
喻柏云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感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没有其他人上车?”大巴车开了很久,依然没有人上车,赵佳禾忍不住问了一句。
“应该是直接在码头集合,怎么你还担心其他人耍赖不去?”绍池想了想,提醒众人,“记得把自己的船票看好,别弄丢了。”
他又想起了上一次的情况。
不知道其他玩家的新手副本跟他们几个人是否一样,不过不管是不是一样,能从新手副本里出来的人,要么够狠,要么……够幸运?总之不会有善茬。
表面看上去,玩家之间的目标一致,要对付的人只有npc,可实则他们之间有很大的利益冲突。有些规则只能通过一些人的牺牲获得。
他们不对付其他人,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动这个念头,能走到这一步的,大概率都是组队,即便一开始是孤狼,随着游戏难度增加,经历一次次生死,总会想清楚,组队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是因为历经生死后的情感纠葛,还是单纯的利益驱使,并不重要。
思考过后,绍池开口说道:“虽然我们不算是完全的过命交情。”
“喂,你这么说太没良心了,我可救过你……”赵佳禾立刻说道。
“你先听我说完。”他有些无奈,“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一定不会简单,甚至可能比我们都要强,都要狠,当然我肯定还是会以自己的命为主,但如果遇到情况,我也会竭尽全力去帮你们……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当然。”喻柏云回答,他当然明白。
这一轮游戏有十八个人,至少是有几个不同的小队伍,这些队伍里难保不会有为了活命,拉其他人垫背的。单打独斗也不是不行,但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那个垫脚石。
“嗯。”白洱轻轻点头。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懂你的意思,我也当然没有问题,但我可不一定能帮得上忙啊。”夏薇笑道。
“这不重要。”绍池的表情十分认真,“最重要的是信任,起码在这期间,需要足够的信任。”
信任。
其实他自己反而是那个最难完全信任别人的人,只是……为什么?他似乎遭遇过什么人的背叛,已经想不起来了。
在酒店里,他曾经问过林语堂,知不知道关于“饵”的信息,林语堂只是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咖啡馆,阁楼,还有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这一切究竟跟他有什么关系,跟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不明白。
不过他们现在必须彼此信任。
“之后的游戏,大家各自发挥自己的优势,根据具体情况明确分工,得到的信息仅我们五个人互相交流。至少我不会对你们隐瞒关于游戏的任何线索。”
至于其他人他的态度是尊重他们的命运,不干涉,不会主动帮他们也不会主动害他们。但必须有人牺牲时,绝对不会是他自己。
“这一轮游戏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白洱问。
这个问题这些天里他们讨论过很多次,可惜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赵佳禾问夏薇:“你不号称阅书无数吗?一点信息没看出来啊。”
“这能怪我吗?谁能想到这么抽象,等进入副本之后我高低能猜出点东西,保证不拖你们后腿。”夏薇无奈道。
几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直到窗外的浓雾渐渐散去,视野逐渐开阔。
不远处的码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人群形形色色,船员、商人、游客和工人……还有像他们这样的玩家。巨大的货轮和集装箱停靠在岸边,装卸工人忙碌地工作着,将货物从船上卸下或装上。码头的尽头,是一片广阔的海洋,有一些渔船正在捕鱼。
大巴车停靠在岸边,五人陆续下车。
码头的另一边站着一群人,三五成群,目光警惕地看向绍池他们。
“看来那些人就是其他的玩家了。”喻柏云低声说。
天空湛蓝,海水清澈,海鸥在不远处的海面徘徊,迎面吹来的风有一股咸湿的气息。一艘巨大的豪华邮轮停在港口。
“请前往人渔码头的游客从这里上船。”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大声喊道。
众人陆续检票上船。
船上除了他们十八个玩家,还有大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游客。女人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都戴着昂贵精致的珠宝首饰,身上穿着华丽的礼服;男人们则是穿着精心裁剪过的西服,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
这么一对比,他们这些人倒是显得有些寒酸。
“那个小姑娘竟然也是玩家?”赵佳禾惊讶道。
在他们前面有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穿着一条娃娃领的黑色裙子,脚下也是一双黑色的玛丽珍皮鞋。
“这么小的小姑娘一个人怎么活下来的?”赵佳禾小声对身旁的绍池说着。
“你看看人家身后。”绍池眼神示意。
小姑娘身旁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粗糙的发质被一根头绳扎在脑后,个头跟赵佳禾差不多,但身材比赵佳禾还要健壮许多,他穿着白色背心,后背隐约露出一道刀疤。
“我感觉他能一拳抡死我。”赵佳禾吸了一下鼻子。
男人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回头瞪了他一眼。在男人的眉骨上还有一道疤。
赵佳禾立即闭嘴,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这才刚开始,千万不能树敌,他在心里想着。
“你们好,我叫andre,是你们本次行程的负责人。”andre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众人跟随andre来到十二楼:“这艘船总共有十四层,上面两层不对外营业,你们没事不要上去,这一层是你们的房间,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入住任何一间。”
说着他便拿出一沓房卡。
“可以两人住一间吗?”其中一个玩家问道。
“这完全随你们自己。”andre一边说着,一边让他们自己挑选房卡,“餐厅在十楼,是自助形式,客人们可以随时去十楼用餐。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拨打房间里的电话,我会立即出现。”
分完房卡,andre便离开了。
绍池打开房门,愣了一下,在他左右各站着两个人,朝房间里投去好奇的目光,他张了张嘴,轻轻叹息一声:“你们没有房间吗?”
“那啥andre不是说没有限制吗,那咱几个人挤挤呗。”赵佳禾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轻轻点了点头,差点忘了,果然他还是没有完全习惯。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他打开了门,遗憾的是,房间并不算大,里面倒是有两张床,不过都是单人床,过道很窄,打地铺都略显拥挤。
“这……”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其余几人的表情,“怎么办?”
赵佳禾露出一个十分为难的表情,缓缓吐出两个字:“挤挤?”
“往哪儿挤?”
两张床中间和出行的过道窄得连翻身都困难,靠阳台的这张床旁边倒是有一块地方,放着一张小巧的沙发和两张更加小巧的桌子。就算把这些全都挪开用来打地铺,想要蹬腿也不太容易。
“两种选择。”看着一脸茫然和踟蹰的几人,绍池再次开口,“一种是我们五个人在一个房间,分成两拨人,一拨人睡觉的时候,另一拨人守夜,轮流来。另一种选择,分两个房间,一间三个人挤挤,另一间两个人,这样的话彼此既能有个照应,也能好好休息。”
毕竟睡眠不充足,容易出现迟钝走神的情况,不仅会忽略一些细节,还可能在遇到情况时因为反应迟钝不能及时应对。
沉默了一会儿,白洱先开了口:“我选第二种。”
还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情况,大家聚在一起未必就是更好的选择,她倒不是怕这几个人会推她挡刀,只是万一规则不同,他们住在一起反而更危险呢?
“我们五个人,怎么分配?”赵佳禾想了想,继续说,“一个房间三个人,一个房间两个人,一个房间两男一女,一个房间一男一女,这样搭配咋样?女生比较瘦,三人间打地铺也比较方便。”
“合着你这是让我打地铺呢?”夏薇立即挽住白洱,“你们仨自己打地铺去吧,我跟白洱睡床,而且我也用不着你们保护。”
说着她就要撩起袖子,展示她结实的胳膊。
“你以前干啥的,这细胳膊细腿还有肌肉。”赵佳禾笑了笑。
“你猜去吧。”她拍拍胸脯,得意地对白洱说,“没事,我也能保护你。”
“那……”赵佳禾拍了拍喻柏云的肩膀,“就麻烦你打地铺了小喻。”
说着他就倒在了床上。
“轮流吧。”绍池对喻柏云说,“我们仨轮流打地铺,目前就先这样,具体情况先过了今晚再说。”
“行。”喻柏云点点头。
邮轮发出低沉的轰鸣,如同一头正在苏醒的巨兽,缓缓离开码头,朝着广阔的海面驶去,在轮船的身后,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水痕,随着轮船的加速,海风也变得越来越强劲。
“既然都分配完了,咱们去餐厅看看吧?”赵佳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卷起的衣角。
众人坐观光电梯前往十楼,此时不是饭点,餐厅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个玩家。
其中三人看上去神色慌张,低头交谈后匆匆离开了餐厅。不多时,其中一人又返回了餐厅,这是一个年轻的男生,他四处张望,眼神里充满不安和担忧。
犹豫片刻后,男生朝他们几人走来。
“有事?”赵佳禾手中还握着刀叉,语气冰冷,充满距离感。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戴眼镜,穿白色t恤的男人,大概跟我差不多高。”他比划了一下。
绍池想了想,印象中十八人的队伍里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没有,怎么了?”喻柏云问。
“他……他失踪了。”年轻男生有一些慌张。
“会不会是迷路了,和你们走岔了?毕竟邮轮这么大。”夏薇说道。
“不,不会……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突然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们捡到了他的眼镜,上面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