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集强大火力、坚固防护与出色机动性于一体,具备极强的突击能力,被誉为“陆战之王”,是现代陆军的主要作战武器。打坦克尤其是打集群坦克一直是现代战争史上的难题,对于装备差、以轻步兵为主的我军而言更是如此。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美军投入了大量坦克,尽管受到了地形条件的制约,但还是广泛用于地面部队作战。
美军在朝鲜作战,没有专门的坦克师、团部队,而是从国内的装甲师中,抽调了坦克营、连,配属在陆军师内,每个师基本上配有1个坦克营。美军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锻炼,机械化达到全球巅峰水平。美军一个步兵师有72门105毫米和155毫米榴弹炮,149辆坦克。
美军防御时用坦克作为支撑点,进攻时用坦克开路,后面紧跟着步兵协同作战,数量最多时,高达1400辆。因此志愿军在打坦克的同时,还必须把步兵一起歼灭、击溃。
美军投入朝鲜战场的坦克,主要是m4a3e8、m26和m46三种型号。
其中m4a3e8是二战中大名鼎鼎的m4“谢尔曼”坦克的终极改进型,在防御、机动和火力上,比m4都有重大提升;
m26“潘兴”坦克,是美军为了应对二战德国“虎”式坦克,而专门设计制造的一种重型坦克,二战后才重新定位为中型坦克;
m46则是m26的改进型,是当时美军最先进的坦克型号。
在这些坦克的正面,常常画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头图案,气势汹汹。
范佛里特在朝鲜战场上革新了美军的坦克战术。
以往,美军将坦克分散在步兵队形中,作为支援步兵的移动火力点使用。而范佛里特则改变了这一做法,他在空袭和炮击过后,先将20至40辆坦克编成集群,率先发起集中突击,随后步兵和工兵紧随其后。坦克集群通过迅速突进,切断我军前沿阵地之间的联系,最终由步兵逐一占领各个阵地。美军将这种战术称为“坦克劈入战”。
自美军在东线展开攻势以来,正是依靠这一战术在前线取得突破,夺取了不少阵地。
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之初,反坦克专业力量严重缺乏,面对坦克作战的时候,主要还是用步兵武器打坦克。
第五次战役后,志愿军转入主动防御,这时候已经增加了90火箭筒、战防炮、无后坐力炮等反坦克武器,再与步兵、炮兵、战车、工事障碍等结合起来,加上灵活的战术,已经与美坦克有了一战之力。
20兵团下辖第67军、第68军,1951年中旬入朝,司令员杨成武。
杨成武是一名悍将,在长征中任开路先锋团指挥官,亲自指挥过着名的飞夺泸定桥、奇袭腊子口等着名战役。68军根据志司“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方针,于 1951年9月底至1952 年11月初,在北汉江至文登里宽约 25 公里的正面,进行了长达13 个月的防御作战。
1951年9月21日,美第25师、第7师和韩伪2师、伪6师各一部,在75辆坦克、100余门火炮及大量飞机支援下,向志愿军第67军防御正面,甘凤里——北汉江一线,发动了猛烈进攻。第67军防线左右两翼的第200师和第199师,立即进行防御作战。
第200师600团第1机枪连11班,和第3连6班组成了一个反坦克排,在第3连阵地424.2高地山脚下,承担着反坦克任务。21日上午,3辆敌坦克摆出三角队形,沿着金城、金化段公路向前开进。到距我炮阵地500米的时候,战士们用迫击炮接连发射了3发破甲弹。
其中,第2发破甲弹命中了第一辆坦克了望孔,驾驶员当即就跳下坦克,往南逃去。隐蔽在公路东侧的第6班班长阎杰,在距离第2辆坦克约20米时,对准坦克油箱,从侧后方连投4枚手雷,坦克瞬间燃起大火,驾驶员被击毙。
第200师599团3连反坦克班,奉命在回隅、桥田里之间公路的反坦克壕,阻击敌坦克。
21日晨,美军坦克在金化、甘凤里公路上来来回回往返了好几次。
11时许,先头4辆坦克呈菱形队形前进,在开进到距离第3连反坦克班20米远的时候,反坦克班用一个4人小组,瞄准射击坦克后面的伴随步兵,用一个3人小组投掷手榴弹来制造烟幕。班长周清泉投掷手雷率先击中了先头坦克,逼退了其他的坦克和步兵。
第199师596团2营,将1门火箭筒放在了后洞里的南山脚下。
21日8时许,敌占领该山。
第2营赶紧将火箭筒撤了出来,隐蔽在了阵地里。15时,敌3辆坦克开到我阵地前230米的时候,我火箭筒手用仅有的两发弹射击了过去,直接命中第2辆坦克。
激战一整天,第67军全线共击毁敌坦克17辆。
其中,战防炮击毁了6辆,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和苏式手雷击毁了6辆,其他炮火击毁了5辆。志愿军反坦克第一战取得了胜利,为指战员后续粉碎“秋季攻势”、进行反坦克作战积累了经验。
在文登川一带驻守的是人民军第5军团,但经过长时间的艰苦作战,5军团伤亡惨重。1951年9月27日,为了稳定东线的防御战线,志愿军第68军204师配属炮兵第610团、202师炮兵一个连,接防人民军第5军团,西起北汉江、东至文登里东侧635.8高地,文登川一线正面20公里的全部防务。
文登川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谷,宽度从几十米到600余米,纵深超过了7000米。西靠鱼隐山,东依加七峰,北面是柏岘岭。
山谷南端是一个名叫文登里的小村庄,中间则贯穿了一条南北走向的末(末辉)杨(杨口)公路,直通我军后方,是我军东线的一个重要门户阵地。山谷内地势平坦,适合坦克部队进出,开展穿插作战,但由于两侧是崇山峻岭,不是很有利于坦克的横向机动。
文登川是美军坦克进攻我军防御纵深的必经之地,能否在此阻挡住敌方大规模坦克的进攻,成为68军防御作战成败的关键所在。所以,文登川必须坚决守住。
第68军接防仓促,既没有完整的工事依托,也没有充分的准备。为了能有效阻止美军坦克集群的进攻,我军进行了大量有针对性的准备。
杨成武预见到文登里一带将有一场恶仗。他一再嘱咐68军军长陈坊仁,除加强阵地正面防御外,还要注意防止美军坦克冲击。兵团司令部专门发出反坦克指示,提出工事与火力(包括反坦克地雷)相结合,勇敢与技术相结合,打坦克与打步兵相结合,以相互弥补不足,对付美军连续攻击。
第204师以鱼隐山为核心阵地,在文登川之线设置反坦克区,610团部署在左翼。经过一番激烈战斗,610团迅速占领了935.8、709.6等高地。
610团决定将主要兵力与武器集中部署在文登里公路两侧的高地,构筑坚固防线。一营被部署在公路东侧的635.8高地和904.2高地;二营则配置在公路西侧的709.6、642和984.2高地等区域;第三营作为团预备队,位于永青里以北。团炮兵部队在祠场附近建立基本发射阵地,并在上深浦区域构建前进发射阵地,以阻击突入防线的敌军坦克。
然后,在反坦克区内建起了“兵、阵、火、障”四大配系。充分利用山脚塄坎、沟梁等自然地形,利用战前准备和战斗间隙大力抢修工事,白天打,晚上挖,抓紧在山谷狭窄地段和山脚突出部的公路两侧,以堑壕、交通壕和火力发射点,构筑纵深梯次配置的阵地。
并在川地上挖反坦克壕,道路狭窄处设陷坑,和两翼的阵地结合在一起,纵横两向贯通起来,各火力点、各阵地之间以交通壕相连,在道路、河床、稻田地和山坡处遍布反坦克地雷,形成了深达7公里的纵深防御阵地。
另外,我军在作战中将防炮洞和露天发射点结合、基本阵地和预备阵地结合、真假阵地结合,并充分利用山地茂盛林木严密伪装自己,不仅为大量消灭敌人创造了条件,而且有效地保存了自己。
其次,针对自己装备差、火力弱的实际情况,第68军204师在全师内抽调人员,集中了27门57毫米无后坐力炮、12门76.2毫米反坦克炮、4门老式山炮和22根90火箭筒,以及1个工兵连,组成了一个150人的反坦克大队,归第610团指挥,部署在文登川,专门承担打坦克任务。
反坦克大队以反坦克炮为第一层火力,山炮为第二层,无坐力炮和火箭筒为第三层,形成了梯次火力配置。还组织了6个反坦克小组,每组3至6人,装备地雷、爆破筒和反坦克手雷,视情机动出击近战歼敌。
10月3日、5日、13日,西线美第1军、东线美第10军、中线美第9军,相继发起进攻。东线敌军进攻有两大特点:一是使用集群坦克集中向文登里谷地突击,即所谓“坦克劈入战”;二是不惜向攻击的目标倾泻炮弹。
1951年10月6日,交接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美第10军集结第2师,并配属坦克第72营、韩国第8师战车第31大队和法国营,共百余辆坦克,在众多飞机的掩护下,向文登里的志愿军第68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企图凭借绝对优势兵力一举突破文登里,夺取我东线战略要地鱼隐山,深入我防御纵深,破坏我防御体系,占领末辉里以南地区,以配合其在元山的登陆计划。
志愿军第204师在阵地被敌军炸毁后异常艰苦的条件中,和朝军一起顽强抵抗敌军进攻,歼灭美韩联军900多人,初步稳定了作战局面。到10月10日,志愿军第204师顺利和朝鲜人民军第5军团交接阵地。
10月11日,是我军接防朝鲜人民军第5军团阵地的第二天。美军在航空兵和炮兵火力支援下,出动10余辆坦克,向志愿军防守的635.8高地展开猛烈进攻。
战斗打响时,敌军将坦克沿公路排成纵队,向我军两侧高地发起冲击。由于我军刚接防此阵地,反坦克火器配置不当,作战体系尚未完善,且反坦克大队缺乏实战经验,导致阻击美军坦克的效果不佳。
204师610团的2连死守阵地,击退敌军7次进攻。但美韩联军还是在12架飞机的配合下,坦克长驱直入,很快突破防线,推进至文登里以北5公里的610团防御纵深处,上深浦地区,接近了团炮兵群的基本发射阵地。
反坦克大队大队长姚希和副团长见形势危急,立即组织炮兵进行近距离火力战斗,阻止敌方坦克的推进。他们命令部署在东侧904.2高地的一营和西侧984.2高地的二营迅速前进,消灭跟随坦克的敌步兵。同时,指示反坦克第一、二中队隐蔽于纵深位置,迅速出击,占领发射阵地,靠近射击,打击敌方坦克。
在排长阎相子的指挥下,第二中队的反坦克歼击小组携带反坦克手雷,借助草丛、沟渠和弹坑的掩护,从侧翼迅速而隐蔽地向敌方坦克靠近。当他们距离敌坦克侧后约10米时,阎相子毫无畏惧地站起身,精准地投出两枚手雷,成功炸毁了敌坦克,成为此次作战中首位摧毁敌坦克的战士。
随后,他们迅速转移阵地,采用同样的战术炸伤了敌军第二辆坦克。
此时,趁着敌军陷入混乱,我方无后座力炮和火箭筒分队在50至100米的距离内开火,再次击伤美军3辆坦克。眼见夜幕降临,美军坦克营营长迈克尔无心再战,下令坦克大量施放烟幕,撤回阵地。
第一天的战斗可谓充满险情。
虽然最终顺利击退了敌人,但由于战士们对苏式装备操作不够熟练,反坦克武器配置过于分散,未能发挥应有的威力,而地雷也未能达到预期效果,我军始终没能找到有效的应敌策略。
美军甚至一度逼近到距离我炮兵阵地仅700余米的地方,幸亏炮兵采用榴弹炮直接瞄准平射,才成功击退了美军的坦克集群。这场战斗还催生了我军一个全新的战斗术语——“闸止阵地”,意指用大口径火炮平射,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此时,连20兵团司令杨成武也按捺不住,拨通了68军军长陈坊仁的电话:“你的反坦克歼击队在哪儿?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司令员的不满层层传达到了前线,610团团长尚志功感到颇为郁闷。当晚,杨成武司令员与610团团长尚志功、政委崔子玉一同前往反坦克大队,向一线作战的战士们询问战况。
杨司令员充分肯定了610团在首日战斗中,顶住了巨大压力并阻挡住敌军坦克进攻的突出战绩,同时也指出了存在的问题,比如反坦克阵地距离公路过远,敌坦克行进速度过快,导致反坦克火力效果大打折扣。
副团长姚希同提议:“明天我们将无后座力炮从山头前移到山脚下,前推200米。”排长阎相子补充道:“我们小组距离坦克太远,手雷和爆破筒都无法扔上去。在接敌过程中,我组四人牺牲了两人。明天我们打算隐蔽在距离公路两侧20米以内,等敌坦克靠近时再出手。”
杨成武司令员点头说道:“好,在文登川要修筑反坦克交通壕,每个反坦克小组都要配备一个加强班和一挺机枪,专门用来打击坦克后面的敌步兵,掩护反坦克小组接近坦克进行爆破。”
随后,他继续鼓励道:“同志们,不要气馁!这是我军第一次大规模对抗坦克集群,今天顶住了就是胜利。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验,敌人一定会派出更多坦克,但不要害怕。虽然美国强大,但我们有智慧,我们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杨成武司令员的讲话极大地鼓舞了前线指战员的战斗意志。
团长尚志功连夜召集紧急作战会议,总结经验教训,明确了作战目标,决定要将敌方坦克阻挡在上深浦以南地区。随后,重新调整部署,将全团的反坦克火器全部隐蔽配置在末杨公路两侧的山脚,与步兵火器相结合,形成了纵深梯次的防御体系。
军工兵主任兼反坦克大队副大队长谭宝楼,率领军、师下属的四个工兵连和两个工兵排,在公路两侧挖掘了三条深达三米、宽四米的反坦克壕,布置了五个反坦克地雷场。同时,他们在公路两边紧急开挖了总长超过一万米的步兵交通沟,连接散兵坑和猫耳洞,为反坦克小组的灵活机动提供了有利条件。
副团长姚希同将指挥部从山顶迁至山脚下,位于下深浦的西侧,直接指挥两个反坦克中队和六个作战小组。团长尚志功则坐镇上深浦北侧的炮兵前进发射阵地,誓死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即使拼尽全团的力量,也决不允许敌人的坦克越过文登川。
610团的指战员们三连夜在文登川设下了天罗地网,布下精兵强将,静候美军坦克的到来,准备一决胜负。
10月12日,美军第2师出动航空兵,对志愿军阵地发动了持续1个多小时的猛烈炮击,重点打击我军前沿阵地及公路两侧的防御工事。
上午10时,我军主动让开末杨公路南口,诱使敌军深入,进入我反坦克阵地。
美军误以为我军不敌撤退,遂派出48辆坦克,呈梯次队形沿公路推进,并交替掩护向文登川阵地进攻,大批步兵紧随坦克之后。
志愿军则以纵深炮火不断射击敌军坦克和步兵,尽力拖慢敌军的进攻速度。同时,反坦克小组迅速进入战斗位置,耐心等待敌军坦克的接近。
姚希同副团长在前指观察所中清楚地观察到战况,随即指示团炮群对向阳村、内洞和文登里区域展开炮击。我方野炮营的12门加农炮和山炮连的4门榴弹炮迅速开火,给伴随敌军坦克的步兵造成了重大伤亡。
当敌军坦克突破我方第一道火力网,推进至下深浦地区时,通讯线路被敌人炸毁,姚副团长多次尝试联系反坦克二中队,但始终无法接通。为了扭转战局,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前往战壕,组织反坦克二中队利用交通壕隐蔽接近敌方,在100米内用无后座力炮连续发射6枚炮弹,成功击毁美军坦克两辆,重创一辆。
反坦克中队主要依靠无后座力炮来打击美军坦克。公路对面的反坦克第一中队,利用无后座力炮和火箭筒,在635.8高地西北山脚抓住敌军慌乱、坦克行进缓慢、队形密集的有利时机,实施交叉火力的集中射击,成功击毁和击伤各一辆敌方坦克。
与此同时,我方野炮群在文登里北部地区实施了截尾射击,并成功击伤敌军两辆坦克。敌军在接连遭到打击后,动用部分坦克火力进行压制射击,以掩护对受损坦克的修理,其余30余辆坦克则继续向我防御阵地发起冲击。
姚希同立即指挥我方两侧阵地的一营三连和二营六连,用密集的交叉步兵火力封锁被击毁的敌军坦克,阻止其修复,同时掩护我方反坦克武器向前推进。尽管敌方坦克不顾伤亡,依旧拼死向纵深突入,当敌军先头坦克逼近下深浦以北约400米,接近我方炮兵阵地时,炮兵群指挥官尚志功团长下令榴弹炮压低炮口,直接平射坦克。
炮兵连长马福喜对此表示担忧:“团长,我们使用的是曲射榴弹炮,不是平射炮,这样无法计算弹道,炮弹也不知道能打到哪里。”
尚团长却严厉回应:“你明白吗?如果坦克突破过来,我们的阵地就完了!现在不管什么计算弹道,直接用炮管瞄准,压低炮口平射,不然你们就抱着炮弹冲上去!”
马连长一听,立刻大声下令:“各炮注意!压低炮口,用炮管瞄准第一辆车,注意后座力,别被伤到!四号炮准备,开火!”
四门榴弹炮的炮手们从防护板与炮管的缝隙中瞄准敌方坦克,同时开火,精准击中第一辆目标,将美军的陆战之王 m46“巴顿”坦克的炮塔炸飞。
“有效!继续攻击!”团长尚志功兴奋地喊道。就这样,我军的榴弹炮像是刺刀般直刺敌人,采用直瞄射击的方式再次摧毁了第二辆敌方 m26“潘兴”坦克。
敌人的第三辆坦克是m4a3e8“谢尔曼”坦克,这款在二战时期声名显赫的坦克,曾从北非战场一路打到德国境内。凭借着厚重的前装甲和105毫米的大口径火炮,它绕过了前面损坏的两辆坦克,直冲我方炮阵地。
我方榴弹炮连迅速集中火力,四发炮弹齐射,“轰”的一声巨响,敌坦克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至此,美军的三种主战坦克均被我方榴弹炮摧毁。我炮兵勇士连战连捷,斗志昂扬,又接连击伤两辆敌坦克,炸毁的敌坦克横在路上,彻底阻断了敌军的前进。
战斗持续到下午四点,敌方坦克已经无法继续作战,遂大量释放烟幕以掩护撤退。望着那些狼狈逃窜的敌军坦克,尚团长对炮兵连长说道:“毛主席在抗大学习时就强调过,要灵活运用战略战术。你看,今天榴弹炮的平射效果也相当不错吧。”
马福喜连长满怀喜悦地向团长汇报:“报告团长,经过今天这一战,美军的坦克再也别想通过文登川了。”基于这次战斗经验,我军创造了一个新的术语,称为“闸止阵地”,意思是榴弹炮以平射方式进行防御,作为阵地的最后一道关卡。
敌军坦克在慌乱逃窜中暴露出侧面和后部防护薄弱的弱点,反坦克第一中队迅速抓住这一机会。排长杨仁芬和班长靳秉奎凭借有利的地形,成功击毁了逃在前面的两辆敌军坦克。与此同时,二营反坦克小组在距离敌坦克不足8米处,利用手雷和爆破筒等轻型武器,击伤了另外两辆坦克。
战斗持续到17时,敌军丢弃了18辆坦克(其中10辆被毁,8辆受损),狼狈撤退。十里文登川,顿时成了坦克的展览场,各种被击毁的美军坦克散布在开阔的平原上。
14日清晨,恼羞成怒的美军第2师师长杨格,指挥韩伪8师师长崔荣喜,组织两个连的兵力并配备8辆坦克,排列成“人”字形战术阵型,采取相互掩护、边打边进的策略,向我军发起试探性进攻,企图破解我军的反坦克战术。
第204师首长从612团调来了四个无后座力炮排前来支援610团。
7时50分,敌军坦克逼近至642高地山脚阵地,距离仅约200米时,反坦克第二中队的612团第三营机炮连战士胡连操作无后座力炮连续发射三炮,但无一命中。排长宋有水询问原因,胡连回答道,敌坦克行进速度太快,炮弹落在了坦克后方。
宋排长提醒道:“要稳住,姚副团长曾说过,打运动中的目标时要考虑提前量,你可以瞄准坦克的前方试试。”胡连按照指示,发射一炮,成功击中坦克履带,摧毁了一辆敌坦克。其余坦克见状慌忙后撤,并集火反击,而胡连迅速转移了阵地。
当敌坦克再次发起冲锋时,胡连已经积累了对付坦克的经验和信心,在宋排长的指挥下,将敌坦克放近至百米之内,凭借冷静和精准的抵近射击,连续发射三炮,击毁了三辆敌坦克。
胡连的炮阵地成为敌军坦克的主要攻击目标,敌方坦克迅速转动炮口,对胡连阵地发起猛烈轰击。反坦克炮被敌人摧毁,装弹手祝平安英勇牺牲。胡连随即抓起冲锋枪,对敌步兵展开强烈扫射。
与此同时,剩下的4辆美军坦克在撤退途中,被排长宋有水和班长李风全各击毁一辆。我军的反坦克歼击小组也迅速潜入反坦克壕,通过手雷和爆破筒摧毁了一辆坦克,另一辆则在我军雷区触发反坦克地雷,被炸成残骸。
胡连凭借7发炮弹,成功击毁了4辆敌军坦克,创下志愿军个人单日使用无坐力炮反坦克的最高纪录,并因此荣立特等功,获得“二级战斗英雄”称号。这一天,敌军出动的8辆坦克还未抵达我团炮兵阵地,就全部被我军轻武器击毁。
从16日到30日,敌军几乎每天都动用十余辆坦克,沿公路对我方阵地进行猛烈射击。对此,我军将反坦克火器前移至阵地前沿,并在夜间趁敌不备,沿公路及其两侧布设地雷和挖掘壕沟,成功炸毁了多辆敌坦克。
随着阻击战的持续,志愿军总结出一套完整的反坦克战术,包含“打近不打远”“集中火力打”等战术。
在作战中,反坦克小组持续掌握美军坦克活动的规律,在美军坦克阵地行进的道路上埋设地雷,地雷一直埋设到美军阵地前沿。志愿军反坦克小组抓住美军坦克被炸坏后要返回抢修的规律,在被炸毁坦克周围埋设地雷,连续炸毁多辆美军坦克。
此后,敌军开始频繁变更行军路线,调整作战方式。
我军也随之应变,灵活调整战术,在十余天内又击毁敌军坦克十余辆,重创敌方士气。到11月4日为止,我军在文登里地区共击毁敌军坦克38辆,击伤9辆,彻底粉碎了范佛里特的“坦克劈入战”计划。
战斗进入到11月,志愿军68军204师的反坦克作战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11月4日,6辆美军坦克进入志愿军642高地侧后,志愿军204师610团的6连用无后坐力炮、火箭筒等武器作战,将6辆美军坦克全部炸毁。
11月21日,美军出动21辆坦克刚展开进攻就遭到610团反坦克大队的“专业化抵抗”,反坦克大队早就定好的反坦克战术,手持无后坐力炮等火器炸毁4辆美军坦克,用反坦克地雷炸毁9辆美军坦克。剩下的美军坦克想要撤回去逃命,又被反坦克地雷的拦截,损失惨重。
我们的阵地如同磐石般牢固,无一辆敌军坦克能突破文登川阵地。
68军的战士们在克服了最初的种种不适应后,愈战愈勇。
204师610团三连排长牛瑞山,带领两名反坦克小组成员,通过白天的观察,摸清了敌军坦克的行动规律。夜间,他们悄然穿过敌方封锁线,在敌方坦克行进的路线上埋设地雷,当天便成功炸毁一辆敌坦克。可到了夜里,敌人又将被炸毁的坦克修复并开走了。于是,牛瑞山决定上下埋设两颗反坦克地雷,进一步加强破坏效果。
第二天,敌人的坦克再次被地雷重创,这次损坏极为严重,不仅履带被炸断,甚至连负重轮也被炸飞,完全无法修复。根据敌人在坦克被炸坏后,尝试抢修或拖回的规律,牛瑞山等人采取了在受损坦克周围布雷的战术,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摧毁了敌人的5辆坦克。
随后,他们主动出击,将地雷埋设在敌人驻地的入口及周围,结果敌坦克一出动就被炸毁。我方步兵积极配合行动,封锁敌人试图挖除地雷的企图。
截至11月31日,短短半个月内,牛瑞山同志率领埋雷小组,运用灵活多样的埋雷战术,成功摧毁敌方坦克共计10辆。牛瑞山荣获特等功勋。
在这场战斗中,第68军204师610团首战告捷,战后荣获集体三等功,被誉为“三等功臣团”。
美军所叫嚣的“坦克劈入战”最终宣告失败,文登川一带留下了68辆美军坦克的残骸,美军只能望而却步。此战也迫使美军此后再不敢动用坦克集群进行大规模突击。第68军反坦克战首战告捷,受到了志司的表扬。
志司电示:
“你部接替了五军团的阵地,初战便成功阻击来犯之敌,表现甚佳。望进一步细致加强工事建设,组织火力,架设电话,破坏并封锁敌方通行的主要道路。师团司令部及政治部的干部同志应多深入连队提供具体帮助,鼓舞士气,发扬顽强抗敌的精神,杀伤敌军,继续努力争取胜利。”
志司将第68军的反坦克作战经验,传达给志愿军各部队,主要内容包括:
反坦克小组人数不宜过多,通常每组以3至5人为佳。不要畏惧坦克接近,距离越近反而越容易击中目标。无后坐力炮在反坦克武器中表现最为出色,因此要确保携带足够的穿甲弹,每门炮应至少配备30至60发弹药。
尽量形成交叉火力网,并提前商定好协同作战方案。多修筑工事,如每种武器配备1至3个工事,这样不仅能灵活打击敌军,还能迅速转移阵地。多个反坦克小组协同作战时,必须制定作战预案并进行统一指挥。
对于击毁的坦克,需立即焚烧或引爆,防止敌方回收。在反坦克作战中,应灵活运用多种手段和策略,同时配置多层火力,以形成有效的反坦克防御区。
从1951年10月10日到11月21日40多天的激战中,志愿军204师610团的官兵不断地改进反坦克作战的战术,将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山炮野炮等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创造了以弱胜强的奇迹,炸毁炸伤美军坦克68辆,为人民军队的反坦克作战提供了顶级的实战案例。
志愿军入朝后,如何与美军坦克展开斗争始终是个棘手的问题。由于没有找到切实可行的应对策略,美军坦克在战场上极为嚣张。
尤其在进攻时,美军坦克经常成群结队,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地冲到志愿军阵地前沿,排成一线进行抵近射击,逐一摧毁志愿军的前沿工事和火力点,对防御部队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在第五次战役的后期,美军以坦克和摩托化步兵组成的快速支队,抓住战线的空隙,迅速向志愿军纵深突进,致使志愿军防线尚未完全建立便遭到破坏,局势陷入相当被动。
因此,第68军在抵抗美军“坦克劈入战”时积累的经验,具有特别重要的价值。
在近一个月的文登里地区防御战中,第68军204师和202师604团顽强奋战,以自身伤亡2400人的代价,成功歼敌7690人,其中包括美军3390人;击毁敌方坦克68辆,击伤9辆,并击落或击伤敌机12架。
文登川谷地始终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