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繁华城区五百米远的城中村,城隍庙。
“用罩子盖起来,别被看到火光了。”
“快点绑好,别到时候来不及,耽误献祭我们都得死......”
“......”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入耳时,岁妤意识清醒过来,便感觉有人在扶着软绵绵昏倒的她,正要将她的手脚绑起来。
岁妤不露声色,在三秒内将这个小世界的记忆接收。
这是个现代位面。
但不同于科技长青的星际,这里愚昧和文明高度割裂。
就在离她直线五百米的城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人来人往一派繁华。
而她现在身处的城中村,污水遍地,成堆的垃圾积压在地上,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地面沾着各种红褐色的痕迹。
岁妤是个普通的、有钱的孤儿。
前一秒还穿着舒适的衣服走在大街上逛街,下一秒,却被捂住口鼻拖入巷子里,成为供奉邪神的“新娘”。
说是新娘,却更像是祭品。
这群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召唤出邪神,要按照以往的惯例,将她先割喉、再用火烧死,骨灰埋进这条路上翘起的石板砖内。
岁妤前二十岁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关于这方面的报道和了解。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邪神”很有可能只是这群人为了逃避现实,杜撰出来的意识产物。
手无缚鸡之力、被绑起来的女孩,周围虎视眈眈围着、随时能蜂拥而上杀了她的一群刽子手。
怎么看,都是必死的结局。
这个小世界的滔天恶意,已经藏都不藏了。
岁妤压根来不及和0065通气,它要是能挣脱束缚,也不会现在还不来给自己定格时间了。
削薄的刀片冷硬触感已经快碰到她的脖子,岁妤倏地睁开眼,清透的泪珠便顺着滑落,只留下濡湿的一抹泪痕。
手臂上绑着暗红色布条、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精英范十足的男人蓦地怔愣住,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
那迷药他可放了两倍成年男人的量,就是怕人醒来之后挣扎血又溅得到处都是。
女孩似乎被眼前一幕吓到了,泪眼朦胧看着他手里的小刀,哪怕被绑着也瑟瑟发抖。
“你们要干什么?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放了我好不好?”
西装男诡异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现在这种被跪求的高高在上。
“钱?你们这些人以为钱就能买到一切?我告诉你,不可能,今天你必须死。”
说着神情扭曲就要上前割破她的脖子,岁妤惊呼一声,“我知道你又有钱又帅......”
这句话成功止住西装男的动作,他眼睛一亮,手里的小刀只是抵在岁妤脖子上,到底没用力摁下去。
岁妤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只有手上绑了绳子,脚上还没来得及,其他人离得远远的,都背对着这里的杀人现场跪在前面祭拜。
快速从绳结处开始轻轻解着,动作细微。
“你看起来就又帅又有魅力,肯定看不上我这点小钱,但是......但是你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西装男就是个普通底层社畜,从来没听别人这么说过他,听着这话还挺稀奇,被夸赞的滋味格外上头。
尤其还是个哭得可怜兮兮的大美女夸他。
平日里,这些人连正眼都不会给他一个的。
瞟了眼前面跪拜的人群,西装男咧着嘴笑,“看你这么识相,就让你死个明白。”
尽管他的话有很多美化,岁妤仍从他的说辞里提取出重点内容。
他们这群人都属于社会底层,幻想不劳而获。
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们邪神能实现他们的愿望,在祷告之后都能捡到钱起,他们就开始深信不疑。
信徒逐渐增多,规模也越来越大。
吸引的就不仅仅只是城中村这部分人,类似西装男这样有工作、但是工资吃喝完压根剩不下什么,一直被压榨的社畜,也逐渐被吸收成为成员。
从虐杀小动物开始,一直到要给邪神供奉祭品。
以前都是用野狗野猫,岁妤是第一个被他们绑来的人。
人肯定不能和野狗野猫一样的路数,于是换了个说法——做邪神的“新娘”。
这是西装男第一次杀人,但也许是以前那些虐杀的经验给了他自信,看着美好的生命在他眼前凋谢,好像别有乐趣。
把他一天到晚受的气都疏解出来了。
话说完了,西装男自认为很温柔,体贴道:“你放心,脖子一割你就没意识了,我尽量割重一点,让你死得快就没那么痛苦。”
岁妤眼睫被泪水濡湿,颤颤地柔弱又无助,却在下一秒,突然抬脚往上重重一顶,直击西装男最脆弱的地方。
“啊......唔......”还没叫出来的痛呼被岁妤捂住,夺过他手里的小刀就拿刀柄重重往他脖子处的穴位捅。
西装男晕死过去,岁妤轻手轻脚将他放倒在地上,拿着折叠水果刀小心地往后退。
心跳如擂鼓,剧烈到岁妤近乎出现耳鸣,眼眶止不住的泪水汹涌而下。
好不容易过了转角,却在下一个转角正面碰上几个手臂上绑着暗红布条的人。
“新娘跑了,新娘跑了。”
岁妤暗道一声该死,转身就朝另一条没人的巷子跑,但她从来没来过城中村,哪里能躲过这些原住民的围剿。
最后,她竟然被逼着回到了一开始那群人跪着祭拜的那块画着暗红色图腾的地方。
岁妤手里拿着刀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泪水涟涟,脑子飞速转着想逃脱办法。
但是没有,这种情况下,她毫无求生希望。
先前二十年的记忆被翻来覆去深挖,岁妤不能确定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所谓的“邪神”。
但......就算是对她恶意如此之大,也绝对不可能留给她一个不能解决的死局。
就算是死局,0065、他,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岁妤手上的刀突然顿住,飞快俯身捡起他们放在地上木盘里那块暗红色的布料,是和这个脏污的小巷子格格不入的干净。
反正是死,赌了。
在那群人骤然瞪大的眼睛里,岁妤披上那块暗红布料,一刀割破自己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布料上,零星几滴溅落融入地面上的图腾内。
目眦欲裂伸手要来抓岁妤的那些人被一阵暗红、墨黑交织的光狠狠弹开。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虚空传来,似是裹挟着无尽威势,转眼间便将那群人的耳膜都震破,七窍流血。
“谁在唤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