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勇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不着急。
桔子吃完饭，躺了一会儿，起来把铁头的棉裤棉袄缝完，才出门。
快下班的时间，医院不忙了，楼道里也消停很多，最起码长椅上有位子坐了。
早到了两分钟，刘主任办公室有病人，桔子坐下等。
方勇站旁边守着她。
很快，办公室门开了，出来个女人，戴着帽子，穿得很厚，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孩子裹在小被子里，看不见模样。
旁边扶着她的，应该是她男人。
女人眼睛红红的，转身要走，又回过身来，给刘主任鞠躬。
刘主任急忙扶住她，“身子要紧，赶紧回去养着吧。”
“要不是您，我老婆孩子就……”男人给刘主任跪下。
“快起来。”刘主任旁边的护士扶起他。
刘主任说：“产妇出血多，身子虚，要好好补养，赶紧回去吧，别着凉。”
小两口抱着孩子走了。
方勇走过去，“主任。”
“来啦？”刘主任推推眼镜，看桔子，“几个月啦？”
桔子站起来，““三个半月了。”
“我先给你做个b超，看看孩子发育情况。”刘主任往b超室走。
方勇揽着桔子的腰，在后面跟着。
这回，b超室挺消停的，基本没人排队，里头的孕妇出来，主任就直接带他们进去了。
里头的小大夫瞧了眼方勇，“男人不……”看见主任，赶紧站起来让出位置，把后面的话，又吞回去了。
主任坐下，说：“三个半月，主要检查孩子四肢，手脚，还有心脏发育情况。一般不会有事，别紧张，躺下吧。”
方勇扶着桔子，往下躺，桔子抓着他的手，摸到他手心里湿漉漉的。
这家伙，表面看不出来，其实，每次产检，比谁都紧张。
这次，桔子心态还是比较好的，妈说得对，想太多没用，营养跟得上，大夫又守着，肯定没问题。
躺好，方勇把她衣服撩起来一点，即便躺着，也能看出肚子是凸出来的。
冰凉的探头往肚子上一放，不行，桔子控制不住心跳加速，浑身发冷，手心冒汗。
那些什么营养够了，大夫守着，通通没用了。
“你过来看。”刘主任叫方勇。
方勇牵着桔子的手，往屏幕前走了走。
他没说话。
等刘主任说。
刘主任指着屏幕，说：“你看这是小手……挺好，这是小脚，还一蹬一蹬地……”
这么一说，方勇看桔子肚子。
桔子也感觉肚子里，一下一下地动。
“都挺好，我看看心脏……”刘主任滑动探头，看屏幕，看了一会儿说：“挺好的，目前来看，孩子很健康。”
桔子松口气，和方勇对视，笑了。
刘主任收回去探头，方勇扶桔子起来，下床。
主任说：“回办公室，我再给你把把脉。”
门一关，办公室里特别安静，方勇扶桔子坐下，桔子把手腕搭在脉枕上。
主任给桔子把了把脉，仔细看看她气色，说：“气血不亏，各方面都不错，回家好好养着就行了，七个月再查一次。”
“谢谢主任。”桔子着要往起站。
方勇搬个凳子，坐下了，“主任，我还有件事，想咨询您。”
主任让他说。
他问了一些，孕期同床的问题，比如桔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受得了，对孩子有没有伤害，问得特别直接，而且正经。
桔子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在享受那个事的同时，把可能会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过，那种事，越正经就越容易让人脸红，她听着都有点不好意思。
大概没见过这么直接的病人家属，旁边小护士的脸也有点红。
刘主任讲得很透彻，而且从人体构造和生物学上分析，比书本上严谨多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孕中期可以，并且有助孕妇放松心情，但是要注意力道和时间，而且不能太频繁。
学习完，方勇和刘主任再见，扶桔子站起来，往外走。
刚出门，桔子想起件事，忘了问问刘主任，孩子是男是女。
不过无所谓了，孩子健康，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挽着方勇的手臂走出医院，脚步都轻快了，连傍晚的风也不觉得凉，问她们家大厨，“晚上吃什么？”
“想吃什么，随便点。”方勇心情也不错。
桔子想了想，说：“炖排骨吧。多放点萝卜。”
“好，炖排骨，喂小猪。”方勇摸摸她头顶，往车那边走。
医院人流量大，门口不少摆摊的，卖水果的，卖煎饼果子的，一个挨一个。
有个卖磁带的小摊位，地上放着收音机，里头传出悠歌声，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旁边是个卖毛线的，花花绿绿的毛线，一团一团堆在包袱上。
老板娘织着毛衣喊，“好毛线，又软又暖和，便宜处理了，两块钱三捆。”
几个女人围过去看。
天冷了，该给铁头和方勇织件毛衣。
放开方勇，桔子走过去，蹲下。
老板娘问她，“给谁织？大人孩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帮你挑。”
桔子低头挑毛线，“给我老公织，哪个颜色好看？”
“这个灰色的不错，要是嫌老，就用蓝的。”老板娘拨拉开毛线团，挑出来两捆，扔给她，“老不老，全看花型，花型要是织好了，都洋气。”
这倒是。
老板娘手里织的花型，就挺洋气。
旁边大姐问，“你这花型怎么织的？”
“好织。”老板娘织了几下，给她们看。
桔子挑了一捆深蓝，一摞浅蓝，站起来，放方勇身上比划，“你喜欢哪个？”
“都喜欢。”方勇低头看她。
桔子把两捆毛线贴在他身上，反复比对。
样子特别认真。
微风吹起碎发，沾在她嘴角，嘴唇红艳艳的，又美又可爱。
“还是深蓝的好看，也好搭衣服。”桔子抬眼问他，“你说呢？”
方勇眼角带笑，“妹妹喜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