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觉得克莱门斯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自己被坑了，但是想不到是哪里被坑了。
    温一躺在克拉拉的大腿上，面朝上，克拉拉用手轻轻的按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
    肿胀的感觉很奇怪，但每次按压都会让他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亲爱的，如果有一天我说，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温一睁开了眼睛：“别这样，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啪嗒，温一觉得脸上一热，一滴泪水落在了他的脸上。
    温一皱了皱眉头：“你是认真的？”
    “在你还没有出神州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你的照片。”
    温一觉得脑袋有点大，从腿上爬了起来。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不，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后，只是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照片，我们根本不会相识，这令我很痛苦。”
    克拉拉擦了擦眼泪：“我本该去莱比锡大学的，他们把我送到了纽约，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普鲁士人。”
    温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苏国的燕子。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戏。
    “所以你不是汉斯的妹妹？”
    克拉拉看起来很痛苦：“我只是一个普鲁士老兵收养的孤儿。”
    “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如果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克拉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利用你做什么，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会死在他们的……即便这样，我背叛了普鲁士。”
    温一看着宁静的海滩，脑子有点懵。
    他想不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保罗，克拉拉，汉斯，他们为什么要围着自己转。
    现在看来保罗所说的那个其他人，应该就是这些日耳曼人了。
    这算什么？
    他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个个画面。
    军刀说：“你就是天命之子。”
    海因里希说：“你是最好的选择。”
    莉娜说：“我们选择了你。”
    这一切仿佛都变得虚假了起来。
    克拉拉走过来，抱住了温一。
    温一摇了摇头：“让我冷静一下。”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海边，思量再三，他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特别的就是对于真菌有点过人的研究，可这个世界上并不缺顶尖的生物学家，年轻的更不缺。
    他曾不止一次为此沾沾自喜，可现在想起，有些可笑。
    这到底是为什么？
    依稀记得，自己出生以后，就一直过着贫苦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过过那种富裕的日子。
    想了很久，他都没想通，最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
    “想通了？”母亲温柔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想不通，我想不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
    “想不通就别想了，妈只能说，没人敢害你，有时间了回来看看，不用把自己搞得太累。”
    “妈，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母亲呵呵一笑：“那要看什么事，你要问我你爸是不是大富豪，那我肯定告诉你，不是。”
    “可我真的想不通。”
    母亲再次笑了笑说道：“你爸就是一个普通人，每个月的工资也就够买二斤牛肉的，你妈也没什么本事，每个月赚的也就够那买点吃喝的，可你妈运气好，有一个好弟弟。”
    “舅舅？”
    “嗯，你舅舅具体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干了什么大事吧，不过你爸和他吵了一架，我们就搬家了，这么多年，我们也没见过面。”
    “他……叫什么？”
    温一的母亲姓“尸”这是一个极少极少的姓氏，但确实有。
    母亲叫尸云霄，温一从来都没有听母亲说过娘家的事情，因为家里一直都过的不太好，他也就没问。
    “你舅舅叫尸境泽，生你的那会，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温一想问，但是没敢问。
    “你要是想知道你舅舅的事，有时间就回来一趟。”
    挂断了电话，温一看着海面陷入了沉思。
    在里昂的时候，那个梦是真的，自己真的有一个舅舅？
    那莉娜他们和舅舅又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克拉拉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温一苦笑了一声：“这么多人骗我，也不差你一个了，连我妈都有事瞒着我……”
    人生最大的欺骗莫过于，连亲生母亲都有事瞒着自己。
    温一转过头看着克拉拉：“其实我也有一件事骗了你……我和莉娜……”
    克拉拉笑了笑：“我已经猜到了，在莱比锡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
    “好吧……”
    “我们可以不结婚，实际上那只是一种约束罢了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无关紧要。”
    温一点了点头：“我想我真的要回家一趟了，你想和我一起吗？”
    “当然，我愿意。”
    对于克拉拉的谎言，温一其实并不在乎，他一直都在意的是，这谎言的尽头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