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找了一圈，找出一块新的毛巾。
    用冷水水打湿，随后丢给身后的沈思行。
    “自己擦。”
    沈思行乖乖接过，拿在手上的瞬间，冰冷的触感猝不及防的袭来，沈思行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看着手里的毛巾，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擦脸。
    和平日里发型一丝不苟、身上的西装也没有半分褶子、说话待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淡漠的沈大律师判若两人。
    夏清顿觉有些好笑。
    眸子微微垂下，嘴角一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在抬眸的时候，却发现沈思行早就擦过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夏清收敛起笑意，想将毛巾从沈思行的手中拿过。
    “给我吧。”
    手刚抬起，手腕忽地被他攥住。
    夏清一怔，刚准备没好气的要他松手，就听见他哑声抱怨。
    “你对他笑。”
    夏清愣了愣，想了一会才意识到沈思行口中的他，是贺景行。
    “不然呢？”
    “你从不对我笑。”
    “我对着你笑不出来。”夏清淡淡回着，想要抽出手。
    沈思行听了，俊朗的双眉几乎搅在一起。
    想了想，忽有些小得意道：“你刚刚笑了。”
    “嗯，嘲笑。”
    “……”
    沈思行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迷茫起来。
    “你…不喜欢橘子了吗？喜欢柿子？”
    夏清思索下，“只是不反感。”
    “那…我买给你，好吗？”
    夏清一愣，一时不明白他这话是否单纯。
    见她不回答，沈思行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
    盯着夏清，眸子晃了晃，嘴唇嗫嚅两下。
    最后像是终于鼓足勇气，真诚道：“我…喜欢…”
    话还未说完，夏清的手机传来急促的来电声。
    夏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等下。”
    随后轻巧地将自己的手从沈思行的手中抽出。
    沈思行懊恼的阖了阖眼，原本只剩下一个字的！
    夏清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人，是乔研。
    毫不犹豫的接通电话，乔研担忧的声音便从听筒里响了起来。
    “清清，你那边什么情况啊？什么大晚上你门口有人？要不还是让杨骞去你家示个威！”
    夏清目光瞟过卫生间，沈思行的还呆站在那里。
    捏着手机，夏清走回自己卧室，将门虚掩住。
    盘腿坐在床上，“没事了，是…误会。”
    “误会？不是说喝醉了在你家门口站着？你有没有看最近网上说，有很多犯罪分子会提前在单身女孩儿家门口采点，然后…”
    “好了，你别吓我了！”不等乔研说完，夏清用胳膊将自己环住。
    乔研口才这么好，应该说书才对！
    电话那边传来乔研得意的声音，“害怕了吧！怎么样？要不要让小杨去你那探查一遍？”
    “不用。”夏清顿了顿，又安抚道：“真的没事，只是…走错了门，现在一切都好，你就别担心了，快点睡觉吧。”
    听她这么说，乔研才放下心，叮嘱了几句。
    两人又惯例聊了聊最近航班和画室里发生的事情，夏清这才挂了电话。
    听到“嘟”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夏清捏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
    砸在怀中抱着的柔软枕头上，发出一声软软钝钝的声音。
    想到刚刚在卫生间里沈思行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不是笨蛋，明白他接下来的话是想说什么…
    但想到季茴，想到两人之间的悬殊。
    在现实面前，喜欢不喜欢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再说…那真的是喜欢吗？
    也许…那不过是他不甘心从未得到过自己罢了。
    夏清呆呆盯着自己掌心，好一会，心中的酸胀感才逐渐消退，长长叹出一口气。
    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一点。
    夏清看了眼正对着床的窗户，外面黑乎乎的，光秃秃的树影摇曳着。
    不用出门，就知道外面又起了风。
    屋内很暖，床头开着暖黄的灯。
    外面没有一点声音，夏清顿了顿，开门出去。
    沈思行已经仰躺在沙发上，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呼吸平稳，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刘海乖顺的贴在额前，浓密的睫毛被灯光映衬成蝴蝶的翅膀，投在轮廓分明的脸上。
    脱下来的大衣，很好的利用成被子，盖在身上。
    桌子上原本用来消肿的鸡蛋，和他的金丝眼镜好好的贴放在一起。
    夏清看了眼，转身准备回房。
    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看见自己的房门上贴着一个黄色的便利贴。
    夏清怔愣片刻，将便利签取下。
    上面只简单的写着两个字，“晚安”。
    字迹挺拔如松，转角处干净利落，只是“安”字的最后一笔看起来笔墨更重些。
    似乎是因为不舍，因为流连而停顿染上的墨迹。
    夏清捏着便利贴，又望了望在沙发上的沈思行。
    他身形高大，自己的沙发却并没有那么大，所以他只好蜷缩着，看起来…倒是有些可怜。
    终究，夏清还是心软下来。
    转身从小屋里拿出一床被子，将沈思行身上的大衣拿走的时候，他还因为突如其来的冷风皱了皱眉。
    夏清将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沈思行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没了眼镜的遮挡，沈思行的面部看起来更加柔和流畅。
    原本被眼镜框勾勒出的硬朗轮廓，此刻变得温润起来。
    夏清垂眸，又看了手中的便利贴一眼。
    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面无表情，迟疑下，将便利贴贴在沈思行的额头上。
    看着一向习惯用展现温和疏离面孔示人的沈大律师，头顶上贴着一个黄色的便利贴。
    夏清的嘴角弯了弯。
    转身回房。
    *
    翌日清早。
    “天哪！”
    尚在睡梦中的夏清，被这道尖锐的女声吓得眼睛瞬间睁开。
    心砰砰跳着，正准备下床去看怎么回事。
    自己的房间门倒是先被一把推开。
    夏清坐起身，就看见双眼圆睁的乔研，脸上不断交织惊讶、惊喜、错愕、欣慰…各种表情。
    让她的面部看起来很是精彩。
    夏清脑袋懵懵的，刚准备开口，乔研一把扑了上来。
    看起来像是想要尖叫，但又被极力忍耐下来。
    颤声道：“昨晚那个人，是他？”
    夏清顿了顿，清醒和记忆终于回笼。
    想到昨晚的沈思行，又看了看乔研的表情，夏清的大脑瞬间宕机。
    “我…他…”
    结巴好一会，夏清终于问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你怎么来了？”
    乔研翻了个白眼。
    “不是前天你说今天你休息，让我一睡醒就来你家做饭吗？”
    夏清张张嘴，一拍脑袋。
    前天打电话的时候，乔研确实抱怨最近两人好久没有见过面。
    当时夏清也确实豪爽的开口，说今天两人都休息，正好来自己家做饭来着。
    怎么把这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