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
陈述重新系上围裙接起了苏晴晚之前未完成的工作,开始腌制剩下的鱼片。
苏晴晚吸溜着酸奶,轻轻咬着吸管走到陈述的身后,身体倚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扫视着眼前忙忙碌碌的陈述。
一点一点抚慰着自己躁乱的心情。
看陈述做饭是一种享受。
看着他卷起袖子,露出肌肉紧实地小臂,微微紧绷。
动作干脆又利落。
这是他这几年练出来的。
苏晴晚不知道他失败了多少次,才变成了如今这样。
她只要一想。
就不受控制地为他心疼。
沉默间。
陈述已经将酸菜鱼做好。
锅盖掀开,热气氤氲,香味扑面而来。
陈述夹起一筷子鱼肉吹了吹,转头送到苏晴晚的嘴里:
“味道怎么样?”
“陈师傅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苏晴晚由衷道。
陈师傅嘿嘿一笑,“必须的!”
“不是我吹,我在街边卖酸菜鱼的时候,排队的人能排二里地!”
苏晴晚笑着问:“你还卖过酸菜鱼?”
“昂!之前酸菜鱼很火。”
陈述点点头,又哭丧着脸说:“但是因为我太良心了,材料都是最新鲜的,价格卷不过同行,干得又多,赚得太少,之后我就放弃了。”
正说着话,房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是在搬家一样。
陈述将酸菜鱼放在餐桌上,并不准备理会外面的动静。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陈述起身走到门口,正要将开着通风的木门关上,隔着外面的防盗门,就看到同一层的其他三家住户竟然在同一时间内往外搬运东西。
同时搬家?
这也太巧了吧?
陈述有些意外的看向屋外。
在一堆搬家公司人员中看到了住在自己隔壁的一家人。
那是一家四口。
陈述还记得前几天在楼下的时候遇到过这家男主人,男人刚刚被裁员,抱着东西在楼下坐了好一会儿,脚底下全部都是烟头。
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唐的气息。
而现在。
对方喜气洋洋的,好像中了彩票一样。
看到站在防盗门里面系着围裙的陈述,疑惑问道:“你怎么还不搬啊?”
“啊?”
陈述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哦——”看到陈述迷茫的表情,男人突然想起来什么,“忘了你是租在这里的了!”
“估计一会儿,你的房东就该过来提醒你搬家了。”
搬家?
这套房子虽说是于小刚介绍自己的,但是房子的真正所有者陈述很肯定是苏晴晚的。
此刻。
房东就在屋里面站着呢。
他怎么不知道要搬家?
陈述疑惑的看向看向身后的苏晴晚。
听到了门口响动的苏晴晚走了过来,冲陈述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是自己一直梦想的小家。
两个人又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怎么舍得卖掉?
陈述觉得这个事儿有点古怪。
对着男人打探道:
“你们把房子卖掉了?”
“是啊!”
男人点了点头,“不光我卖掉了,隔壁两家也都卖掉了。”
陈述惊讶道:“都卖掉了?”
一股更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如果只是男人一家卖,陈述还能理解是因为失业了,房贷还不上,但是三家一起卖……
诡异!
太诡异了。
男人昂了一声,对着陈述神神秘秘道:
“我们私底下还交流了一下,还是同一个人买的呢。”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财神爷,一口气买下这么多套房。”
“也不是什么很优质的小区啊……”
“奇怪,真奇怪。”
人来人往的楼梯口里很是热闹。
陈述却只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凉意。
这种壕无人性的做法……
太熟悉了。
陈述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姚思曼火红的身影。
妈的。
有毒吧!
陈述目光沉沉,如果真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想像是从前一样?看热闹?折磨他?逗他?
各种疑问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陈述的脑海之中。
“陈述?”
苏晴晚感觉他现在有点怪怪的。
陈述回神,将两道门关上,随后认真冲苏晴晚说道:
“咱们搬家吧?”
“你在月牙湾不是有套别墅吗?”
“我觉得那个安保做得就很不错!咱们去那儿住吧。”
安保二十四小时巡逻。
再加上住在那边的都是有钱人,谁没事儿的话也不会见钱眼开卖房子。
更更更重要的是,那是独栋!
没有邻居。
苏晴晚一惊。
还以为陈述发现了自己在月牙湾别墅里的秘密,心跳如擂鼓一般,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蹿出来。
可是不对。
苏晴晚抬眼看向陈述。
从上次被陈述在月牙湾撞见以后,她就没有再去过那里了,更不可能在陈述的面前提起那里。
所以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那里。
月牙湾有什么好?
高档,私密性好,并且安全。
陈述能图什么?
理智让苏晴晚冷静下来,造成陈述突然想要搬家的原因,苏晴晚隐隐已经想到了。
姚思曼找了陈述?
是了。
她怎么可能不去找陈述?
想到方才的那通电话,苏晴晚觉得姚思曼还是太闲了。
她垂眸思索了一瞬:
“搬家也不是说搬就搬的。”
“我先让人收拾一下。”
陈述期待问:“搬去月牙湾吗?”
苏晴晚想到别墅里满墙的照片,微微哽住,又不动声色的说:“不去月牙湾,去星河湾。”
星河湾?
你那儿也有房子啊?
陈述有点麻了。
有钱可真好。
房价跌成这样也不伤心。
陈述已经无意求证买下隔壁三套房子的人是谁了,只求自己能赶紧搬走就行。的
他点点头:
“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苏晴晚满意的笑了,宛如空谷幽兰。
看得陈述莫名有点心虚。
他犹犹豫豫地问:“你不问我怎么突然想要搬家吗?”
“我也想搬家,这个地方太小了。”
苏晴晚避而不答,她看得出来陈述并没有做好回答她的准备,况且,她知道为什么。
果然。
陈述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他不是想要隐瞒什么,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姚思曼是个非常小气的神经病,别人的心里装着的是爱与和平,她的心里装着的是记仇的小本子。
从小到大,只要得罪过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陈述也一样。
但是。
不是已经报过仇了吗?
陈述长叹一声。
神经病的想法不好猜啊。
不过他还是要感谢一下姚思曼这个神经病,在和所有人一样都远离他奚落他嘲笑他的时候,居然还给了自己钱!
不然光靠他卖车卖房,根本填不上那么大的一个窟窿。
更不要说当时陈彦国和宋宛白还躺在医院里等着他掏钱救命。
哪怕姚思曼是把他当做动物一样对待。
没关系。
只要钱给够,他就当做是角色扮演了。
大学时他就参加过动漫社,一切对他来说都简简单单,手到擒来。
君不见,有多少人在职场上真的当牛做马还换不来他一个月的零头。
哪怕是留下了一丢丢的心理阴影。
但这笔买卖,还是值!
几天下来。
隔壁乒乒乓乓搬运东西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再加上一想到隔壁要入住的人是谁,陈述就觉得头疼,当初是姚思曼率先提出终止的,他觉得在银货两讫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会再有交集了。
但是没想到——
姚思曼竟然会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好烦。
过去的为什么不能就让它过去?
和苏晴晚当初重逢的百感交集,甚至是期待激动不同,陈述对重新出现的姚思曼只有焦躁和厌烦。
她就像是个地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他炸得体无完肤。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伤害,但是却不能允许姚思曼会伤害苏晴晚。
一点都不能。
陈述干脆跟在苏晴晚屁股后面充当小助理去公司上班——
当然不是他那个小分公司。
而是苏晴晚的总公司。
站在办公室宽阔地落地窗前,陈述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川流不息地蚂蚁,感觉自己手里缺一杯装逼用的摇晃红酒杯。
哎~
人果然要出来走走。
这心情一下就变好了。
咔嚓咔嚓咔嚓。
陈述嗑着瓜子,听得沈慎言眼冒嫉妒羡慕。
妈的!
等老子去国外当老总了,也要这么悠闲!
好好好。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真是太好了啊。
沈慎言深吸一口气,敛神,缓缓推开苏晴晚办公室的大门,走上前将文件放到苏晴晚的面前,又低声说:
“姚思曼今晚想要跟您见一面。”
“您看是同意还是回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