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颜身形有些踉跄,玄烨自然是知晓天道的威力,怒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梓萝,强忍着使用神力的冲动,如今的他刚接任断冥还没有彻底融合,贸然出手会引起希颜怀疑,希颜来不及意外为什么玄冥会突然出现再此,天既然不允,那她今日偏要问出个所以然,只见希颜猛的朝自己拍了一掌,嘴角泛起一阵血腥味,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阿……神君!”玄烨不可置信看着朝自己下狠手的希颜,眼里抑制不住的心疼。希颜微微推开玄烨,朝梓萝走了几步,胸口闷痛的要死,张口说话时还有一阵嘶哑
“梓萝,你敢拿你的投胎转世来赌,可这样不够!”
希颜轻笑着,她是神明,敢朝她许愿条件就该由她来开
梓萝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希颜彻底不装了,居高临下看着她,这一刻,她心中莫名一阵害怕,从头到脚没由来的寒意
“想要吾诺你族群平安,你就该拿出吾想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
希颜嘴角扬起一丝玩味“你猜”
梓萝难以想象,她竟然要她猜,这谁猜的到她要怎样她才会满意,她已经看出这人身份不简单,甚至可能是抬手便能让整个黎落灰飞烟灭的存在,就算与那人交易成功,又是否能与面前之人抗衡呢?她可是神啊!
“梓萝,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没有给足吾想要的筹码便是念一百遍也无用的。”
这是天道的规矩,这一次希颜要用它的规矩来制衡它……
说罢,二人便消失在梓萝面前,脚步声再次响起,时间开始流淌。
梓萝看着他们消失,心中吊着的气渐渐放下,背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上,胸腔起伏快的不像样。
牢房被打开,是柳西洲……
两日前,皇帝见了叶煅,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皇宫,而是在叶府。
自虞帝登基后,他便再未踏足过叶府以及他的旧宅---景王府。
那日,天边下起了细雨,虞帝在深不见底的皇宫中,白思寻离宫时曾在大总管处留下一封信,本意是如果当晚她能赶回便偷偷拿走,若不能也算有个交代,次日虞帝问起了她,大总管如实相报,虞帝只是微微点头,大总管走后他便唤人叫来了出宫记录,名单上并未有白思寻此人。他平静的将此页撕下,一言不发独坐许久,望着红墙绿瓦尖处缓缓滴下的雨水,他开口备辇
小小的车辇被抬来了叶府,他秘密见了叶枫。皇帝来时,他并不意外,只是按规矩行礼,虞帝绕过他不如年轻时健硕的身躯,低眉看着扫过他发梢银白的发,坐下。
叶枫没有起身,他在等他,虞帝平静开口
“坐吧”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寂静的环境显得虞帝声音格外冰冷刺骨。
叶枫撑着地板缓缓起身,他的眉眼已经没了少年时的意气,布满细纹的眼角微眯着,是久经沙场的深沉。
“你老了”
虞帝冷不丁开口
叶枫若有所思看了眼微靠着懒散坐姿的虞帝“陛下,不照镜子吗?”
顾名思义,你难道不老。
叶枫直视着虞帝,这么多年他们一个在庙堂之高,一个在沙场之远,每每再次见面不是他在高堂上俯瞰着他汇报军情便是在议事堂沉默听着他汇报军情,多年以来他好像都快忘了他如今是何模样。
叶枫平静看着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帝王,不得不说,这些年来他老的很快,他却老的很慢,到底是养尊处优,远远瞧去如今的他身上多了帝王的傲气,他的样貌还是这般能打,甚至比年轻时要更有魅力些。
虞帝并未生气,他静静看着叶枫
“想见朕,就说这些?”
叶枫低头一笑“自然不是。”
虞帝眼中没有情绪,他只是安静的等着叶枫继续
“陛下算了盘好大的棋,为太子殿下扫除了文官之首,如今也要压了武将的气势,天子绸缪,为的是整个北虞,臣认。”
外头雨声渐大,屋头的炭烧的很大,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叶枫似乎是做好的必死的决心,站起身来,突然起身他的身形有些踉跄,多年的战场厮杀到底给他留下了太多旧疾,只是这样微微起身无人搀扶,都有些艰难。
虞帝冷眼看着他跪下,冰冷的地紧贴着膝盖,他的腿留有旧疾,以往,虞帝特赦他不用行跪拜之礼,如今倒全忘了。
“臣入军几十载,大多的岁月都是在军中渡过的,于国于民,从来问心无愧,唯愧对我的家人,因为责任,臣无法与妻子相守于田野,有负她浪迹天涯之诺,生有两个儿子,长子足智多谋,既通礼法也通兵法,上至朝堂下至战场皆是卓越之人,却因陛下忌惮二十有七至今未娶妻生子,现如今更是蒙冤入狱,他日尸首不知会在何处!次子生性豁达桀骜,却因臣的身份无法与相爱之人携手,徒增愁怨……”
从来战场所向披靡的长平主帅,南泽战士闻风丧胆的人物,如今跪在虞帝面前,好似失去所有气势和手段,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陛下,可否看在老臣半辈子为北虞的份上,臣愿意一命抵一命,换我清儿和煅儿一个远离朝堂的机会。”
“问心无愧?”虞帝低眼看着他,心中莫名泛起一阵苦涩“你当真对朕毫无隐瞒?”
叶枫疑惑抬头,对上帝王深不可测的目光,这是何意?
虞帝见他着实想不明白为何,冷笑看着他“君有命,臣不得不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叶枫,你可还记得这句话?”
叶枫震惊看着他,他当然记得,这是他十七年前曾向他起誓过的,那时白歌突然消失,虞帝便如疯了般到处找,甚至趋近于罢朝的程度,那时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没有人知道这个新帝到底在找什么,只知道他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却不知那是个他丢了会疯的人……
那日,好似也是这样的天气,却是在夜晚时刻,素来矜贵自持的皇帝,手拿长剑孤身闯入叶府,剑挂叶枫颈上,他的声音比颈上的剑还冷,眉眼间全是杀意。
他问他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叶枫矢口否认,哪怕颈上渗血嘴里也只有这样一句
君有命,臣不得不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时,新帝刚刚登基,整个金陵都是叶枫的人,叶枫辅佐他上位,他的手上支配的兵便有数万左右,可便是这样的局面翻了两翻都没有寻到她。
那夜的雨下的很大,年轻的帝王未叫任何护卫,就这样孤身执剑回了宫,叶枫自他走后久久缓不过神来,他因为情谊放走了白歌,却利用权势威胁了他一直忠心追随的君主。
也是他自小到大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