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组长,咱们这是干啥啊?就那么一张餐巾纸还能有什么重要线索?这弄得跟扫大街一样!”
一个年轻得情报科科员满腹牢骚地抱怨着。
参加工作一年多以来,情报科的神秘工作性质一直让尹鹏程觉得很刺激,从小就喜欢各种谍战素材影视剧的他立志做一名情报人员。
可当他过了试用期转正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让他大跌眼镜。
先是没日没夜的监听监视几个老头子,然后突然大半夜的被通知把街上所有类似于纸片的东西搜集起来,甚至垃圾桶里也不能放过。
在接连打开几张让人恶心到呕吐的纸巾之后,尹鹏程极其不满地把一个垃圾桶踹翻在地。
“你给我闭嘴!”
王组长一脸警觉地看看四周,生怕这生瓜蛋子的抱怨被其他组员听到,再到科长于越那里打小报告,他现在十分清楚科长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又没说错,这都几个小时了,真没见过这么搞情报的!”
尹鹏程依然不依不饶,说着说着还委屈地蹲在地上,索性不动弹了。
他这一闹,其他组员的情绪也被点燃,虽然没有跟尹鹏程一样撂挑子,但动作明显减缓了许多的偷眼观察。
“小祖宗,你别在这种节骨眼上闹了行不行!”
王组长极其无奈地走到尹鹏程的边上,“赶紧起来!”
尹鹏程是科长于越的小舅子,当初被安排到他这个组的时候,王组长就是满心的络乱官司——谁都知道科长于越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而科长夫人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扶弟魔”,两口子平时恨不得把尹鹏程当亲儿子一样对待,把这么一个太子爷分到自己的组里,他老王这个组长每天都头疼。
“我不起!你怕他于越,我可不怕,静月楼酒店那条线是他们一组的人跟的,当时疏忽了线索,现在让咱们全科的人跟着遭罪,凭啥啊?自己的锅自己去背……”
“啪”的一声,尹鹏程的话还没等说完,自己的后脖颈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打得他耳朵一阵阵嗡嗡作响。
错愕地抬头看去,一身笔挺制服地于越正满脸怒容得站在自己得身后,这一巴掌正是源自他的姐夫。
“你……你敢打我?”
短暂的迟疑过后,尹鹏程“嗷”的一声从地上弹坐了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指着于越,眼泪唰唰地流。
“于越!我爸我妈都从来没敢打过我,你敢打我?”
于越看着眼前的小舅子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巴掌有所收敛,反而更加撒泼起来,浑身气得发抖。
“好!你打我,你今天不如直接打死我!我说错什么了?难道不是他们犯下的低级失误吗?让他们自己来找!我还是不找了!”
寂静的午夜里,尹鹏程的嘶喊在这一条街上传出很远,逐渐地有其他组员也在巷子口伸头探脑的窥探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停地窃窃私语。
暴怒到极点的于越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紫,早先在处长那里惹得一肚子不痛快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
只见他缓缓地把帽子摘下,递给身边的司机,又脱下油亮的真皮手套,解开了袖口的两粒扣子。
按寻常人看到这个举动,一定会被吓住之后停止吵闹,可这从小就被惯坏了的尹鹏程不但没有害怕和顾虑,而是更加大声地挑衅起于越。
“怎么着?还没打够是吧?那你接着打!怪不得我姐说你在单位没什么能耐,就知道回家摆一副臭脸,活该你这么多年还就是一个臭科长!”
“啪…啪……”
左右开弓的两记耳光响亮的抽在尹鹏程的脸上,瞬间就是两个五指印。
尹鹏程完全被打懵了,愣在原地,任由鼻血哗哗地往下流淌。
于越还是不解气,一脚把小舅子踹倒在地,抽出腰间的皮带没头没脑地抽打地上打滚的尹鹏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拦着的。
“有种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回家我就让我姐跟你离婚!哎呀!哎呀……姐夫!我错了!别打了!哎呀……”
从小娇生惯养的尹鹏程哪里经受过这种毒打,最开始还能坚持着嘴硬,后来就连求饶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眼看着科长打累了,王组长和司机仗着胆子上前,“科长,算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气喘如牛的于越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的手好容易才把腰带重新系上以后,指着地上的尹鹏程,“把他给我铐上,制服脱了,手环bv没收!其他人继续!”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几分钟后,被牢牢铐在指挥车扶手上的尹鹏程,鼻青脸肿地坐在车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旁边负责看管他的是于越的司机,此时看着尹鹏程也不由得叹气,“你说说你,撒娇也不分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科长难堪,他揍你都是轻的!”
“李哥,求求你,联系一下我姐行吗?”尹鹏程这个时候还想着找姐姐给他出气。
“我可不敢,这时候你姐要是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再找于科长闹一下,那保不齐连你姐也得挨揍!”
司机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不懂事到这个程度。
闻言,尹鹏程也不再作声,只是一声接一声地“哎呦”着,眼睛却隔着车窗四下里打量。
过了一会儿,尹鹏程哭咧咧地央求司机,“李哥,不找我姐也行,那你把我手铐解开吧,或者那边有个诊所,你帮我买点儿药也行!”
司机也是有顾虑,这毕竟是科长当成亲儿子一样的小舅子,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现在科长是在气头上,要是等气消了以后,这小子在科长老婆那里胡乱嚼嚼舌头,那自己这个司机以后肯定没有啥好日子。
想到这里,司机抬手把尹鹏程的手铐松了松,“解开你是不可能的,你好好地在这里反省,我去给你买点儿红药,给你擦擦。”
丢下一句话,司机下车把车门反锁,朝着街尾的诊所走去。
刚走没多远,尹鹏程就挣脱开手铐,三下五除二地利用情报处培训的技术打开了锁住的车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指挥车。
楼顶上,一直观察着这边动静的一个人,双手举着高倍数红外线望远镜,把这里的事尽收眼底,抬手在手环bv里输入一段信息,“张俊,机会来了,人往你那边去了,干活儿。”
另一条街隐藏在地下通道里的张俊接到消息之后,会心一笑,掏出打火机,把一张印着静月楼logo的餐巾纸点燃之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后把身影隐进暗影中。
五分钟之后,一瘸一拐的尹鹏程走到地下通道,狭长又黑暗的楼梯让满身伤痛的他走得格外慢。
走着走着,他提起鼻子闻了一下,一脸疑惑地四下里寻找。
毕竟是受过情报科专业培训的执法者,当尹鹏程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嗅到了一股纸烧过味道的时候,立时就警觉了起来。
忍着伤痛来到那个垃圾桶旁,俯身朝里面看去,一张燃烧充分的四方形纸巾黑灰静静地躺在里面。
静月楼的餐巾纸是特制的,韧性很强,火烧之后只要不受太大的外力,纸灰还是会保持原有的状态,尹鹏程借着地下通道内昏暗的灯光分明可以看清,这纸灰上还有书写的痕迹。
待看清上面的字迹之后,尹鹏程大喜过望,四下张望一下过后,脱下自己身上仅剩的衬衫包裹住垃圾桶的两个孔,小心翼翼地抱起垃圾桶就朝之前的指挥车走去。
尽管瘦弱的身躯暴露在午夜的寒风之下让他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但此时内心如火一般的尹鹏程步履铿锵有力,“我让你瞧不起我!线索还是靠我来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