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清并没有开口反驳，想到自己好友前几日消沉的模样，于是裴子潇又缓声道。
    “你和娜娜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太了解，就不做评价了。”
    “你的事情，其实我也从思行和小雪那边听到一些…你和你的家人，确实默默无闻奉献许多。”
    “我…和娜娜，都对你和你的家人深表钦佩。”
    “至于季茴的事，纯粹就是…”
    “子潇。”夏清不愿再提及自己的家人，忍住心中的压抑。
    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子潇悻悻住口，听到她这样问，眼睛转了一圈。
    叹气道：“其实一切都是误会，自从前几天你和思行…因为小茴那件事冷战之后，思行就每天都不在状态，日日来我店里买醉…他…”
    “原来他是在你那里醉的。”
    “什么意思？”裴子潇有些不解。
    他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大部分女人听见这样的事，多少都会心软一下。
    再不济，也不会把事情闹得更难堪。
    至于醉酒…确实狠狠醉过一次，就在自己劝沈思行要学会适当示弱的那一天。
    但不知怎么的，第二天沈思行再来到自己店里，不仅连头发也没有梳起。
    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往日那样干练，就连望着酒水单看起来很是犹豫的样子。
    当时裴子潇还以为沈思行是前一晚喝的有点多，第二日不舒服罢了。
    但现在听夏清这样说，难道…还有别的事？
    “你知道你口中这个日日买醉的人，前几天还在我家门前发酒疯，把我和我对面邻居都吓得不敢出门吗？”
    夏清淡淡开口，语带讥讽，裴子潇话未说完，乍听夏清这样说，剩下的话全部噎在喉中。
    和谭娜双双对望一眼，两人都双眼圆睁。
    发酒疯？吓得人家姑娘和邻居不敢出门？
    这是那个冷静自持、知法守法的沈大律师吗？
    他的意思是…沈思行可是律师啊！
    “我…我。”裴子潇涨红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没人跟他说这茬啊！
    怪不得沈思行不喝了，原来是被骂了啊！
    裴子潇脸上更是尴尬。
    夏清的目光从裴子潇的身上，移到一旁的谭娜。
    “谭小姐，他理不理你，或者他要不要拉黑谁，是他的事情，你可以去找他当面说清楚，而不是跟我这个毫不相关的人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
    “至于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即使你并不是真心诚意的。”
    夏清定定看着谭娜，将她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就连整理自己情绪的时间，都是奢侈的。”
    裴子潇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不要再让我这个普通人，去为身家过亿的大律师的情绪负责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维护你们之间过家家一样吵嘴的事情。”
    夏清丢下这句话，走到办公室的门口。
    淡漠道：“小雪现在不在，不过我想，你也不需要我替你转达你带着谭小姐来过这里的事吧？”
    裴子潇打了个寒颤，这气势…这话里毫不掩饰的威胁…
    以前只觉得这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儿，没想到…
    摆手：“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跟小雪说吧，那…先走了我们！”
    随后，拉着一旁呆愣的谭娜，匆匆离去。
    直到两人走到车前，谭娜才幽幽道：“要你有什么用，连她都说不过。”
    裴子潇没好气：“你和你哥一个两个都不打招呼，结果还说我？还有，你那是道歉的态度吗？”
    谭娜撇撇嘴，带上墨镜，一边拉开门，一边小声嘀咕。
    “反正我道过歉了，就算沈思行再那样看我，我也问心无愧了！”
    *
    夏清平静地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自己手上的铅笔印痕仔细洗去。
    心中却始终无法抑制地回想起刚刚两人说过的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夏清的洗手的动作一顿。
    直觉是沈思行发的信息，心中像是被一根线扯动一下。
    将水龙头关上，抽纸将手上的水珠擦去。
    自从她打了沈思行以后，他就像是突然抓到自己的把柄。
    时不时会发一些自己头晕应该怎么办、想吐是不是后遗症类似的问题，对自己进行信息轰炸。
    打开手机，果然，又是他。
    这次倒是没有诉说自己的伤势，只简单道：【橘子的季节到了。】
    夏清微微皱眉，这人冷不丁地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回了一个问号。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同时，对面就一直在显示“正在输入中”的样式。
    过了好一会，就在夏清以为沈思行是不是在那边长篇大论的输入什么，信息终于回了过来。
    【橘子的季节到了，我买了很多，今天可以尝一个橘子，再抛下我去上公车吗？】
    【好吃的。】
    没多久，又发来一句：【比柿子好吃的。】
    夏清眉头皱了皱。
    沈思行最近到底抽什么风？不是对着自己说这疼那疼，就是变相诉说自己心酸？
    语气还都是委屈巴巴的，究竟是跟谁学的？
    手指停顿好半晌，最终只回了一堆省略号。
    *
    合益医院。
    沈思行坐在林雪琴对面，收到夏清一连串的省略号。
    隔着屏幕，几乎就能想到夏清此刻肯定是一脸无语的望着手机。
    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林雪琴写完药单，抬头就看见这一幕，揶揄道。
    “还是上次那个姑娘？”
    沈思行收敛起笑容，又恢复到以往谦逊的态度，没有否认，只转移话题。
    “林姨，我真的没事。”
    “脑袋肿这么大一个包，还没事？看把你妈吓得！你说你这么大了，怎么走路不看路，把头撞了这么大一个包？”
    林雪琴不置可否，将刚刚的单子交给他。
    “不过看你这精神，应该不用拍片子，去拿点止痛消炎的药就行。”
    沈思行站起身，心不在焉的接过单子。
    最近因为自己受伤的缘故，夏清总算会偶尔回自己一个标点符号了。
    对于受伤这事，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
    沈思行顺势道：“麻烦您了林姨，那我就先回了。”
    林雪琴慈爱的点了点头。
    电梯下到一楼，沈思行顺着人群向前走，电梯口太小，一只脚被踩到。
    一个柔柔的女声立即道：“抱歉抱歉，人太多了。”
    沈思行摆摆手，浅声回了句没事，本想直接走去，却忽觉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直到走出医院，沈思行才回想起，那人…是柳沁如？
    为了知己知彼，沈思行调查过贺景行，在得知他就在林姨的医院，且刚刚被父母撮合着相亲时。
    他是想过要将这些事告诉夏清的。
    但…最终还是没有，夏清不喜欢…
    怪不得…她会出现在这里。
    估计是来找他的。
    想到这里，沈思行的嘴角划过一抹不屑的冷笑。
    林雪琴办公室内。
    柳沁如带着口罩，淡淡道：“林主任，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