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穆的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温柔,且蕴藏着无尽的杀机。
姬冰尘死死盯住这张脸,他倒是记起来一个,二十年前,雁门关,也有一个用双弯刀的人,是大凉的将军。
也是以姜为姓的。
当年死在了姬冰尘的刀下。
姜穆的功夫,与那姜姓的将军,有些相似。换做平时,姬冰尘怎么会如此狼狈?
一时间秦夜泊与姜穆谁也没有再敢妄动。
“强弩之末。”姜穆看着秦夜泊,放下了两口弯刀。
而姬冰尘,则是陷入了沉默中。
看样子,姜穆,并不知道那个姓姜的将军的事情。否则,早就拎着两把弯刀剁了他了。
如此想来,姬冰尘算是松了一口气。秦夜泊这边,依旧是紧握泣魂枪,半分不敢放松。
方才也见到了,沈亦在他面前根本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秦夜泊知道沈亦伸手是比不过祁景安,也是比不过自己的,可,连丝毫的还击之力都没有么?
“你上次的毒,下得不够狠。”姜穆笑着看着秦夜泊。
“不如我们坐下聊聊,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姜穆余光中却是注意到了姬冰尘的动作。
这里的三个人,应该都可以轻而易举弄死。
就是这个漫园的杀手,是有一点棘手的,倒也不成问题。
只是……漫园会如此善罢甘休么?
张庚衍请他过来,直说对付凌家,谁知道凭空会多了三个人。这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罢了。”姜穆干脆坐到了回廊的长椅上,看向姬冰尘,道:“你走吧。”
姬冰尘横起细刀,一步一步走到了沈亦面前。
秦夜泊干脆也放下了泣魂枪,该来的总会来的,担心也没有用。
沈亦现在的状态极差,虽说一时半刻是丢不了性命,可如此拖延下去……
何况,谁知道姜穆会不会留个活口。秦夜泊不知道姜穆此行的目的,是屠杀尽凌家人,还是仅仅拿到保管的秘密,便撤走?
所以要交涉么?秦夜泊立刻否定这个想法。姜穆得到的命令,大抵就是要杀尽这儿的人。
“不走也罢。”姜穆径直走到了姬冰尘面前,道:“那你也死在这儿吧。”
未等姬冰尘动手,姜穆抬手接住一把短刀,反手扔了回去。
是秦夜泊的短刀,刀锋直奔他而来,他也只是偏了下头,刀锋没入树干。
秦夜泊扛着泣魂枪,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姬冰尘的本事,只怕比月无双都要强上几分,可今夜……
今夜竟有不敌之意,那姬冰尘伤得定然是不轻。否则,姜穆这个人,根本不可能占据上风。
趁此空档,那姬冰尘抽起细刀,便是与姜穆过了几个回合。
秦夜泊也扔下泣魂枪,这枪的分量不轻,而他又是以速而取胜,现在这个状态下,这泣魂枪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反手拔下了那把短刀,在手中转了几圈,适应下这个重量。
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泣魂枪的重量。
二人围攻,那姜穆也是全然不惧,两把弯刀在他手里,仿若是有了自己的杀意。
还未等秦夜泊的短刀与弯刀相交,秦夜泊立刻向一侧转身,半蹲在地上,盯着方才要出手的人。
灰白衣袍,剑眉星目,手中却是未拿任何兵器。
“原来是被拖住了手脚。”那灰白衣袍的人转头看向秦夜泊,是有些兴趣的,问道:“陪我过两招?”
秦夜泊站直身体,一手反握短刀,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拱身。
南宫漠坐等不来杂役消息,也未当做回事,说不定那凌萱父母又嘱咐了些什么。
“南宫,我……”凌萱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在这儿她是安心,可……究竟是什么让她惴惴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窗外已经起风了,这寒风吹在人脸上,感觉到了生疼。
“莫要担忧,今日切忌想那些烦心事。”南宫漠也实在是不知如何安慰下去了,可,不然带她回府一探究竟?
虽说是不合规矩,但是南宫漠倒也不是拘泥于规矩。
可府中人还是阻拦的,那凌萱是潇洒惯了,不在乎这规矩罢了,而南宫漠作为南宫家的少爷,也是这般胡来?
南宫漠张了张嘴,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本就是没有理由的事情,何况今日还是有些特殊的。
姜穆攻势凌厉,那姬冰尘尚且还能应付。而那灰白衣袍的人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
二人身影几乎同时跃出!那灰白衣袍的时候想直接杀掉姬冰尘,而秦夜泊,必须拦住他。
灰白衣袍的人并无躲闪之意,转身用手腕挡下了秦夜泊袭来的短刀。
刀尖离他的左眼不到一寸的距离。
秦夜泊也没有犹豫,一脚便是踹了过去。灰白衣袍的人注意力都在那把短刀上,躲闪不及,便直直退出了几步的距离。
而后转身奔姬冰尘而去。
姬冰尘察觉到了危机,反是没躲,细刀已经从姜穆腹间刺过,两把弯刀也落在他的肩膀。
也算是结结实实受了那灰白衣袍杀手的一击。
姬冰尘只觉得喉咙腥甜,方才一片混沌中,已经感觉不到是谁喊了他一声,甩了甩头,
短刀没入灰白衣袍的人的肩膀,刀锋已经差入了大半。
秦夜泊连短刀都没拔,立刻向后退过去。
姜穆未有犹豫,也没有理会姬冰尘,两只手同时转了一下弯刀,便奔秦夜泊而来。
泣魂枪刺过他的胸膛。
那是他的兵器,如今却被当做了利器,几乎将他置于死地。
面前是姜穆,而那泣魂枪,是从背后而来。
“什么时候……”
秦夜泊没有回头,直直向前栽去。
姜穆还有同党,那姬冰尘现在的状态,还能应付得了么?
“你是?”南宫漠已经褪下了一身婚服。
“在下祁景安,有要事。”这个时候,祁景安必须冷静,且不说南宫漠是不是信任他,如果他直说凌家被人血洗,谁会相信?
何况他南宫漠已经派出了一名杂役前去探查。
这时候的府中宾客早就散得差不多了,管家正指挥着几名仆役收拾桌椅。
“凌家出事了,你最好动作快一点。”直到半夜都未见秦夜泊回来,一定是凌家出事了,否则沈亦无论如何也会报个平安的。
他要去凌家探查一番么?
不能去,一旦去了,基本立刻就会被人发现,那么他就是白白去送了一命。
除非是月无双那般武功卓越之人,或许可全身而退。
“凌家?”南宫心底有些发凉,那杂役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莫非是被人扣下了?
想到这儿,南宫漠突然抬起头看着祁景安,问道:“如何信你?”
祁景安摇头,道:“不信便罢了。”他却是再耽误不得,早就告诉了时绍星,若是月无双回来,一定让他去凌家。
时绍星也不是傻子,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凌家定是有事发生。
南宫漠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凌家会出事么?若是凌家出事,怎么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莫非那群人真的不知道是南宫氏是真的不好惹的么?
祁景安径直出了府去,在金陵无人可用又如何?
难道他就能够眼睁睁看着秦夜泊遇险么?若是救不下,那便一同赴黄泉,他也丝毫不惧。
祁景安手中握的是重明剑。
时绍星将月无双的重名剑交给了祁景安,祁景安伸手抚过剑鞘,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可以用一下这月无双的兵器。
“又来一个?”姜穆搓了一把脸,看着祁景安。
重明剑?那不是他那天碰到的,与持枪的人一起的那个,用的兵器?
这个人,倒是面生得很。
秦夜泊咳嗽两声都是带了血沫的,抬头看了一眼祁景安。
“景……”秦夜泊手指都摁在泥土里,道:“景安,走,不要管这里……走!”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姬冰尘捂着胸口,翻了一个身躺在地上,若是姜穆一人,或许他还能放手一搏。
可如今……一名换一名,实在是不值得,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这个时候与别人换命,实在是不值。
那凌家老祖宗见此,叹了口气,去取来了一个木匣。
“我交给你,你放过他们吧。”那凌家老祖宗显然是累极,这凌家的,是守不住了。
因为一旦交出去,凌家就彻底会在他的眼中失去所有利用价值。
她死了但是无所谓,可她的小孙女,是万万不可,如今也算是对不住这几个人人了。
姜穆接过木匣,满意地抛给那个灰白衣袍的人,而后一掌劈在凌家老祖宗的后颈上,道:“那就清场吧。”
祁景安是直接骑马闯进来的。
几乎是这句话刚刚说出,祁景安便是暴起,未加犹豫,从马背上抽出重明剑就刺向了姜穆。
姜穆已经没有了耐心,直接是抓起两把弯刀,两刀交错,接住了重明剑的剑锋。
那灰白衣袍的杀手见此,立刻持刀而起。祁景安刚刚逼得姜穆连连后退,立刻翻身,一脚踹在两把弯刀交错的位置上。
转身便是与那灰白衣袍的人缠斗在一起。
秦夜泊伸手捏紧了几根银针。
若是能够翻盘,这银针便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