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嫦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可如今的遭遇,这个仇如何不报?
从他看到山坳中死不瞑目的人开始,他就明白,这群人毫无怜悯之心,没有动姜殊嫦不过是因为惧怕染灵的势力和景安的手段。
长枪不在这里,他确实不好动手,但是……
被压迫久了的人是会反抗的,更何况那群难民中还有沈长风几个人混在其中。
他们当真以为遣散了祁景安的眼线就安全了么?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根本不需要大动干戈让染灵出手的。
他们跟着这群山匪走了一路,终是看到了下一个村庄。
这村中的人本是有些为难,不知是该如何,而沈长风却是站了出来,要他们不要惊慌。
区区乌合之众,有这些村民就足够对付了。
沈长风带人连夜布置了陷阱埋伏,最后他自己留在了路口,看周围的动静。
先前教主说过,这群人是该死了。只不过他们直接动手过于明显,反而不如带着村民将这些人彻底铲除。
即便是有漏网之鱼也没有关系,沈长风他们自然都会想办法解决。
那山匪刚刚到了这里,稍微休整了一下便进了村。
沈长风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这群畜生还当真是直接想霸占这个村庄。
等到秦夜泊一行人走到这里,这的村民已经抓了不少人——是沈长风带着几个人去活捉了几位当家的,三当家反抗太激烈,被他当场取了性命。
沈长风才不会管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迫不得已才做了山匪,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是在赎罪。
“看起来有熟人啊。”秦夜泊还没到村口,便看到跪了一排的人,有两个持刀的人正看着他们。
姜殊嫦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那个大当家。
那些村民颇为警惕地拿起了锄头。
秦夜泊伸出双手聚到面前,道:“我们一行本是路过的,荒郊野外实在是没有地方安宿,这才到了贵处。”
那妇人立刻认出了秦夜泊,那个身手凌厉的少年叫他主子。
却是不知怎的,这二人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相认,这个人身旁反而是跟着几个她从未见过的面孔。
“恩人?这人我见过,与那山匪不是一伙的,不然我也不能走到这里来。”
那少年杀了不少山匪,而又叫他一声主子,所以此人必不可能与贼人为伍。
这才让周围的人放下了些戒心,但还有几人依旧握着手里的尖刀与锄头。
“辛叔,您去看看吧,那边好像说绑了这山匪的头目。”
围着的一圈人这才散去,秦夜泊与姜殊嫦对视片刻,问道:“去看看?”
姜殊嫦点了下头,示意其他人都留在此地等候。
村民没有杀过人的,即便是这样背负人命的人,也同样是下不去手。
这和杀鸡宰牛不同,这可是活生生的人。
辛叔是这村的村长,都是由他来决断的。可到了这个时候也犯了难,如何处置?
沈长风擦了擦刀,道:“辛叔,如果不是今日埋伏,恐怕做了刀下亡魂的就是我们了。”
那大当家看着沈长风,突然问道:“你是祁景安的人?秦夜泊那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饶他一条狗命,竟在这里摆我一道,我就应该直接宰了他。”
此话一出,村民都有些不明白,这山匪还是与人旧有恩怨?
秦夜泊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笑道:“这可真算得上心有灵犀了啊大当家,你不打算放过我,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我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秦夜泊,你少在这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即便是绑在了这里,这周围的村民竟无一人靠近。
秦夜泊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话音未落,秦夜泊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前。
而他手下的人见此,正要挣扎起身,秦夜泊随手扔出一把飞刀,插在了一人的脖颈中。
“你说的弱肉强食,是这样么?”
那大当家躺在地上,竟是大笑了几声,“这天底下,王官权贵的命才是命,至于百姓,他们的命,早就不算是命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敢上前杀我。”
秦夜泊看了一眼姜殊嫦,这句话大抵也是说中的她的心声。
即便是姜殊嫦并非是这样想的,但是这个观念只怕是深入她心。
“是么?”秦夜泊站在他面前,挡住了照在大当家身上的光。“那你觉得,谁不是芸芸众生呢?”
“你背信弃义早晚会有报应。”
说完,大当家的直接吐了一口血水,闭上眼转过了头去。
“背信弃义?”秦夜泊想了一下,道:“我杀了你们,又怎样?日后传扬出去,也只会说是我秦某杀了几个杂碎罢了。辛叔,这些人你们要留着么?”
“恩,恩人,不如去送到官府,也省的恩人背上命债。”那妇人连忙上前来,想要拉住秦夜泊。
姜殊嫦扶住那个妇人,道:“这样的人,多活一刻就是对天地不公。”
秦夜泊点了点头,一手抓过大当家的头发,道:“你觉得呢,大当家?”
送官,就是放虎归山。
没有等他回答,秦夜泊已经干脆利落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就这么轻易杀了他?”姜殊嫦说不出心中有什么滋味,明明是平常事,可觉得也太过于平常了。
就像,当初时绍星那般人,竟在异国他乡死得悄无声息。
辛叔点了点头,道:“杀人太多,是会有报应的。”
不知是对着大当家说的,还是对着秦夜泊说的。
玉淮山。
几个线人回了总坛,立刻去见了祁景安,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月无双便问道:“我哥哥呢?”
祁景安冷眼看着几个眼线,什么都没有问。
“回祁副教主,回月大人,不曾见到时副教主。”
他的眼线早就回报过了,秦夜泊身边跟着几个没见过的面孔,其中没有时绍星。
时绍星留下的绝命书,月无双还未拆开,只等秦夜泊回了总坛。
月无双低了下头,时绍星没有回来,只可能是被扣在了大凉为质,亦或者不在人世。
祁景安遣散了众人,留月无双一人在此。
“我不清楚他身边跟着的都是谁,但是无论是谁,只要敢回到总坛,格杀勿论。”
月无双点了点头,只有七个人,只要不是姬冰尘那般身手的,他绝对是手到擒来。
至于是秦夜泊将祁景安的眼线谴回的,缘由也不甚重要。
只是秦夜泊的习惯他一清二楚,事先有姜云笙这一长生蛊,也让他不得不怀疑,回来的人还是他么?
能够立断真假的,就是鬼门的那两位。
罗影这些日子不知道是在准备什么,祁景安曾两次派人,都没有见到罗影,想到这里,便提笔写了封信,差人送到鬼门。
“他怎么回来的……嗯,我知道了。”罗影稍微一想便理清了关系。
大凉会让他活着回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大凉是信任他的,至少目前是信任的。
秦夜泊活着回来了,那就意味着有人该死了。
比如,姜云笙。
罗影早就准备妥当,本想等秦夜泊回来后,多少打探一下大凉的情况,如今看形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难得他近日能够稳下心神,才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不然他的胜算实在是太低。
知道温岱之的人少之又少,而知道温岱之早就被罗影反杀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几乎都被罗影灭了口,生怕此事会传到了大凉耳中。
姜云笙的长生蛊是温岱之亲自传授的,所以姜云笙对于温岱之算得上有两分信任。
也只有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