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初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对上男人那双带有不容拒绝神色的眼睛,最后她还是败于他的威势之下。
轻呼一口气,她只好乖乖绕过公案桌,走到他身边。
赫连珏伸手将她拽入怀中,坐在自己腿上,晏雪初微微一愣,心跳瞬间加速,脸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红晕。
公堂上的众人突然见到这一幕,当即别过了脸去。
冷旭扫过在场众人的脸,寒声道:“见到当朝聿王爷还不速速参拜。”
堂上的几人听闻此言,立即惶然的软了膝盖,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地异口同声:“叩见聿王殿下!”
这会儿谢氏母子震惊不已。
天呐,谢氏没有想到晏雪初竟然真的是聿王妃……
若是她说的那些话传到那煞神耳里,那她会不会身首异处呀?
就这么一想,谢氏顿感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少女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低声提醒着,“王爷现下青天白日,又处在公堂之上,你此举于理不合,快放开我!”
在这么多人面前,晏雪初只觉得一阵羞涩,脸上更是烧得慌,刚要起身,可男人的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腰,不容动弹。
“别动!”
他厉声的话语带着极强的震慑。
此刻晏雪初当即不动,整个身躯微微有些紧绷。
“王爷,我们这样不合规矩。”平日里在房中,他如何抱她,吻她,与她亲昵都成,但也得分分场合呀。
这要是扬出去,她不得丢死人了?
况且谣言猛如虎,指不定就要把她传成狐媚子了。
他的唇贴近晏雪初的耳畔,一字一句顿道:“本王便是规矩。”
“……”
她无语凝噎。
小姑娘到底是个脸皮子薄的,这会儿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人的另外一只手则是捏住她的下巴,漆黑的眸子端详着她脸颊上的巴掌印。
他紧抿着唇,眼底的阴鹜眸色逐渐渗出寒意,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凌厉威严。
“是谁,打了你?”
短短的几个字,比那腊月寒冬里的冰锥更要穿透人心,令跪在地上的李轶整个身躯为之一震。
他心想:完了!
罗阳冷眼扫过跪伏在地的李轶,还未等待晏雪初出声,他便先一步拱手答道:“是这个男人,与王妃言语发生冲突。”
说到这儿,他怕主子治他个保护不周之罪,又补充当时的情况,“当时王妃打了他一巴掌,与他站位极近,谁知他因不满掌掴了王妃。”
只见赫连珏阴沉的目光投到李轶的身上,李轶的神情紧绷,哆哆嗦嗦的开口:“小人……有眼、有眼不识泰山,竟言语冲撞聿王妃,若……若不是因为王妃劝说我家婆娘和离,想要、想要还得我们李家妻离子散,小人……小人也不会情绪失控而……”
“怎么,你这是在责怪王妃?”
赫连珏的目光透着刺骨的森寒。
“小人不敢!”李轶将脑袋埋得更低。
此刻杜谆娘缓缓地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望向公案桌之后的人。
虽然男人坐在公堂之上,怀中还抱着自家小姐,此举虽然在此地极为不合规矩,但她瞧着出来,这位传闻中的聿王对小姐很是宠爱。
杜谆娘直起上半身,语气恭敬道:“聿王爷,此事皆因民妇而起,小姐是无辜受牵连的。”
听到下首的女人说“小姐”,赫连珏略微沉吟,“你是谆娘?”
之前他一直听晏雪初提到过,说谆娘是从小抚养她的人,对于谆娘的恩情她很感激。
其实赫连珏也想见见此人,当年昭昭的生母去世,若不是有这个谆娘,只怕昭昭活不了这么大,也遇不到他。
“起身回话。”赫连珏薄唇微掀,“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杜谆娘站起身,轻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谢氏母子二人,以及乔玉,将事情诉说了一遍。
“……是李轶这个无耻之人将事情都责怪到小姐身上,小姐气不过才掌掴了他,谁知他竟然还手。”
杜谆娘说着,当即又跪了下来,朝赫连珏磕头道:“请求王爷做主,允了民妇与这个男人和离,将三个女儿都归于我抚养。”
她眼下所求的便只有这个。
晏雪初的手抓着赫连珏的衣襟轻扯了一下,软萌地低声恳求,“王爷允了吧,我也不想看到谆娘被他们一家继续磋磨下去。”
少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公堂上也能让人听到,落入李轶耳中,他立马叫喊着,“不可呀王爷,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和离之事,草民绝不同意!”
若让杜谆娘离开,那他们李家岂不是要回到杜谆娘未嫁来之前,无米下锅的贫苦日子?
思及至此他不想放杜谆娘离开。
“县令大人,说说本朝对于奸夫淫妇该当如何论处?”
男人握住晏雪初娇软无骨的小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县令依言回答:“回聿王殿下,依照我们北昭国律例,通奸者可以被格杀勿论,即可以不告而杀,私刑亦符合律例,且可对通奸者处以宫刑。”
话音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乔玉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而李轶的身体仿佛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地往一边倒去。
“可对通奸者处以宫刑……”赫连珏轻声低喃着这句话,薄唇轻笑了两声,“这个好,本王倒是许久未曾看过刑罚了。”
“宫刑是什么?”
晏雪初眼睛睁得大大,好奇的看向赫连珏问,“你该不会又想拉着我看吧?”
赫连珏哑声低笑,凉薄的声音故意压得极低,只对她说:“小姑娘家家的,可不兴看这个。”顿了两秒,男人低沉性感的话音,缓缓地传入她的耳蜗,“以免污了双眼。”
“……?”
晏雪初顿时琢磨起他这话中的含义。
所以宫刑到底是什么?
顷刻间李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与惊慌。
“求王、王爷饶命啊!”李轶猛地磕头求饶。
原先他将乔玉领回家,的确是因为杜谆娘生不出儿子,又恰好乔玉此时说自己怀有身孕,他想着让乔玉给自己生个儿子,李家的血脉就有了延续。
这是件好事。
他凭着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未同家里人商议,就做主将乔玉带回家,一是为了安胎,二是想着杜谆娘因着‘断后’的原因,定然是不敢有怨言的。
之后再寻个机会,哄一哄杜谆娘,让她答应乔玉为平妻,乔玉也就名正言顺能入李家的门。
本以为一切会朝着他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可谁知,事情竟会变成了眼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