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奴婢以为卫将军所言全无道理。”
黄达眼眸含笑,轻声的回应道
而他的回答令赵光韵感到十分诧异,因为平日里这些个太监,事情在脑子里有十分,但到了嘴里就只有八分,说出来的就只剩下了五分,所以平日里并没有这般肯定的言论。
赵光韵饶有兴趣的朝他询问道
“哦?难得你说话会这么肯定,你且说来听听。”
黄达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挺直的腰杆却是不自觉的弯下了一些,连忙拱手回应道
“陛下正值壮年,三皇子殿下尚且年幼,陛下亦未立下储君之位,大将军与三皇子虽为甥舅,朝中势力甚重,然其荣华富贵皆源于陛下的恩宠,因陛下为君,余者皆为臣属,所有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赐。”
“陛下手掌生杀大权,既然能赏赐,自然也能收回。”
“故而依奴婢之拙见,若三皇子真有承继大统的想法,理应竭力获取陛下的恩宠,稳固荣华地位,甚至争夺那空缺的储君之位,方为上策。又怎会无故谋反,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背负弑父夺位、得位不正的罪名呢?
此话一出,赵光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惊讶的看着黄达,笑骂道
“没想到啊,你这奴婢平日愚钝呆滞,此次竟能如此的精明。”
黄达却仍是眼眸含笑的恭敬回应道
“陛下,并非是奴婢精明,而是陛下您是局中之人,又被那丁昌的言语带偏了,若是平时的陛下,肯定一早就能想通了。”
赵光韵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愉悦的弧度,被丁昌影响的心情瞬间得到了好转。
接着他缓缓站起身子,双手背负于后,朝着黄达吩咐道
“起驾,去长乐宫散散心。”
黄达踏着小碎步连忙出列,拱手应道
“诺!奴婢这就去安排。”
然而就在这时,赵光韵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朝着黄达吩咐道
“等等,丁昌刚入京都,这些事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黄达脸上也露出一副非常疑惑的表情,接着试探性的回应道
“回禀陛下,也许他是从市井之中得知的呢?”
赵光韵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朝他说道
“你个蠢奴才,亏朕刚刚还夸你精明,那丁昌回来京都才不过一天时间,又哪来的时间打探这些消息,更何况市井小民,又能从何处得知这朝堂之事?”
黄达也不恼,只是弓着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陛下恕罪,奴婢本就是个愚笨之人,若不是跟在陛下身侧,享受龙气滋养,运道心智皆有所成长,恐怕现在都还没能开智呢。”
赵光韵脸上露出笑容,朝着他笑骂道
“真是好一张巧嘴,好了,你先下去吧,此事朕自有打算。”
黄达拱手应了一声后,便缓缓退下
“诺!”
然而在其踏着小碎步,低着头走出了殿门之后,眼睛的余光一直都在左右张望,接着他来到一处有些清净的庭院,此地有两位正在顶着寒风打扫卫生的小太监。
黄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腰杆却是挺的笔直,大踏步的朝着他们走去,两名小太监连忙跪伏在地朝他行礼道
“奴婢参见大人。”
黄达似乎是心情不错,脚步不停,但还是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等走过他们后,黄达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折返回来,朝着左侧的一个小太监开口询问道
“你是叫…李…李什么来着?”
赵真贾连忙拱手回应道
“奴婢李阳夏。”
黄达脸上露出恍然,接着朝他吩咐道
“想起来了,你先跟我来吧,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
李阳厦弓着腰,连忙应道
“诺!”
过了许久,一队御膳房的宫人走出了皇宫,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个小太监李阳厦。
他出了宫门后,又就迅速离开了队伍,朝着大将军的府邸而去。
而另一边的柳府也通过他特殊的渠道得知了丁昌被皇帝押入了天牢的消息,他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嘴里不可置信的呢喃说道
“这不可能…陛下怎会真的如此…”
过了片刻,他消化了这道消息后,立马将柳安福传唤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柳奇致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
柳安福见状,重重的叹了口气,朝他拱手说道
“请父亲放心,人已经送走了。”
柳奇致沉默了片刻,缓缓回应道
“送走了便好,都怪老夫糊涂,做出了这么个蠢事。”
“现在丁昌已经被陛下押入了天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把老夫供出来,你的决定是对的。”
柳安福摇了摇头,说道
“父亲,现在讨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您该想些法子拯救我们柳家才是。”
柳奇致身子瘫坐在椅子上,面容似乎都苍老了许多,他摇了摇头,有些消极的说道
“现今除非是能让丁昌直接闭嘴,不然老夫必定是脱不了身的。”
柳安福的脑袋也低了下去,突然抬起脑袋,朝着柳奇致试探性的问道
“父亲,不如去找大将军如何?”
柳奇致脸色一变,脸上写满了抗拒,柳安福见状,抢在他拒绝前快速的说道
“陛下性情薄凉,可不会念及什么君臣的情分,您可别忘了,前任大农司便是死于陛下之手。”
柳安福的话,令柳奇致的脸色再度一变,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
“老夫这次事情虽然办的有些不妥,但弹劾大将军绝无过错,他权柄过重,本就该弹,让我去找他认错?绝无可能!”
但是关于柳安福嘴里的前任大农司,他却是直接跳过,似乎并不愿谈及此事,像是某种禁忌一般。
柳安福直接摆烂了,他索性直接摊开手,朝着柳奇致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那父亲还叫我过来做什么?你又不愿意向大将军低头,那只能寄希望于陛下不追究此事了。”
“反正妻儿老小我都已经送走了,大不了孩儿留着这条性命陪你在刑场之上走上一遭就是了。”
柳奇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柳安福,语气坚决的说道
“不,你也走,没必要留在这里陪我这么个糟老头子。”
“老夫听闻丁昌麾下有一部将这两日就会离开京都前往云州述职,你跟着他去云州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