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当年景帝便是凭外戚上位,深知外戚势大,足可动摇社稷。
护国公沈家的沈家军常年戍边,驻扎西北。
大盛朝西北接南夏国,南夏国多骑兵,境内不分男女,人人善战,人人能战,人人好战。
南夏国在位的南凛帝体弱多病,朝政由皇后齐皇后把持。
齐皇后是南夏国贵族出身,自幼跟着将军父亲南征北战,开拓疆土,见多识广,是难得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南夏国疆域面积小于大盛朝,国力也弱于大盛朝。
然齐皇后主政后,锐意改革,鼓励开垦荒地,减免赋税,整顿军队,开疆扩土。
仅用了十年时间,便带领南夏国成为国力仅次于大盛朝的国家。
这些年大盛与南夏国在西北边境摩擦不断,胜绩能保持在六四之间,皆因为护国公带领的沈家军骁勇善战,寸步不让。
父皇明知西北离不开沈家军,可还是对母后出了手。
可见沈家在军中在西北的威望已经让父皇感受到了威胁。
他对沈后出手,背后试探沈家的目的不言而喻。
沈后死,沈家反,沈家便是早有谋逆之心。
沈后死,沈家闹,沈家便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沈后死,沈家忍,父皇还能忍沈家一段时日。
但这段时日有多久,依照前世的发展,或许是到大盛与南夏国之间分出胜负来。
前世沈家军大败南夏国,将南夏大军逼退三百余里,并迫使南夏签下了泠鸢之盟,许诺南夏割五城,十年内不进犯大盛。
泠鸢之盟是沈家军多年苦守西北的最好的见证,同样也是沈家的催命符。
前世大舅舅代表大盛签下泠鸢之盟的第二年,沈家便因二房三房的诬陷,以通敌之罪入了大狱,满门抄斩!
将这一切串起来后,姜妧姎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
元妃娘娘说得对,人生在世,所求所愿不过是平安二字而已。
现阶段同父皇撕破脸对她,对沈家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硬碰硬,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前提也得是双方势均力敌。
而她,与父皇之间硬碰硬,不过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前世父皇灭了沈家又如何,最后不还是死于淳王和贤妃娘娘之手?
算计人心者终被算计。
这方面她要向淳王和贤妃学习,借父皇的势,获取自己想要的!
想通这种种干系后,姜妧姎不再郁结,她拿起笔将前世所发生的大事的时间线写了下来,小心筹谋着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
——
三日后
沈家军于仓澜关大败南夏国,活捉南夏国三皇子,将南夏国大军从大盛朝边境往后逼退三百里,南夏国使臣将随沈家军一道返京签订议和书的消息传回上京。
朝野沸腾,沈家军这一仗赢得漂亮!
在这一片欢呼声中,有一则小道消息在民间流传开来。
“听说圣上有意废后?”
“废后?为何?这沈家军刚打了胜仗,陛下这个时候废后,未免打压沈家军士气啊!”
“谁说不是呢?沈家军驻守边境多年,皇后娘娘诞育了一对儿女,并无过错,何至于废后啊?”
“我听闻陛下意欲废后,是因为皇后娘娘用巫蛊之术诅咒陛下!”
“别逗了,皇后娘娘诅咒陛下?用后脑勺想想都不可能。八皇子才五岁,大盛朝向来立贤不立嫡。如今朝中势大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陛下死了,皇位也轮不到八皇子。皇后娘娘诅咒陛下,图啥呢?”
“欸~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要是皇后娘娘,不仅不会诅咒陛下,反而要日日夜夜为陛下祈祷,祈祷陛下活久点,为八皇子多争取些时间。”
“依我看,皇后娘娘巫蛊之术害陛下定是被人陷害了!你想想皇后娘娘倒了,沈家势必倒台,受益的是谁?”
“还能是谁?谢家呗!淳王是谢家的女婿,此事八成是淳王搞得鬼。啧啧啧,为了扳倒沈家,手段真脏!
……
很快上京的大街小巷都流传着淳王为了夺取兵权,陷害皇后娘娘,企图拉沈家下水的消息。
因沈家军刚打了胜仗,正是得民心的时候。
一时间百姓们自发地堵在淳王府和谢将军府,没日没夜地冲着门口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公主府
“公主,一切都如您所料!”青离禀报道。
“现在民意逆反,都跑去淳王府让淳王还皇后娘娘清白!”
姜妧姎勾勾唇,放下手中的兵书,“收拾下,待会随本宫出门一趟!”
沈后被囚禁于椒兰殿,有重兵把守,不能与外界互通消息。
但姜妧姎想起之前谢昀提到的椒兰殿佛堂下的密道。
前日,她找谢昀要来了密道出口的具体方位,通过密道进到椒兰殿,与沈后见了一面。
她嘱咐沈后,无论何时,都要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
椒兰殿日常事务皆由李嬷嬷打理,她对此毫不知情!
至于李嬷嬷,早已被贤妃娘娘策反。
有上京府狄大人和衙役作证。
主打的就是将脏水反泼回去!
贤妃和淳王兄不是喜欢做父皇手中的刀吗?
敢做就要敢承担反噬的后果!
现在这种情况,椒兰殿巫蛊之祸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双方进入博弈的关键时刻,谁能坚持底线挺到最后,谁便赢了。
父皇以沈家相要挟,逼迫母后就范,那 她便用民意相迫逼父皇就范。
若是平日,她没什么胜算,但现在沈家正得民心之际,变数便大了。
她和母后要做得便是忍和等!
——
绯栩轩
不得不说,韩曦宁确实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在她的打理下,绯栩轩已经是最受上京女子喜爱的购物圣地。
这里提供女子所需的胭脂水粉,饰品香料,成衣锦缎,花样繁多,款式新颖,主打的只要顾客需要,他们应有尽有!
掌柜正站在柜台后盘账,边盘边笑得合不拢嘴。
如今这绯栩轩的账面上一天进账就是两万两,以主家出手之阔绰,年底的奖金稳了。
“掌柜,我要见老板!”
柜台前站了两位女子,皆戴了帷帽,遮住了面容。
但从站立的姿态能看出一个通身气度端庄大方,举手投足间优雅而又贵气,一个虽也称得上落落大方,但仪态和气质上较另外一个差远了。
明显是一主一仆。
掌柜颇有眼力见的对那位明显是主子的女子恭敬道,“我们老板不见客,您有什么需要,同我讲也是一样的!”
这通体的气度,一看就是大主顾,掌柜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招待着这位“隐形”的大主顾。
“你把这支簪子拿去给你家老板过目,她看了自然会愿意见我的。”
女子说着递过去一支点翠梅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