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哥,这是……”
就在李岩笑着欣赏远方天际的巨型烟花秀时,忽然玉秀的身影来到了他的身边,并给他披上了一件棉质的外套。
他下意识撇过头来,看向了正一脸诧异的玉秀,嘴角不由的弯起。
“应该是日本人的油库吧!
看这个规模,日本人前线的燃料大概要吃紧了!”
李岩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和玉秀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这寒冬腊月的,上海又没有供暖,就只能靠多穿一些来扛过这漫漫长夜了。
“油库吗?”
玉秀同样披了一件长款的棉袍,棉袍的领子上还缝着两条毛发柔顺的貂皮。
她透过玻璃窗,看向远处依然还闪闪发亮的火光,不由吐了吐口水。
“要是这么说的话,前线的国军,压力不是能减轻很多?
我听姑父说过,日本人和我们之间的战斗,最能影响结果的往往就是日本人的轰炸机。
现在这么大的油库被毁了,日本人想要再起飞飞机,就该考虑一下后备燃料的问题了吧!”
李岩把茶水递给玉秀,笑着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只不过明天日本人又该发火了。
到时候免不了要调动保安队和驻军,对周围的抵抗力量扫荡一番。
哎……那样的话,你家男人搞不好还得出一趟公差。”
李岩的唏嘘还没结束,就听到东江路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然后就是一连串轰隆隆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听到这声音,他垂下脑袋叹了口气。
“怎么了……”
玉秀见他的样子,不免纳闷起来。
对此,李岩只能无奈回道:
“你在家里面和桂花姐好好的休息下吧。
如果我没猜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街面上可能要混乱一阵子。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上街。”
“哦,我知道了。”
玉秀懵懂的点了点头,看着李岩穿上衬衫,她也赶紧拿来了警服和大盖帽,另外把一件呢子大衣套在了后者的身上。
果然,没过多久,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桂花姐匆匆起床,裹上一件花布袄子就来到了院门口,打开了大门。
站在二楼的李岩夫妇两个轻轻掀开窗帘一角,清楚的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在桂花姐的引领下,穿过院子进入了客厅里。
“李科长,快起来了,外面出大事儿了!”
李岩随意的把警服套在了身上,就连扣子都没来得及系,就来到楼梯口看到了客厅里的茅元亮。
“茅科长,外面这是怎么了,睡的正香呢,结果一阵鬼哭狼嚎硬是给我吵醒了。”
见李岩一脸惺忪的样子,茅元亮也打了个哈欠:
“老弟你还不知道呢吧,虹口的一个油料库被人给炸了。
看这样子,日本人应该是损失了不少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也是无奈道:
“这些日本人也是,冤有头债有主,谁炸的你你找谁去啊,老子就领这么点工资,一天到晚的跟着你这么折腾!”
李岩慢慢从楼梯上走下,能够看得出来,这家伙的起床气也不小。
他从抚平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这才又不慌不忙的问道:
“那上面怎么说的,说没说让咱们这些人具体干些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茅元亮叼着一根手卷烟,狠狠吸了一口:
“不过我估计,这两天肯定少不了折腾,像是大搜捕之类的行动至少得持续个三五天。
我原来在东北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是事情,对于日本人的这些套路……我是再了解不过了。
对了……”
忽的,茅元亮吐出一个烟圈:
“你们科室的那些人,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最好赶紧把他们都给叫起来。
一会儿的搜捕肯定要用上他们。”
……
闸北区,升平戏院。
因为闸北区距离虹口本就不远,所以这里的居民也就更能看清楚这点亮半个天空的巨大“烟花”。
等到老六和宁道士两人一猴回到升平戏院时,发现秦老板等人并没有休息,而是正蹲坐在戏院的房顶上,看着远处的“靓丽风景线”呢!
其实这个时候不仅是他们,周边街道的几乎所有老百姓,都自觉的站上了自家的房顶。
这场大火能燃烧这么长时间,保不齐就是日本人的什么重要军火装备,或者是燃油仓库发生了爆炸。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身处在敌占区里,说不定早就已经有人买上几挂鞭炮,好好的庆祝一下了。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但是现在家国沦丧,过年哪里还有什么滋味。
这一场大火烧下来,让大家伙心里面比过了十个年还要舒爽,只是准备的不齐全,要不然大家早就在家里面包起饺子了。
“老六,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秦老板一直注意着时间,时不时就看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见到宁道士和老六回了戏院之后,她这才放下心来。
“干得漂亮,赶紧休息吧!”
说完,她又脸色一沉,对着房顶的几个人嚷道:
“好了,都回房间睡觉。
日本人马上就全城搜捕,这段时间谁也别惹麻烦,都给我老老实实的。”
……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让全上海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竹叶青小组身处在闸北区,为了不刺激日本人,在第一时间内保持了静默。
但上海站的史玉明等人却不一样,他们很快就得知了日本人油料库被炸毁的消息,并发文通知了武汉总部。
“站长,你说这次的事情……会是什么人做的?”
史玉明已经撤退到了二号安全屋里,他给日本人玩了个灯下黑,所以就在雁荡路91号,也就是原本据点的马路对面安顿了下来。
说话的是一个带单片眼镜的中年男人,也是这处安全屋的负责人。
“这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飞蛾或者瞌睡虫麾下的行动人员吧!
这两个家伙是处座一早就安插在上海的两枚楔子,如果只论情报水平,我们上海站确实还远远不如。”
站在电台前的史玉明皱起眉头,露出沉吟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