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接起电话，“喂……”
    “还没睡？”是方勇。
    声音传进耳朵，说明他平安无事，桔子松了口气，“正准备睡，你呢，那边还好吧？”
    “不好。”他说。
    这话一说，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又提起来了，他说不好，那肯定出大事儿了。
    桔子抓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急忙问，“哪儿不好？怎么了？”
    他说：“我的小桔子不在，哪儿都不好。”
    桔子“噗嗤”笑了，“讨厌。事情好不好办？”
    “小事。”方勇坐在办公室里，拿出根烟，点着，手臂弯曲，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
    西装革履，分外矜贵。
    皮特递上文件，坐他对面，说：“方，这是对方公司的资料，还有机密，我们商量一下对策，必要的时候，我的父亲、可以帮助我们反击。”
    文件上，有中文也有外文，方勇看得懂。
    那个公司有些实力，不过，有皮特的父亲帮忙，事情不难办。
    既然来了，方勇打算把事处理干净再走，免得留隐患。
    他一边翻文件，一边说：“妹妹，在家听话，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知道了。”桔子说：“你也是，好好吃饭，国外的饭好不好吃，能不能吃得惯？”
    方勇说：“吃不惯。还是我的桔子好吃，我饿了，就想着小桔子的味道，自己动手。”
    这话，猛一听没什么，桔子一琢磨就反应过来了，脸都红了，犹豫一下，说：“你要是想……就打电话给我。”
    “真的？”方勇笑了一下，靠在椅背上抽烟，“答应了？别后悔。”
    “……”桔子把话题岔开，“说正经的，那边冷不冷，带的衣服够不够？缺什么就买。”
    他说：“缺我的小桔子。”
    真是……
    没一句正经话
    正说着，铁头喊，“妈，给我拿毛巾。”
    知道方勇全须全尾，桔子就放心了，对电话里说：“先挂了，明天再打。”
    放下电话，给铁头送毛巾去了。
    晚上，桔子睡了个好觉。
    睡醒，做饭，上班，忙起来才不那么想他。
    她去了趟福康厂，和她想的一样，孩子们的手艺挑不出毛病，大牌做工也不过如此了。
    她和曹厂长商量过，先生产两百套，请韩老板带到南方，试试市场，如果可以，就推出自己的品牌广告。
    既然做自己的品牌，必须有自己的logo。
    桔子早就想好了，就是一只桔子，还有两个字母：t.j
    厂子全权交给曹厂长，她接着忙自己的事。
    冯宁的婚纱设计，桔子花了些心思，她这次，很大胆地加了些刺绣元素。
    工作室里没会绣花的，桔子挑布料的时候，打听了批发布料的老板，老板说，胡同里有个小裁缝铺，里头有个大娘会绣花。
    小裁缝铺也就补个衣服，裁个裤脚什么的，但是特别贵重的布料，比如真丝一类的，很娇贵，容易划丝，补又补不上，就修上一朵小花，化腐朽为神奇。
    桔子找过去，给绣花大娘看图纸，问她能不能绣成。
    大娘是这么说的，“这有啥难度，拿过来吧，三天给你绣好。”
    大事有了着落，剩下的就好办了。
    桔子把布带回工作室，裁剪，缝纫，一晃，就过了半个月。
    “小田。”陆老师放下电话，说：“前台小孙说，冯宁来试婚纱了。”
    “知道了老师。”桔子放下手里的工作，下楼去接冯宁。
    到了一楼，见大厅休息区等着一群人，除了冯宁，还有她爸，她妈。
    还有个年轻人。
    年轻人个子很高，戴眼镜，穿着条黑色西裤，上面是件深蓝夹克，里头搭了件白衬衣。
    打扮特别沉稳。
    应该是冯宁的老公。
    冯宁一看桔子下来，对他们说：“你们等着，我去试婚纱。”
    说完，搂住桔子的手臂往上走，小声说：“桔子，我太难了，结个婚，连婚纱都不能做主。”
    桔子把她带到二楼，试衣区。
    试衣区特别亮堂，有面镜子占了一堵墙。
    旁边吊着帘子，隐隐透出衣服的影子。
    冯宁叹口气，接着说：“我爸不让穿白的，我老公不让露肩膀，还有我公公婆婆跟我妈……他们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跟我爸一样，老顽固。”
    桔子说：“你先看婚纱，不满意，按你的要求改。”
    说着，拉开帘子，露出一团火红。
    层层叠叠的纱，像浮动的红云，美得惊艳。
    冯宁呆了片刻，走近去摸。
    婚纱裙摆特别大，纱又柔又滑，最外头一层绣了些红色的波纹，质感一流。
    “要是满意，就试试。”桔子说。
    冯宁点头，“我试试。”
    桔子把婚纱取下来，陪她去试衣间。
    等了一会儿，试衣间门打开，冯宁缓缓走出，本来就白皙的肤色被大红色一衬，像扑了一层粉。
    婚纱是方领的款式，露出锁骨，显得脖颈修长，又不过分裸露。
    上半身绣着红色暗纹，腰部收紧，再往下，便炸开层层叠叠的红纱。
    裙摆很长，又轻又柔，走动时，像散开的红色烟雾。
    既喜庆，又把冯宁衬托得分外高贵。
    桔子帮她整理好裙摆，左右看看，问她，“还行吗？紧不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冯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挺好的，桔子……这太漂亮了。”
    她说漂亮，那就是满意，桔子去取了头纱来，帮她戴上，“喜欢就好，要不要下楼让冯叔看看？”
    正说着，冯厂长和冯宁的老公上来了。
    冯厂长一边走，一边还嘟囔，“我就是不喜欢那白的。”
    ”冯叔。”冯宁的老公说：“我尊重小宁的意见，只要她喜……”
    “爸妈，好看吗？”冯宁提起裙摆，转身过去。
    她老公眼里闪过惊艳，笑了。
    “不错不错……”冯厂长哈哈大笑，“我女儿就是漂亮。”
    都满意，就好。
    桔子帮冯宁换下衣服，拿来大皮箱，把婚纱打包进里面，嘱咐，
    “结婚头一天，再试穿一下，觉得有地方过紧，过松，就给我电话，我帮你修改。”
    冯宁开开心心，提着皮箱走了。
    送他们出门，桔子看眼手表，天还早，不过她手里的活都不着急了，明天再做也赶得上。
    就和陆老师，还有学员们再见，回了家。
    刚到家，电话就响了，桔子接起电话，“喂，谁啊？”
    “是我。”
    是方勇。
    “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桔子坐下，摘下包，“还没睡？还是睡醒了？”
    这几天，方勇每天都打电话，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晚上，现在……他那边估计是凌晨两三点钟。
    窗外漆黑一片，方勇穿着身浴袍，靠着床头抽烟，他说：“小桔子，想我吗？”
    声音传进耳朵，桔子心头发软，这半个过去，她以为已经习惯他不在的日子了，其实，并不习惯，
    “想你，什么时候回家？”
    “过几天。”他说：“小桔子，我饿了。”
    桔子明白他的意思，他那方面一直很……这半个月，不好熬。
    其实，不好熬的，也不止一个人。
    桔子稳了稳心跳，问他，“……怎么做？”
    他说：“叫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