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堇臣刚刚踏入室内不过两步之遥,目光便被眼前偌大的客厅所吸引。
只见宽敞明亮的空间内,端坐着几道正襟危坐的身影。
他们宛如雕塑般静止不动,使得整个氛围显得庄重而肃穆。
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茶几之上,那里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此刻仍源源不断地升腾着缕缕白烟,仿佛刚刚才有人精心沏好一壶香茗。
这袅袅升起的热气,给原本有些冷清的场面增添了一丝温暖与生气。
位于正位的赵老爷子耳尖地捕捉到了傅堇臣轻微的脚步声,他动作迟缓地抬起头来。
眼神淡淡地扫过傅堇臣,却并未开口说一句话。
然而仅仅只是这短暂的对视,就让傅堇臣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在赵老爷子身旁不远处,另一个身影同样引人注目。
一位身着笔挺西装、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安静地坐在那里。
由于角度问题,起初只能看到男子的侧脸轮廓。
尽管如此,却依然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其骨相相当优越,线条流畅且硬朗,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那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刚好完美地展现出他高贵矜持的气质。
同时也隐隐透露出作为上位者应有的威严与霸气,带着莫名的轻视刻意忽视傅堇臣的存在感。
傅堇臣越走近这个陌生男子,心中那种熟悉感就越发强烈起来。
待到终于走到近处时,他定睛一看,顿时恍然大悟这张脸与谢君安有着七八分相像,才会让他心生熟悉感。
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之后,傅堇臣很快意识到。
这位想必就是谢君安的父亲,也就是如今执掌谢氏集团大权的谢怀礼无疑了。
就在这时,一直侧对着众人的男子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缓缓将整张脸转了过来。
傅堇臣终于得以完全看清他完整的面容,不禁暗自惊叹,是比自己还要与之相似的脸庞。
只不过相比之下,谢怀礼脸上更多了几分岁月流逝所留下的沧桑痕迹。
尽管谢怀礼透露着温文尔雅的气质,但其中更蕴含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冷峻和严肃。
当他将目光投向自己时,那种感觉仿佛是在凝视一个低等生物般充满了不屑和冷冽。
这样的眼神一直以来都是傅堇臣最为憎恶的。
仿佛从诞生于世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承受来自这些所谓高位之人的轻蔑与嫌恶。
即便内心怒火中烧,他还是强忍着冲动,努力让面容维持住那份冰冷和讥讽。
以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姿态,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那几个人。
站在谢怀礼身旁的还有另外几名身着笔挺西装、神情肃穆的助理。
相较于谢怀礼而言,他们略显年轻一些,但显然也已告别了青涩的青春年华。
长年累月在钢筋水泥构筑的写字楼中摸爬滚打,使得他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漠与庄重之气。
此刻,他们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麻木到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仿佛只是按照预设好的程序机械地执行任务一般,坐在那里毫无生气可言。
谢怀礼微微眯起双眸,似乎轻易地看穿了傅堇臣那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却宛如置身事外一般,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不仅如此,他甚至故意将眼中原本就明晃晃的不屑与嘲讽,再度加深了几分。
就在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但却足以让人察觉到的淡淡火药味。
这种紧张的氛围,就连一旁的赵老爷子都敏锐地感应到了。
只见他面色一紧,连忙扯动嘴角,试图出言制止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咳咳咳……怀礼啊!今日叫你来此,可不是为了看你和这位后生在此‘擦枪走火’呀!”
赵老爷子的话语虽然带着一丝责备之意,但更多的还是劝解和调和的味道。
听到赵老爷子这番略带警告意味的话语后,谢怀礼的眼神终于稍微收敛了一些。
然而,尽管表面上有所让步,但从他那依旧斜睨着傅堇臣的目光中。
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对于傅堇臣的轻视之情丝毫未减。
眼见着谢怀礼好歹算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一点,赵老爷子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迅速调整心情,开始努力寻找新的话题来打破眼前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话说回来,君安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我派人去找他,才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地赶工,竟然已经提前完成了年底工作的大半部分。
我今天特意叫他回家聚聚,可谁知到现在也不见他身影。”
说着,赵老爷子不禁皱起眉头,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听到赵老爷子的话,傅堇臣嘴角的不屑加重了些许。
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还站在谢君安家楼下看着他们家的灯光,对自己的行为自嘲了起来。
此时,在另一边的公寓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餐厅的一角。
李年昕和谢君安静默地坐在餐桌的两端,享用着清晨的早餐。
李年昕微微低垂着头,恰好躲在了光线无法触及的阴影之中。
一夜未眠所留下的痕迹尤为明显,眼下乌青如墨染一般,透露出疲惫与憔悴。
轻轻抿着嘴边那碗滚烫的粥,小口吞咽着。
这粥炖得极为软烂,入口即化,鲜美无比。
尽管味道诱人,李年昕却并没有多少食欲。
只是不想让身旁的谢君安继续为自己担心,才强打精神,勉强喝下了小半碗。
另一边的谢君安同样垂着眼眸,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碗中的粥。
与李年昕那碗还在腾腾冒热气的粥不同,他的粥温度显然要低一些。
手中的勺子缓慢地搅动着碗里已经凉透的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厨房里,打扫厨余垃圾的阿姨瞥见了餐桌上气氛诡异的两人,不禁扭过头去。
压低声音小声嘟囔道:“这家少爷真奇怪!别人都是趁热赶紧喝粥,他偏偏专挑最上面那层凉的来喝。
非得把最热乎的留到最后,生怕底下的粥冷一点似的。”阿姨一边轻声抱怨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厨房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