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宅院门口的时候,公子并没有让他卸马车,又吩咐了大高同他一起,再去一趟醉清风酒坊:“去等韦姑娘,就说我请他吃茶,一定要带过来。”
春风目瞪口呆,人一个姑娘家家的,能跟来私宅吃茶?莫非公子是等时间长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又被公子嫌弃了:“公子,小的该怎么说?”
俞明祉这回倒没嫌弃他,用稀松平常的口吻道:“不用多说,如若不来,就让乔司理去请。”
春生立即明白了,怪不得要叫大高一起去。
醉清风酒坊。
春生等的腿都麻了,帮小虎牙送走了好几拨客人,才见到韦姑娘姗姗来迟。
“姑娘,你终于来了。”春生不敢有怨气,可终究心里有些不快。
“偏巧有些事儿耽误了,让你久等了。”姑娘仿佛没感觉到等人有多枯燥。
“姑娘,我家公子说,想请姑娘吃茶,请姑娘移步,随小的去便可。”
韦月溪看到了门外像柱子一样站着的大高,是上次在横塘酒肆见过的随从,看来这茶是非吃不可了,“你家公子就没去里头坐坐?”
春生摇头,“不耽误酒坊做生意。”
“好。”韦月溪很干脆,没有问为何,也没有问在哪里。
可是叶宁要问的,她质问春生:“你家公子人呢?不过多等一会儿就自行先走了?哪间茶室?”
春生面对姑娘们,还是保持礼节的:“姑娘见谅,公子等的太久,是以先回去准备茶点。公子说请姑娘务必赏光。”
“你们的住宅?那走吧”叶宁虽有些意外,见他倒也有礼有节,已经准备出发了。
“叶姑娘,我们公子只请了韦姑娘。”春生看上去很为难。
“只请了她一个人?”叶宁怕自己听错了,在自己的住处请姑娘喝茶,还强调请一个人?
“对,望姑娘见谅!”春生重申。
叶宁有些不满,即便俞明祉知道些什么,月溪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地问个话还强调要她一个人去。不就是问话嘛,一个也是问,两个也是问啊。
“那你去告诉你们公子,我们酒坊里不仅有酒,也有上等的好茶。”
春生只能照公子交代的搬出了乔书华:“姑娘见谅,我们公子说,请韦姑娘务必前往,不然······”
“不然怎样?”叶宁追问。
这位姑娘明显得罪不起啊,春生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不然,小人只能以乔司理的名义来请韦姑娘,怕到时候,到时候······”
“到时候就去衙门问话吧?”韦月溪微笑,该来的总会来。
她没让春生为难,示意叶宁放心:“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叶宁不再阻拦:“早些回来,咱们一起去胭脂铺子逛逛。”
春生觉得这两个姑娘都是顶好的姑娘,客气的把韦姑娘请上公子的马车。
一路也没听姑娘向他打听什么,就安安静静是坐在马车里,打量着路边的风景。
偶尔春生回头去,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望向春生,惹得春生都不好意思再回头了。
车子不过向南向东转了四道弯,两条大路,两条小路,然后又拐进了一条巷子。
半途经过阿姐盘下来的酒肆门口,门脸招牌什么的都没换,“方方酒肆”几个字中,头一个“方”字上的点都模糊的了,远远望过去有点像“万方酒肆”。
酒肆门口站着几个要进去用饭食的男人,衣着普通,个头高大。马车走近时,分明听到广南西路的口音,韦月溪留心看时,并不是自己人。
看来酒肆是生意主顾还是南方人居多。
马车停在一处宽敞的巷子里,巷子并不长。
叫大高的人刚叫停了马,立马就跳下车来,看着春生把马凳放在地上。
不知道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还是为了防止她在此处留下痕迹。
春生依旧在前面带路:“姑娘,这是我们公子在凤鸣临时的住宅,乔司理下值后也会过来。”
韦月溪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外的路口,“你们一直住这里?”
“是的。”
韦月溪不慌不忙的跟着春生往里走。
院门开在东侧,进门就是影壁,左转才看见二道门,韦月溪瞧着这院子的风格,有些像北方建筑。
不知道是因地制宜还是原主人是北方人。
穿过垂花门,春生停住,“公子,韦姑娘来了。”
院落宽敞整齐,整体还是北方风格,正房接着两侧厢房,盖的严严实实,西南墙角处一丛竹子长势极好,院子里没有太多植被,突兀的种了两棵银杏树。
让韦月溪想起那天河边的银杏树。
一样日光下,一样的黄灿灿,一样的落叶飘零。
此时俞明祉放下手中的书册,缓缓起身,同样立于在树下,不同的是就他一个人,站在树下石桌旁边。
石桌上,各种茶具齐全,茶盏中还有未喝完的茶水,显然已经煮过茶汤。
风炉里的木炭已经熄灭,大概等了很长时间。
“韦姑娘,欢迎光临寒舍,外头说话不方便,俞某能想到的地方,这里最合适。”俞明祉礼貌又周到的解释,看不出任何情绪。
嗯,总比衙门合适,也算是给叶姑姑面子了。韦月溪欠身行礼:“见过俞公子,让公子久等了。”
俞明祉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坐。”
没有在屋里头,而是在院子里,两个小厮都站在身边,院门也没有关。至少表面上算是个君子。
韦月溪款款上前,落落大方的坐在铺好垫子的石凳上,“俞公子很有雅兴。”
俞明祉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手边的书册合上,放在身边小几上,“不过打发时光而已。”
又去点燃风炉里的木炭,并没有叫小厮来动手。
看手法,颇为熟练。
韦月溪却没心情同他讨论茶道,“俞公子,叫小女子过来,还要问什么?”
俞明祉还在点木炭,闻言抬眼看她:“姑娘倒是直爽之人。”
韦月溪用鼻子哼了一声:“公子要烹茶品茶打发闲暇时光,小女子是要劳作赚钱糊口的。”
俞明祉低下眼皮,专注的引燃木炭,“你的叶姑姑养不活你吗?”
“叶姑姑也要劳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