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好似就要上战场一般的何家人,楚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安排了下站位,就开始调焦准备拍照。
这年头大家伙拍照都是这样,严肃且正式,也算是一种特色吧,就好像后世的剪刀手,都是时代风潮。
“来来来,站好,准备啦,看着我的方向。”
“诶诶,何老三你不用憋气,我这对焦慢,别等我完事了你再背过气去!”
“好了,都别动啊,不要眨眼,一二三!”
“咔嚓!”
“等会等会,再补一张!”
楚恒嘚吧嘚的拍着照,嘴皮子比快门都还利索。
此时屋里可不止何家人,还有不少街坊邻居都跑来看着热闹。
不少懵懂少女看着眼前这位逼逼叨还特有范的靓仔,心中默默许下愿望,长大了一定要嫁给照相的。
也不知多年后她们看着身边的乞丐大叔会做何种感想。
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的我跟你说!
“咔嚓!”
这时,楚恒补拍好了一张全家福,接着又开始比比划划指挥起来:“好了,全家福拍完了,何叔,何婶,您俩一块拍一张。”
何父闻言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俩有什么拍的,这老麽卡赤眼,就别浪费这个钱了。”
“我说何叔,这又不花您的钱,您在这瞎心疼个什么劲啊?”
楚恒端着相机笑嘻嘻的道:“再说了,我何婶您俩这些年也没拍过一张合照,今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一张呗,这样等往后老的不能动了,还能看看照片回忆一下往昔不是?”
何母顿时意动了,跃跃欲试的看向老伴:“要不,咱俩来一张吧?”
“成,那就来一张。”何父怎能驳了爱妻的意愿,理了理衣服,又重新站好。
何母也连忙站到丈夫身边,摆出了上坟脸。
楚恒端起相机比划了几下,“咔嚓,咔嚓”给拍了两张,旋即又给何家兄弟几个来了几张,末了就是何子石两口子。
正要收工的时候,才十一二岁的何老三屁颠颠的跑到他跟前,满脸谄媚的道:“恒子哥,您帮我跟我们院的小清也拍一张呗,我跟她特好。”
“小清谁啊?”楚恒好奇问道。
“就她。”何老三指着屋里人群中一个圆脸的白净小姑娘说道。
楚恒斜睨着他,小兔崽子很有前途啊!
“成,你把她叫过来吧。”
“谢谢哥。”
何老三顿时欣喜若狂,抹身就去把穿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的小姑娘给拉了过来。
楚恒二话没说,举起相机就给连拍了三张,将他们的青春烙印在了相纸中。
至此,楚师傅的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要交给洗像馆了。
他正收拾东西的功夫,何母捏着十块钱走了过来:“小楚啊,这钱你拿着,不能让你白忙活。”
楚恒哪能收这个,佯怒的瞪起眼,咋咋呼呼的道:“哎呦,我说何婶,您这也太会算计了,我这大老远跑一趟,你就想块八毛打发了?我跟你说,这钱快拿走,赶紧炒俩菜去,今儿我要不喝顿酒,我还就不走了。”
“你个兔崽子,我早晚把你嘴缝上。”何母也知道他跟自己儿子关系好,就没跟他撕扯,瞪了这货一眼就收起来钱,抹身给准备酒菜去了。
不多时,堂屋的八仙桌上就摆上了四个下酒菜,楚恒与何家的几位有资格上桌的男丁开始挥斥方遒起来。
馋的何老三在旁边直打转。
热热闹闹的喝到九点多钟,楚恒才在何子石等人的相送下从何家离开。
他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在清凉夜风的吹拂下,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大杂院。
此时他家已经空无一人,那四个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一把大锁牢牢地栓在房门上。
“你说这事闹的。”楚恒叼着烟慢腾腾的开锁进屋,下一瞬便有四种不同的女人味扑鼻而来。
他也是有够闲的,跟只狗似的抽着鼻子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猜测着每种味道都时属于谁的。
躺椅上的处……少女幽香肯定是雨水的,东边那把椅子上如烈火般奔放的浓烈香味应该是于海棠的,至于说秦京茹身上那种奶香味,则满屋子都是,也不知道这姑娘忙活啥了。
最后楚恒来到床上,闻到了独属于娄晓娥的味道,好似一坛陈年女儿红,有一种别样的香醇。
“嗯?”
他突然皱起眉,又仔细闻了闻,末了嘟囔道:“有点发炎了。”
……
翌日,晌午,冰城。
此时小倪姑娘正在给姥姥煮鸡汤,她难受巴拉的蹲坐在一张并不能包容下她的臀型的小马扎上,呆呆的看这灶上的火舌,心里面惦记着家里的汉子。
他吃饭没有?
他有没有像我想他一样想我?
电报他收到了吧?
就在这时,一名邮递员走进院子里,扯着嗓子就开嚎。
“倪映红,倪映红在这么?”
“啊?”姑娘回过神,连忙起身走过去,好奇问道:“有我的信?”
“电报。”
邮递员看向姑娘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旋即就从包里拿出一封电报递了过去。
倪映红慌忙接过来,一瞧竟然是家里汉子发来的,一时连谢谢都忘了说了,抹身就欢天喜地跑回小角落,缓缓展开那封价值不菲的情书。
姑娘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读着,当看完最后一个字节的时候,她已是泪眼朦胧。
“这个人真不嫌害臊。”她泪中带笑的捏着信纸,那上面字就跟一块块火红烙铁似的,劈头盖脸的印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要化掉了。
倪映红缓缓将手伸进上衣兜,从里面拿出一块意义非凡的手帕,放在脸上轻轻摩擦着,感受着那份来自千里之外的牵挂。
此刻,她真的很想飞回家里,一头扎进那个浪催的货的怀抱,这辈子都不跟他分开了。
许久后,感动完了的倪映红突然醒悟,她哆嗦着手掌再次展开信纸,仔仔细细的数着字数。
当查清楚之后,她的脸色瞬间铁青。
“啊!你个败家爷们!气死我了!”
姑娘痛心的捂着沉甸甸的胸口,很想把这张比大黑十都值钱的信纸撕碎,可是又舍不得。
生了会闷气,倪映红小心翼翼的把这封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跟手帕一块收好,然后就拿起旁边的柴刀一下一下的砍着脚下的砖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反正就是突然想砍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