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林予笙的生活就变了。
她虽然只与林继忠相处不过三年。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林继忠是真情实意地疼爱这个女儿,林予笙的心也是肉做的,自然也会被温暖,被感动。
秋水居外,铃兰担心地看了看屋里,对竹韵道:“小厨房里的粥温了一遍又一遍,小姐还是不肯吃饭吗?”
竹韵叹息了一声,摇头道:“从春华院回来后就闷在屋里,谁也不让进。别说吃饭了,我真怕她出事。”
铃兰蹙眉:“那小厨房的粥还热吗?”
竹韵心中思忖片刻,道:“先热着,我再去问问。”
竹韵快步走到林予笙房门外,轻轻叩了叩门,“小姐,天色晚了,吃些东西吧。”
敲了两声没人应,竹韵心中忐忑,正欲再敲,林予笙却从里面打开了门。
竹韵顿时喜上眉梢,道:“小姐可是饿了,想吃些什么?厨房里有——”
林予笙看起来有些憔悴,神情颇有些萎靡,她将一件东西递到了竹韵手上,
“将这封信,送到威远将军府,交给谢将军。”
虽有一时打击,但她并未消沉太久。
石头村众人既然已经有了下落,她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带给等候多年的乡亲们。
就算无力拿回他们的尸骨,至少要立起牌位,建起衣冠冢。
他们是为国捐躯,不该无人祭祀,坟前冷清。
她在京城这些日子,倒也累积了一些钱财。
她还琢磨着等回去后,要想什么方法带着石头村的乡亲们一起勤劳致富。
林予笙不通晓做生意的事情,但是毕竟来自更先进的现代,脑子里一时也有不少想法等待实践。
可是一想到离开京城,她就会想起东方氏和谢临的结局。
她思忖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暂且留下。
至少要帮东方氏看清陆向卿和陆锦棠的真面目,离开永宁侯府这个泥沼。
至于谢临——
关于他,她知道的太少了。
后宅之事,她尚有余力可以周旋。
可庙堂之事,她自认无力把握。
只要三皇子成为九五之尊,谢临就难逃最后的凄惨结局。
林予笙没有头绪,所以只得提笔舔墨,修书一封,送给谢临,让他想办法派人去给石头村的乡亲们传信。
她是闺阁千金,手下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可用,而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里,她能信任的也只有,竹韵,铃兰和墨书三人。
无论哪一个,都不能派到遥远的石头村去。
但是谢临不同,他身为男子,无人桎梏,且不说他身上有官职,手下众多,单是将军府上的家丁,也足以凭他差遣。
竹韵接过信,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下道:“我这就去找墨书,让他去送信。”
竹韵说完就匆匆而去了。
既然门开了,铃兰就顺势端了些吃食进去放到了桌上。
一边摆着,一边关切地看着林予笙,轻声地唤了一声:“小姐。”
林予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对了,铃兰。”林予笙坐在小桌边,漫不经心道:“你可曾了解过,我朝的和离之策?”
铃兰摆好了碗筷,虽然对林予笙突如其来的话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多问,只是道:“我朝虽有和离律法,却多见于公主这等身份高贵的女子身上。”
“民间女子若是想和离,不仅要求来夫君的和离书呈上官府,说明情状,还要受鞭刑以示惩戒。更重要的是,民间舆论现在还并不接受和离。”
“和离同被休妻一样,被驱逐出夫家,也被母家所不容。”
铃兰话锋一转,“不过,和离虽然名声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却允许和离的女子带走嫁妆以保障以后的生活。这倒算是个极大的好处了。”
林予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和她猜测的基本没有太大差别。
她屈指敲了敲桌子,突然想起来了,在剧情中的冬天,京郊有了一场疫病,陆锦棠为救济百姓,稳住疫情立下了功劳。此事一了,她便被天子召见封赏。
陆锦棠说自己个人不求名利,只愿大盛朝绵延万世,国泰民安。
可却想借此为自己的父亲求一道恩典。
天子自然无有不应,还夸奖了陆锦棠仁孝二字。
而这道恩典,就是求天子为陆向卿和魏可蓉赐婚。
好让陆向卿与魏可蓉情缘再续。
魏可蓉虽然是二嫁,却因为圣上赐婚和永宁侯府重视,风光无限,上京城再无一人敢看轻这位貌美动人的寡妇。
林予笙喝了一口白粥。
这是她的机会。
她要同陆锦棠争夺这份恩典。
她要请天子,亲自准许陆向卿和东方氏和离!
东方氏毕竟是安王的女儿,皇室的郡主。
只要东方氏执意请求,想来天子也不会拒绝。
有了圣旨,永宁侯再不情愿,也不能从中作梗,东方氏亦不用受刑。
在此之前,她要揭穿陆向卿的假仁假义假深情,让东方氏死心。
林予笙用鸡蛋滚在脸上消肿,心中已有了几个计划。
翌日,林予笙刚起床,给自己的伤口涂了大夫开的药膏。
那药膏涂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日子在永宁侯府,各种珠粉用着,燕窝吃着倒把她的脸养的吹弹可破,脆弱了许多。
脸上的划伤虽然已经淡了些,但被陆尚卿打的那一半脸仍然有些红肿。
“小姐,三公子求见。”竹韵从外面进来。
陆怀礼?
他不是在学院准备明年春闱吗?怎么跑到秋水居来了?
林予笙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外面见了陆怀礼。
“三哥哥怎么从学院回来了?”
陆怀礼一身白袍,有些时日未见,虽然潜心读书,但整个人的气势却锋锐起来了。
“我回来是为了给祖母过寿。”陆怀礼蹙起眉头。
林予笙哦了一声,她一时竟忘了,韦氏的大寿就在明天了。
“但我听说了最近,府里的事。”陆怀礼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有什么事难以启齿。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放在桌上,“这是太医院的玉容膏,宫里贵人们都用,你试试能不能把脸上疤痕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