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的医术在那摆着，这场手术没用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因做了手术，孟糖的眼睛即使换好了也不能立刻见光，依旧蒙着，最少也得养上两天。
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去，叶桑也没打算给孟糖挪位置，就让她先在手术台上睡着。
厉绥洲出去让厉三喊了人，把算术师尸体弄走了。
手术室里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避免其他人过来添乱，这两天里叶桑和厉绥洲都在旁边休息室里住着，无聊的时候就一起打打游戏，裴龙每天来两次汇报着情况。
他明着是汇报情况，实际上是想打探叶桑动静。
乌晶晶死了，算术师死了，都是叶桑杀死的，黄泉少了个首领，算术系统也直接崩塌。
黄泉那边裴龙提醒了几句，他们此时谁也不想在岛屿降临之前，再发生任何意外。
那边没打算报仇。
但叶桑会不会动怒，再去杀黄泉的人就不知道了。
他得来探探，来安抚着点。
“站住。”
第二天下午，裴龙第二次来汇报完情况要离开的时候，叶桑从游戏里抬头喊住他。
裴龙恭敬转身，丝滑跪下：“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叶桑掀了下眼皮：“戚凤在哪？”
“戚……”这个名字，让裴龙心尖一颤。
他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跳得跟芭蕾舞一样，他心里一直不安，本来是怕叶桑因为眼睛的事找黄泉麻烦，或者不顺心再炸大楼等。
他才不管有事没事，都每天两次地过来这边，汇报情况，观察一下叶桑的反应动静。
一直都没发生什么。
明天，就是降临日了。
只要等到明天天亮，一切就什么不怕了。
还有17个小时。
可眼看他这次马上要离开，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叶桑叫住了他，开口就是问戚凤。
戚凤这件事，应该会比孟糖的眼睛还要严重。
临门一脚，迎头给他一个重锤。
裴龙心头一颤。
叶桑来到这儿以后，她没有提过一次戚凤，银筝也没提过，只提了两次一路遇到的雪原猎人。
他以为，叶桑不知道。
是啊。
叶桑怎么会知道戚凤的？
难道是银筝说的？
可银筝怎么会出卖她的主人？
不。
应该是叶桑严刑逼问。
一定是叶桑威逼利诱！
叶桑和厉绥洲都是变态，审讯人的手段也都非人。
他们想杀的人，即使是神来了也救不了。
他们不想让这个人死，哪怕拿着刀把这个人身上所有肉都片下来，只留着内脏和脑子，这人也能活着。
银筝虽然是个人形武器，但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自我意识和想法，肯定就是受不住叶桑和厉绥洲的审讯才说的。
此时问到他头上，这两天所有不安都在这儿了。
右眼皮跳得更厉害。
他说还是不说？
裴龙又在头脑风暴。
“别转你那心眼了。”叶桑瞥了他一眼，轻嗤：“我只是问一问她是谁，从哪来的。”
叶桑既然问，就代表她已经确定这个人的存在，并且知道这个人跟他有绝对的关联。
裴龙抿唇，小心翼翼：“她是一个月前来不夜京找到我的，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
她说，她有个能够杀死叶桑的绝对大杀器。
裴龙起初并没打算跟她合作，也不赞同她的人去杀叶桑，因为一旦刺杀失败死的就是他们。
他不敢赌。
戚凤说，可以寻找机会在冰川动手。
即使杀不了叶桑，也可以拖延她的时间。
才有那么多刺杀。
结果，银筝这个大杀器也死了。
叶桑毫发无损。
“我猜测……”裴龙眼神打量着叶桑表情，双腿即使都在地上跪着，也动了下膝盖，做出了一个假如叶桑一会动手也能迅速逃跑的姿势，“她是永生岛的人……”
因为她话里话外的，仿佛对那个地方很熟悉。
“她说过什么种族，死敌，很多别人听不懂的话……”
“哦！对了！”
裴龙想起一点重要的：“他们提起过传说里冰川中的那座遗迹飞船，说那艘飞船落在这里的时候，里边还有活人，她是那一脉的后人……”
那艘飞船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在不夜京的历史里也有提过，可裴龙没有亲眼地见过。
那艘飞船被人发现开采后，里边东西连带飞船框架也被拆掉带走研究了，现在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根据历史里提供的飞船所在位置纬度，这次算出来的岛屿召唤点，就在飞船遗落的位置。
“那座岛即使降临，也需要用钥匙开启，这个戚凤说她手里有钥匙，不需要用你开启的钥匙……”
裴龙还是说了。
他猜不到叶桑知道了多少。
如果叶桑不知道也就算了。
可万一她全知道了呢？
她在这里探他，他隐瞒撒谎那他就完蛋了。
在叶桑背后看不见的地方，他可以无数小动作。
但在叶桑面前，他从来都不敢赌一下。
叶桑淡淡问：“钥匙是什么？”
裴龙蹙眉：“她没说过。”
戚凤对他们谁都不相信，除了银筝也从未亮出自己所有底牌，只说自己有钥匙，不管他们怎么问，她也没说过钥匙是什么，也没让任何人看过。
叶桑：“她住在哪？”
裴龙沉默了几秒，取出这座基站的内部大概地图，在上边圈出了戚凤住的房间。
叶桑：“滚吧。”
裴龙跟逃的一样，眨眼消失。
厉绥洲皱眉：“钥匙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黄泉和不夜京搞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多数是为了骗叶桑，不想让叶桑参与这件事，更不想让叶桑对他们大下杀手。
钥匙这个事，说来说去的也说了好多个版本。
叶桑长叹了一声：“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几天里，白茶终于在这座基站里找到了顾渔，红烟也跟她们俩碰了面，现在都分散隐藏在这基站里，明天一起前往终点。
叶桑起身：“走吧，先去给孟糖眼睛拆绷带。”
用了特效药，短短两天，孟糖的眼睛就已经恢复如初。
叶桑把室内灯调得昏暗，拆开绷带后先用手捂住孟糖的眼睛，才一点一点松开，让她慢慢地睁开，适应已经数年未见过的光亮。
孟糖睁开眼，眼珠泛着灰白色，眼睛有些灰蒙蒙的，就像是戴了一对灰白色的美瞳。
叶桑问：“能看见吗？”
孟糖抬头看她，笑道：“能。”
她终于，又看到了叶桑的脸。
整个世界都清清楚楚。
她打量着这个房间，视线扫过叶桑旁边站着的厉绥洲时停顿了片刻，脸上笑容消失。
“桑桑，我看见了你的死亡。”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厉绥洲：“你是被他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