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镜子世界便重新变成了黑色空间。万相恶魔也不再露面，只剩下蓝调和大风天两个人。
    “额，啊？”大风天茫然地挠挠头。
    她怎么有点搞不清目前的状况呢？一头恶魔说......要杀死另一头恶魔？
    蓝调道：“不用试图理解它们，恶魔都一样，狗咬狗最好不过。”
    大风天默默思索着，万相恶魔似乎对神庙非常好奇，而神庙恶魔又是开启神庙的钥匙——或者说是“祭品”？
    她不再多想，当务之急是解决公主的问题。
    蓝调和她对视一眼，前者随之离开了黑色空间，主导身体。
    公主坐在金椅上，焦灼地绞着手指。见蓝调醒来，她立刻出声询问：
    【它是什么意思？同意契约还是说......？】
    蓝调打断她：“不，它要我杀了你。”
    公主睁大了眼睛，而蓝调已然闪现到她面前，冷冽的眸子俯视着她。
    “怎么不跑？”她抽出长刀，贴紧了公主雪白的脖颈，“你不是可以瞬移到任何地方吗？”
    公主完全僵硬了，天工长刀的咒文具有令人恐惧的威慑力，光是贴着，她的身体都情不自禁地发冷。
    【我逃不掉......一定是万相夺走了我的能力——】
    她求饶的可怜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便被蓝调一刀割断了咽喉。
    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她发出悲切的呜咽声，跪坐在地上，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
    【我什么都能做，不要杀我，求你了，不要杀我......我拥有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
    她无法说话了，但声音依旧能直接进入蓝调的脑海中。
    长刀吸收了金色的血液，倒是省得蓝调去擦拭。
    “你不是说万相夺走了你的能力吗？怎么前后矛盾啊？”她扯了扯嘴角，毫无温度地笑了。
    她简直像个恶魔！
    公主和她的身份完全置换了，失去能力的幻想恶魔甚至不如一个善于战斗的普通人。
    幻想，本就外厉内荏，看似磅礴无边，实则如虚幻的泡沫。
    【不是的！不是的！它只是夺走了我杀人的能力，我还有其他作用......别杀我......呜呜......】
    黄金似的眼泪夺眶而出，填满了她的眼睛。碧蓝的瞳孔被眼泪遮盖，滑落到地上便是贵重的金子。
    公主颤抖着捧起一块金子，凑到蓝调面前。她好像在说自己的眼泪可以变成贵金属，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
    蓝调停顿了一秒，随即将长刀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毫不迟疑。
    【......为什么......】
    蓝调抽出长刀，任由公主倒在金黄的血泊中。对方瞪着眼睛，眼泪掉落成金。
    她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只静静等在原地，直到尸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小小的钥匙。
    并非是金色，而是半透明的，像是鱼儿吐出的气泡。至于刚才的金子，也随着公主的死去变成了泡沫。
    “因为幻想是假的啊，骗骗自己就好了，别想着拿来骗人。”蓝调捡起钥匙，察觉到周围的童话世界也在飞快崩塌。
    世界在走向虚无，唯有一扇门正渐渐凝实。
    大风天出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犹豫了一秒？”
    “啊，这是因为我在想，她怎么会用金子来诱惑我，要是换成翡翠石我还得再犹豫几秒。”
    “......你还真是势利眼，不过看来她不知道金子在新世界不值钱。”
    “这就体现了与时俱进的好处。这家伙被困了几百年，什么也不知道。”
    大风天叹了口气，觉得幻想恶魔的死法实在太过可笑。
    她从高高在上到跌落凡尘，而这仅仅是因为远在天边的万相恶魔的一个念头。
    自视甚高的她甚至还得向人类摇尾乞怜，为了活命连尊严都弃如敝屣。
    神庙恶魔之间亦有参差。如果借助万相的力量，杀死天使会不会也轻而易举呢？
    蓝调不留情面地打醒她：“别做梦了，幻想恶魔是自己找死，居然敢进入万相的地盘。我们能杀她也算是阴差阳错。”
    “哦。”大风天恹恹地回道，“有扇门，要进去吗？”
    “当然。”
    蓝调走到那扇悬空的金门前，堂皇的门框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奇妙生物，皆是幻想中才能出现的珍奇异兽。
    光是看着这扇门，便能感受到幻想世界的美丽富足。
    蓝调将半透明的钥匙插进门锁，轻轻一旋，金门开启，刺眼的白光晃了她的眼睛。
    她踏入了门内。随后，童话世界彻底崩坏。
    ......
    “你干嘛走六格！”冰冰蓝把海市的棋子打回原处，她气恼地骂道，“你懂不懂规矩！骰子到六就不能动！”
    “啊？哪有这种规矩啊？我以前玩飞行棋也没听说过啊。”海市不解地问道，自顾自地将棋子往前挪。
    “这是为了制裁那些走好运的家伙的‘运气颠倒棋’！掷到一就可以走六格，掷到六就不许动！”
    冰冰蓝张口就来，捏住海市的棋子，“你要是再乱走我就把你冻成冰雕！”
    海市想骂她，但是怕真的被冻成冰雕，只得缩着脑袋把棋子放回原处。
    水游凇早已习惯了冰冰蓝的神经，也不再加入棋局。她坐在兔子窝旁边，不时偷看对方的表情。
    兔子窝出来的比她们三个晚一些，并且一被丢出来就情绪失控。
    但不管谁问她，她都闭口不谈，就连她的朋友海市出马都行不通。
    真奇怪。她和蓝调在里面经历了什么？还有蓝调，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如果出不来的话......说实话水游凇会有一点伤心。
    “唉，愿幸运符大人庇佑她。”水游凇捏着脖颈上的锥形骰子，低声为蓝调祈福。
    兴许是她的祈祷真的起到了作用，大风天下一秒就从虚空中跳了出来。
    “啊！！让一下让一下！！！”
    大风天叫道，精准地踩到了棋盘上。咔嚓一声，棋盘被踩成了两半。
    她一屁股落到黄沙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喊痛。
    “啊！蓝调！你还活着～”冰冰蓝上来就是一个凶猛的熊抱，硬生生把大风天从地上捞了起来。
    “......包活着的。”
    大风天拍拍沙子，几人全都围了上来。保持沉默许久的兔子窝最为热切，立刻冲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你还活着啊。”见大风天没事，兔子窝闷声说了一句，又再度退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