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送别厅里边，周鹏的棺材就那么空落落摆在中间。
    有不少周鹏的朋友都送了花圈。
    徐帆他们在外边给周鹏烧了纸。
    也没去和周鹏的父母说话。
    然后徐帆就让许梦瑶先回去了。
    他和谢亚、刘海在殡仪馆待到晚上。
    他们问了周鹏的一个表哥。
    周鹏的表哥说，给周鹏守夜的，就只有他和周鹏的一个堂弟。
    好像是周鹏这样还太年轻的，长辈不能给他守夜。
    徐帆就觉得不该这么冷清，于是打算和谢亚留在这里给周鹏守夜。
    刘海因为明天一清早就有事，必须要回潭城。
    这也无可厚非了。
    相较于守夜，当然还是自己的正事更重要。
    而且事情发生到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大家心里的悲恸也差不多褪去了。
    外面一个盆，盆里一团火。
    厅中一个棺。
    一张祭桌。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道士做法。
    守夜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祭桌上的香烛不能灭了，时刻得去续上。
    总共就四个人。
    徐帆、谢亚和周鹏的那个堂弟打扑克。
    周鹏的堂哥为这事折腾很久，累了，就躺在长板凳上睡觉。
    谢亚在上去给周鹏烧纸祭拜的时候，看了看棺材里面。
    徐帆也看了一眼。
    但没能看到。
    周鹏的遗体用薄膜一样的东西给裹了起来。
    打牌，时间倒是不那么难熬。
    就是徐帆有点被谢亚，还有那个堂弟给吓到。
    本来殡仪馆就阴森森的，这大厅又空荡荡，开着灯都渗人。
    结果在打牌的时候，谢亚突然说自己听到有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是说“卧槽”。
    然后周鹏的堂弟说他也听到了。
    还说就像是周鹏的声音。
    徐帆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但着实有点发麻。
    后来谢亚还有堂弟还越说越像回事了。
    他就想着，肯定是鹏哥知道自己胆子小，不舍得吓自己。
    只是去上厕所的时候，那叫个胆战心惊。
    殡仪馆的厕所旁边就是墓地，太他娘渗人了。
    总算是到早上。
    灵堂里的东西都被撤走了。
    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推着周鹏的遗体去火化。
    当时徐帆就站在身边。
    那看起来腿有些毛病的工作人员嘴里说，“这个鬼真的作孽，都烧得不成样子了。”
    徐帆听着一怔。
    他原本以为周鹏就是被呛死的。
    但现在显然并不是那样。
    人都被烧得不成样子了啊。
    只应该，周鹏应该是被呛晕过去了吧，这样，总算不至于承受太大的痛苦。
    周鹏的遗体去推去火化的时候，周鹏的父母竟是都还没有过来。
    连个端牌位的人都没有。
    就是周鹏的堂哥在张罗。
    这又让徐帆心里有些不满。
    什么事这么紧要？
    连自己儿子的火化都不能及时赶过来。
    反正相对于别人家的，不管是悲戚还是什么，人家总算都是一大帮一大帮亲戚。
    就周鹏这临了临了，连送他的人都没有几个。
    好在是一些兄弟们自发组成了送葬队伍。
    车才凑了好几辆。
    等车都差不多到齐了，都愣是又等了周鹏的父亲一阵。
    送葬队伍才总算出发。
    周鹏被葬在他的老家山后。
    兄弟伙们自发买了不少东西，衣箱、纸宅这些。
    徐帆听说，是周鹏某个兄弟的媳妇梦到了周鹏。周鹏说自己在下面没钱花。
    所以大家买的东西都挺多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殡仪馆里面出来到入土，就那么一个骨灰盒子。
    坟也是土坟。
    周鹏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一群人在坟堆边把东西给烧了。
    嘴里碎碎念叨。
    周鹏生前前几年没享过什么福，就吃苦头了，只希望他到下面能够过得好些。
    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淌眼泪了。
    等仪式结束，周鹏的父母说是感谢周鹏的这些兄弟，然后又让徐帆他们去殡仪馆那边吃饭。
    但徐帆他们都没有过去了。
    他们之前做的这些，都是冲着和周鹏的情谊。
    现在周鹏都入土了，他们没必要再去吃那顿饭。
    而且他们也不打算再上份子。
    没必要了。
    他们和周鹏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周鹏的事情总算是告了段落。
    不管是那些是是非非，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的必要。
    只过两天。
    徐帆带着许梦瑶，和陶毅去看了看苗苗。
    苗苗出院了。
    现在住在刘雯的娘家。
    徐帆和陶毅都买了不少东西。
    只在看到苗苗的刹那，徐帆的眼眶就是一酸。
    刘雯是说现在苗苗没什么事情了，恢复得挺好的。但在苗苗的脸上，还是能够看出些许曾经的痕迹。
    尤其是鼻子那里，有一团黑黑的。
    刘雯的母亲说，其实苗苗也懂事了。
    他们是和苗苗说，周鹏去外地了。
    但苗苗心里清楚。
    她在醒来以后，就老是在问，“我爸爸呢？我爸爸呢？”
    谁心里听着都不是滋味。
    后来，徐帆和陶毅把刘雯叫到外面，又问了问关于苗苗的事。
    刘雯说苗苗以后就跟着她。
    徐帆和陶毅便又说会负担苗苗的生活费和学费。
    刘雯说不用了。
    她手里还有点钱。
    应该是周鹏的赔偿金，也可能还有之前的一些捐款吧。
    徐帆和陶毅当然也不会问。
    只说是这样就苦了刘雯了。
    “唉……”
    刘雯听着叹息，强笑道：“这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孩子，总不能给别人去带。”
    她之前就和周鹏的父母关系不好，直到现在，怕仍是颇有怨念。
    而实情是，如果苗苗交给周鹏的爸妈，只怕是真的带不好。
    这世界，也并不是每个做父母的都很有责任心。
    总有例外。
    能稍微庆幸的就是，周鹏还有保险。
    在走之前，总算不是只撒手把苗苗扔给了刘雯，还留下了一笔钱。
    而他欠兄弟们的那些钱，兄弟们也都不会要了。
    如此，短时间内，刘雯在经济方面应该不会拮据。
    反正徐帆是这么想，如果是刘雯需要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吝啬。只要钱是花在苗苗身上的。
    陶毅也是这么说，让刘雯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就和他们说。
    刘雯嘴里是答应了。
    但实际上，她却也是个要强，或者说有原则的女人。
    后来，在苗苗快要开学的时候，徐帆、陶毅他们凑了几千块钱给她，她都说自己手里还有钱，给退了回来。
    当然，这是后话。
    徐帆、陶毅他们平时，也没怎么好和刘雯联系。
    毕竟，刘雯之前是和周鹏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