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要跟林道西走，肯定要把家里能处理的东西都处理掉。
    比如说养的鸡鸭鹅。
    通通给女儿林珊送过去。
    林珊和陈春强两口子一听说林道西回来了，马上杀了过去。
    “去姑那吃个饭。”林珊拽着林道西的手不肯撒开。
    看向唐娟的时候，眸光也是特别温暖。
    不停说感谢的话。
    林珊打从心眼里感谢唐娟，认为没有唐娟，就没有林道西的今天。
    孩子的养母把孩子养得太好了！
    “姑，我吃过了。”林道西任由姑姑握着她手，笑嘻嘻挽姑姑的胳膊。
    林珊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啊！
    小西跟她亲，不像她哥冰冷的不像是个人！
    “真吃过了？姑家里什么都有，现在条件和过去可不一样了，你想吃什么姑都给你做。”林珊对林道西很亲，特别亲。
    她家三个小子，没个姑娘。
    再说，这是亲侄女啊。
    血管里流的是一样的血。
    “真吃过了！”
    林珊啧了一声：“要不再吃点？”
    问完这句，她自己都笑了出来。
    陈春强一个劲做邀请，让孩子去他家睡。
    他们条件肯定要比林母这里好，更有人气点。
    “姑父，真的不去了，这睡一宿明天就走了。”
    “明儿就走啊？那我回家杀个猪！”陈春强拍大腿。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实在亲戚，不能不管！
    得招待。
    不然就回来这么一次，在姑父这里什么都没吃，空着嘴走的，说出去多难听啊！
    “姑父！”林道西马上伸手去拽陈春强。
    “家里杀个猪的条件有。”陈春强怕孩子觉得他们穷。
    再穷不至于差这点。
    一头猪而已不卖了，要么也是要过年了，也得吃肉。
    “姑父有没有想过出去打工？”林道西问。
    陈春强一愣。
    这事儿吧。
    想过。
    但是为什么没做呢？
    害怕。
    对未知领域的害怕。
    林珊几次三番要去林琎身边，林琎都是把他们往外轰。
    他知道……大舅哥看不上他们呗。
    你怎么求，人也不理你。
    “啥都不会干。”陈春强唉声叹气。
    以为家里有本事人能借上光……最终还是不行啊。
    家里兄弟总嘲讽他，说他这个大舅子就是瞧不起他这个妹夫。
    “看大门会吗？”林道西问。
    “看着大门？”陈春强一脸懵。
    还有这种活呢？
    “姑，我要带奶奶走，你也跟我走吧，出去打工。”林道西没提自己的厂子。
    林珊：“……”
    这这这。
    这事情可太大了。
    妥帖吗？
    知道侄女聪明，可。
    “这去了住哪？找不到工作咋办？也不是家附近，想回来就能回来……”
    唐娟拍着胸脯保证：“住我家！”
    林道西拉起母亲的手，用力按了按。
    唐娟：“……”
    那那那。
    没地方住，就住她家呗！
    大家挤一挤，她不觉得这是个事儿啊。
    “姑，人活一辈子不能永远畏首畏尾，你送陈兵哥出去的时候，他很勇敢就走了。”
    林珊：“陈兵是去你老爷呢，都是自家亲戚，能不照顾他？”
    林道西：“先做，遇到问题再说，害怕扔一边。”
    “妥当吗？你问妥了吗？确定吗？要是过去了，我们得有活干啊，那住的地方也得找啊，要是晚上到，睡哪里啊？”
    林路北：“……”
    睡哪里？
    他跟他姐那时候，就睡路边呗。
    哪里不能睡！
    姑姑怎么……各种问题呢？
    林道西松了松被姑姑拉着的手：“姑，我只能说，你跟着我去，你或许能得到一份工作。这份工作怎么样都比在家里种地强，以后的日子什么样，没人能给你保证。”
    陈春强：“……”
    还是。
    不去了吧。
    这没有一定啊！
    再说。
    小西挺好，可小西小啊。
    你有学历你能找到工作，你总不能一个人进去工作，把一家子都拽进去吧？
    你又不是你爸！
    林珊家。
    陈春强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他回去找了自己爹妈，找了自己兄弟姐妹商量。
    大家统一口径，都是不让他跟着去。
    跟一个24岁的小孩出去混？
    开玩笑！
    家里林珊一脸失魂落魄。
    想去。
    又害怕。
    去了没有地方睡，变成要饭的可咋整啊？
    家里也没那个条件一直留在外头。
    她信小西，小西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但是小西又没有她哥的本事。
    纠结。
    坐一会站起来，站一会又坐下，来回折腾。
    抓心挠肝。
    陈春强从外面回来，林珊已经开始收拾包袱了。
    陈兵上次回来探亲，跟她吵了两句，当时把林珊气够呛，觉得孩子现在不听话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又想起这件事。
    陈兵说她，这辈子永远都是想依靠他人，永远都是想当然。
    林珊自然不服气啊。
    陈春强：“我们就不跟着去了吧。”
    林珊停下动作，看丈夫：“嗯？”
    “也不是在你哥身边，小西还是个孩子……”陈春强愿意倾尽一切对林道西好。
    可他不能百分百完全信任林道西，把自己的未来都交到林道西的手上。
    小孩子是吧，办事不牢靠。
    “你说咱们就一辈子守在这里了？”林珊问丈夫：“小西是我侄女，她不可能会坑我。”
    “没人说她坑你，就是……”陈春强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
    就是把自己的未来交到别人手上，信不过啊。
    门外有人敲门。
    林珊去开门。
    见是侄女，赶紧往屋里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往林道西身边披。
    这孩子就是孩子，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啊？
    一摸林道西的手，那小手冰凉。
    “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出来。”
    就嘚瑟吧，等老了做病啊！
    “姑，明儿跟我走吗？”林道西笑嘻嘻问。
    林珊：“……”
    “姑，一辈子没走出过这里，外面的世界都不熟悉。”
    林道西问：“留在这里，除了熟悉还有什么？哦，还有穷。”
    林珊：“……”
    那话……也不能这样说。
    “出去不行，再回来就行了呀，又不是要把你扣在这里。”
    林珊：“那都知道不行，还出去干什么？来回不是折腾钱嘛？”
    “你不出去，永远都没希望，只有穷。”
    林珊觉得……是啊，折腾的是希望啊。
    她好久好久之前，她就好恨她哥。
    觉得她哥总是对她漠视，不肯管她。
    现在也恨。
    她就想……就想让别人瞧得起她。
    只要能瞧得起，多辛苦她都愿意！
    咬咬牙：“我跟你去！”
    “林珊！”陈春强一听妻子的话，激动了起来。
    这事可大可小，可得想好啊！
    从村里走了，房子和地都怎么办？
    他们靠地活啊，这地就扔着不管了？
    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