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应该很久没有人进入了,蒲熠星一踏入就激起阵阵灰尘。
这里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腐朽古怪的气味,灯光开关已经失效,室内没有窗户,整齐排列的档案柜静静矗立在黑暗中,像蛰伏的怪物。
蒲熠星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手指同时凝出一点微光,贴着档案柜密密麻麻的标签一一扫过。
年份、日期、班级……
他首先找到03年的入学名单和06年的毕业学生档案,那一届仅有四个班,还是比较好找,蒲熠星很轻松就找到了肖瑜所在班级。
粗粗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三年来班级没有产生变动,都是32人,名字大概也对得上。
蒲熠星把文件往怀里一揣,又寻找起这届高三(1)班的名单。
在最底层柜子找到名单后,他连忙翻开。
纸上如实记录着人数,41人。
没问题,与他们白天在教室里数出的人数一样。
但是……
蒲熠星面色凝重,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名单,想要找出两个特别的名字。
名单上是41人,而教室里算上石凯和黄子也是41人,这说明他们顶替了两个人!
不,应该说,有两个学生被抹去了,从高三(1)班的教室里。
会是谁呢?又为什么不在教室里?
蒲熠星直觉这就是关键信息,但是名单上的名字乍一看都很正常,而他也不知道其他学生的名字。
为今之计,只有接着查资料,希望会有转学、劝退名单等文件。
又是一通忙活,蒲熠星沮丧地发现,没有,这里根本没有他要的东西。
“难道我要再去一趟教室,把每个座位的名字翻一遍?”
蒲熠星敛眉思索,脑子里闪过种种想法。
半晌,他回过神,突然发现档案室的门被关上了!
什么时候,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熄灭指尖的光芒,凝神观察。
这里寂静如常,危险暗藏,唯有一点异样掺杂在空气里。
烧焦的味道?
蒲熠星鼻翼微动,探寻着气味的来源,赫然发现源头竟在门口。
一颗小小光球飞速射去,却没有击中任何奇怪的东西,只打在门上,光球破裂,溅射出点点微光,照亮门前一块空地。
空无一物。
蒲熠星背靠着墙冷静思考:是嗅觉被扭曲了?还是他正在面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室内一直没有动静,只有烧焦气味越来越浓烈,让蒲熠星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葬身火海。
他心中警铃大作,知道再这样以静制动下去只会越发不妙。
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再跟它耗着了,他等得起,伙伴也等不得。
下定决心后,蒲熠星再没有犹豫。
他双手展开,一点荧光从额头亮起,而后缓缓向下蔓延,亮着光的奇异纹路布满脸颊。
一路行至脖颈,然后是手臂、腰腹、腿脚,神秘繁复的亮纹恍若将他整个人封印住。
这光纹并不满足于只存在身体,在蒲熠星的蝴蝶骨处缓慢逸出。
在黑暗的室内,他成了灿目的光源,越来越多的光在他身后凝固成型,那是一双模糊而又神圣的羽翼。
蒲熠星皱着眉,正在忍受能量飞速消耗带来的莫大痛苦。
每种天赋都会有最适合发挥的招式,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技能”,而他的技能就是在实战中自行参悟出来的。
他的天赋叫【光明使者】,匹配的技能也充满光明气息,对鬼怪伤害尤甚。
羽翼最终没有完全成型,一半凝实,一半是若隐若现的虚影,不过,这也够了。
蒲熠星目光微动,看见在光的照耀下无可遁形的黑影,嘴角勾勒出凌厉的笑意。
【光翼审判】!
纯粹由光芒组成的羽翼猛地扬起,散发出刺目的光彩。
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在蒲熠星近侧响起,听起来重伤无疑。
蒲熠星没有多加停留,拖着愈加虚幻的羽翼往外冲。
他目前还不足以完好无损地使用这个技能,待羽翼消失,虽不至于像黄子一样失去五感,也会格外虚弱,他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去五楼!
巨大的光影朝着1号楼顶楼出发,烧焦气味被甩在后面,没有动静。
此时,3号楼五楼楼道。
从墙壁里探出的干枯手指抓了个空,石凯灵活地躲开攻击。
但这也只是一时的,楼梯处的手掌正窸窸窣窣地靠近,密集如蚂蚁,墙壁上的黑灰色区域也像将要活过来一般,缓慢地鼓动着。
一只又一只手掌从里面伸出。
石凯站在唯一安全的小块土地上,表情从恐慌无措,到越来越来坚毅。
没有人能次次都来救他,他只能靠自己!
他又飞速把周围扫视了一遍,上无路,下无门,看来只有这里了!
石凯面向墙壁,举起拳头,蓄力朝前挥去。
哗啦啦——
脆弱的墙皮落了一地,露出其后同样柔软黏腻的黑色墙灰。
“不够,还不够大。”
石凯口中喃喃,又猛地捶向墙壁。
在挥舞的干枯手掌攻击下,他一拳又一拳,目光坚定,手背已经露出血肉,溢出鲜艳红色。
疼痛让石凯不适地皱了皱眉,手却没停,直至敲出足够大的区域。
他放下手,无视满手的鲜血,把符咒握紧在胸前。
如果你眼前再也没有生路,那何不蹚一蹚最绝的路。
也许……就能够绝处逢生。
密密麻麻的手掌已爬至身后,不再迟疑,石凯毅然决然地冲进了柔软的墙壁。
黏腻的窒息感首先袭来,他没有停下,一步一步朝前走。
有什么大不了,就当行走在融化的糖果海洋中,只要……只要走出去,他就胜利了。
蹲在墙角不曾动弹的黄子忽然心中一慌,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难道是……凯凯!
他踉跄着站起身,又被眼前的黑暗拖入无能为力的境况里,无助与绝望在他心里发酵。
“……”
他张开嘴,也只发出了无意义的啊啊声。
而此时,他的皮肤感知到周围空气一暖,手往旁边摸去,居然是空的。
在他身前,是一个铁制桌子。
我这是到了食堂?
黄子浑浑噩噩想着,虽然只来过一次,但餐桌的材质比较特殊。
“呦,怎么这么狼狈。”
他对面,端坐在座位上的假黄子嘲讽道,又看了眼黄子眼角沁出的泪珠,更是轻嗤一声:
“怎么,你那个心上人死了?
“他可是为了你甘愿踏入陷阱呢!啧啧啧,可惜他不知道,不管他进不进去,你都会死,死在这个食堂,哈哈哈。”
半天不见黄子的动静,假黄子望向失魂落魄的他,装模作样地开口:
“哦,我忘了,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哈哈哈,真是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