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深呼吸，用力！”
“对，再一次，深呼吸，用力！”
陈阳脸上的汗水细密如珠帘般不断滑落，沿着脸颊两侧滴落在林灼的手臂上。
她神情痛苦，紧紧抓着林灼的手。
“我.......我好疼......我不想生下它，我不想......”
林灼眉头紧锁，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语速飞快：“不生下这个孩子，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也活不了。”
微风拂过天台，两个女孩却都未能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凉意。
“放心，所有人都在教室上课，而且没人能听得到这里的动静。”林灼语气坚定，“我能把你从提升室里救出来，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闻言，陈阳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几分。
“我......我知道你，你叫林灼......之前总是被抓去提升室，但每次都能活下来......”
听着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林灼抿唇打断了她：“别说这些了，先攒好力气，把孩子生下来。有我在，你放心。”
陈阳强忍下腹的疼痛，愣愣地看了林灼一眼。
清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地砸在林灼的手背，炽热滚烫。
“好.....谢谢，谢谢你。”陈阳哽咽着说道。
林灼叹了口气，紧握住女孩的手，道：“来，深呼吸，别怕。”
汗水浸湿了发丝，也浸湿了衣衫。
陈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有力，她紧紧抓着林灼的手，仿佛那就是力量的源泉。
“用力，再用力，马上就好了！”
“啊——”
陈阳痛苦地紧闭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推挤。
我不想死，我不想......
爹娘说，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额啊......啊——”
“呜哇......”
陈阳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和她身下婴儿的哭声，同时传入林灼耳畔。
还好在黄符的作用下，陈阳清醒之后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也没有难产。
林灼松了口气，安抚式的摸了摸全然失力的陈阳的脑袋后，也顾不上天台布满尘土的地面了，飞快挪到了女孩身侧。
在看到不停啼哭的婴孩时，林灼骤然一愣。
白色稀疏的毛发，土黄色的皮肤，右臂有力地挥舞着，而左臂却好像不会动一样蔫蔫地垂在身侧。
林灼清楚地看到这婴孩的左臂不仅短了一截，而且白骨突出，隐隐约约有寒芒闪过。
陈阳......
生了个怪物。
“呜哇！呜哇......”
怪婴瞪着一双鲜红的大眼睛不停哭嚎着，嘶哑的声音唤回了出神的林灼。
她定下心神，拿起重剑割断了脐带。
动作虽然小心翼翼，但异常的干净利落，甚至透着那么一丝...熟练？
割断脐带，又囫囵擦去怪婴身上的血迹后，林灼扯开了半绕在剑柄上的白布，将怪婴全身裹住，只剩一个脑袋，然后一言不发地抱给了陈阳。
女孩仅留一丝力气，或许是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勉强睁开了双眼。
在看到怪婴皱巴巴的土黄色皮肤时，她呼吸一滞。
紧接着，陈阳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果然......”
林灼见她没有一点抱这怪婴的意思，便将它放在了一旁，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只要你还活着，有活下去的勇气，一切就都有希望，不是吗？”
林灼语气轻柔但满含坚定，对上她直视过来的一双杏眼，陈阳抿了抿唇，眸底划过晶莹的泪光。
“好。”
她说道。
......
远方日暮西沉，教学楼里响起了拖着长音的放学铃。
这几小时里，林灼给陈阳喂下了几口用黄符灰烬制成的水，又陪了昏昏欲睡的她好久直至现在，陈阳才恢复了些许精力。
“应该是要回宿舍了，咱们也走吧。”
林灼站在栏杆旁，瞥了眼陆陆续续走向宿舍楼的学生们，轻声说道。
陈阳揉了揉眼睛，目光看向天边灿烂的红霞。
“你先走吧，我还想在这再待会儿。”她唇角微微翘起，说出的话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灼犹豫片刻，开口道：“真的？要不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宿舍，咱们不都在一个楼层吗？”
“不用。”陈阳摇了摇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而且我真的只是想在这里多待会，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活下去的。”
“哎......”林灼叹了口气，却相信陈阳的话，她只能点头道：“那好吧，我就先走了。也谢谢你的消息。”
余光划过宿舍楼旁、早上并未注意的那栋教堂式的建筑，林灼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
陈阳勾起嘴角，道：“没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随时叫我。我很乐意和你一起。”
“嗯。”
林灼最后看了眼虽然虚弱但依旧对她笑着的陈阳，转身下了楼。
正如约定的那样，她在三楼看到了斜倚在班级门口的谢时璟。
“时璟，不走吗？”尖子班的班长顾少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出言问道。
“你先走吧，我要......等等椿树老师，”谢时璟从善如流地回答道，“我得谢谢椿树老师把我调来尖子班呢。”
听到这话，顾少平眼底的疑惑才淡了下去，笑道：“那行，我先回宿舍了。”
谢时璟点了点头。
目光划过从四楼转角偷偷摸摸溜下来的林灼，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几步。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谢时璟听到她轻声说了一句话。
“明天翘课，宿舍楼左侧教堂集合。”
“好。”
放学时分，人头攒动，并不属于尖子班的林灼在其他人怪异的眼神里匆匆下行，甩开了谢时璟后终于碰上了二楼的谢颖等人。
“阿灼！”谢颖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林灼点了点头，目光流转却没看见贾静和陆怀茗的身影。
贾静受了伤，很可能被谢颖她们提前送回了宿舍，那陆怀茗......
这样想着，林灼也这样问了出来：“陆怀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