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莲娘的话,谢锦姩持质疑态度,无论她怎么说,谢揽星和父亲也是长得极为相似,偏偏莲娘和父亲之间又有故事,谁能不起疑?
除非能见到她口中的官人,可那人偏偏又去外地了,怎么就这么巧?
其实事到如今,谢锦姩的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虽然不是十成把握,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母亲……
谢锦姩眼神复杂地看了母亲一眼,她就这么轻信了莲娘的理由,是真的信了,还是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别的?
唉……
现在是莲娘不愿意认,那谢锦姩自然也不会逼着她认,不如就顺成她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夫人越看谢揽星和谢隆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心中恼极,一拍桌子,道:
“你撒谎!他们一看就是谢家的种,你分明就是我儿养在外头的外室,不然你刚才一见了我跑什么?”
莲娘一愣,吞吞吐吐道:
“因为……因为您以前那般对我,我见了您就心生怯意,自然想躲。”
当年老夫人为了拆散他们俩,派人去莲娘家里打砸不说,还让人去谩骂毁她名声,逼得莲娘不得不远远搬走。
莲娘的眼神坦然,
“而且,我与我官人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有官府文书,有聘书和合婚庚帖的,官府那边都有记录,
老夫人若是还不信,尽可以去查。我官人才是我的良人,我为何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去做旁人的外室呢?”
而谢揽星早就忍到极限,
“母亲!你何必跟她耐心解释这么多,这分明就是个老疯子,走吧,我们回家!”
谢揽星牵起弟弟妹妹就要离开。
“此事还没说完,你们不许走!不管你如何狡辩,你儿子的这张脸……”老夫人厉声阻止。
不等她说完,谢揽星转过身,怒视道:
“你再对我娘说疯话试试!”
老夫人的脸色铁青,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谢德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莲娘的这番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他们心中各有评判。
谢德兴还要说什么,被谢老伯公的一个眼神制止,他轻轻摇了摇头,谢德兴只用片刻便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心中轻叹,那也只能这样了。
莲娘行礼告辞,带着三个孩子离去,而李妈妈和春柳正好回来。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失望喃喃,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明明长得那么像……”
谢锦姩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祖母可还有别的话要说?如果没有,我们该回去了,祖母与其关心别人的孩子爹是谁,不如去关心关心大伯的伤势吧,自己家的锅底都烂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灶台呢?”
老夫人瞪她
“你个混账,是你害得这个家支离破碎!”
老夫人回想起来,自从葬礼开始,谢锦姩就变得不对劲了,就是她反对过继谢衍,后面发生的种种,都是谢锦姩一手造成。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她!
谢锦姩却丝毫不生气,她走到老夫人身边,低语道:
“有件事祖母还不知道吧?二堂姐被邓家放弃,送去庵堂二十年,她可被你们的贪心害惨了,现在衍哥儿也废了,您心疼的几个儿孙一个比一个不中用,大房完喽~”
“你!是你做的?”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由于太过激动,她嘴里含着的参片掉了下来,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用了人参。
可谢锦姩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祖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会变成现在这样吗?都是因为你啊,因为你帮着大房算计二房,你们要毁掉二房,我就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老夫人瞪大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越来越黑,
她强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又经历几场大起伏的情绪波动,身体早就已经受不住。
“祖母?你怎么了祖母?”谢锦姩眨了眨眼,明知故问。
“不孝之……”
老夫人已经强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锦姩轻叹,“祖母是让谢揽星气的,都气晕了。”
下人将老夫人扶了下去,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
出了谢家老宅的门,莲娘的脚步踉跄了下,但走的更快了,一路上她都不说话,直到回到家中,她把大门紧闭。
她脸色发白,
“揽星,你快带着弟弟妹妹收拾行李,我们搬家。”
“娘,我们刚搬来这里,怎么又要搬家?难道你是怕了他们不成?”谢揽星不明白。
“那些人我们招惹不起,只会横生事端,这里不好,我们不能住这了。”
莲娘一边解释一边收拾东西。
“可是今天我们不是都跟他们解释清楚了吗?他们口中的谢隆到底是谁,娘和谢隆之间是不是有过往?”
“不管之前如何,反正他人已经死了,娘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凭什么是我们搬家?”
“那个老太婆以前是不是欺负过娘,你怕的人是她吗?为什么她一直说我跟她儿子长得像?还有那个贵妇人也很奇怪,娘,我实在是想不通,现在你又要搬家,更让儿子糊涂。”
谢揽星一直追问,他有太多疑惑。
“别再问了,我说搬就搬!”莲娘大喊一声。
谢揽星怔住,他从没见过母亲发过脾气。
自知有些失态,莲娘一把握住谢揽星的胳膊,眼神竟有些泛红,
“儿子,你别再问娘了,我们这就搬出京城,可好?”
“可是爹怎么办,他已经半年没回家了。”
莲娘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我们给他留信,他会找到我们的。”
谢揽星却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搬。”
莲娘气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谢揽星面无表情,那眼底爬上了一层困惑之色,脑子里的一堆乱麻似乎有些是通的,只等他整出条理。
“娘,我不是三岁孩童了,你跟我说实话。”
莲娘转过身去,无声落泪。
“这半年来,娘总是躲着一个人哭,还带着我们搬离了一直住的家,爹虽然忙,但是最多五天就会回家一趟,可这次半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
谢揽星双眉紧蹙,诉说心中疑惑,
“刚才我一到那,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他们说我跟谢隆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我明明长得最像爹,而那个叫谢隆的……”
他不得不停顿一下,用尽全身力气说;
“他死了半年了。”
闻言,莲娘的肩膀剧烈耸动,早已泪流满面。
见母亲痛哭,谢揽星的双眸迅速被泪水盈满,他扑通跪下,
“娘,你就跟儿子说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