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李陵这一仗打得,简直惨烈!”
“五千对单于本部,后来再加上左右贤王的人马,这匈奴总数已经破十万了吧。”
“这应该已经是当时匈奴的全部主力了,但是李陵军却丝毫不露怯,而且一直都稳占上风,要不是后来没有了箭矢,兵器也全都砍卷了,战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啊。”
“这战斗力也是没谁了,打到最后山穷水尽了,都还有两千人马,甚至连逃回去的都有四百多人,这是什么概念啊,上半集刘邦被项羽追杀,几十万大军最后也就只剩下十多人啊。”
“怎么会全程都是孤军奋战?难道这期间汉朝这边就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
“我也在奇怪,我记得当时汉武帝有派人去支援来着,好像叫路什么来着的,是一个将军。”
“是路博德,这个人以前当过伏波将军,所以不甘心做李陵的后备,所以就没有出兵,要是有他麾下的强驽部队增援,这一战结果或许还真说不定呢。”
“最可恨的就是李广利啊,我就说为什么匈奴单于的部队会突然去进攻李陵,合着是他在暗中报信。”
“想想也不可能,从地图上看,李陵驻守的位置可是在战场的边缘,史书上只说是偶遇,可这也太偶遇了!这么大的战场,就跟精准制导一样,而且一遭遇就包围,有这么偶遇的?”
“正所谓巧合到了一定程度,就一定有算计,现在真相大白了,这明显是李广利在公报私仇啊,他自己正面战场打不过匈奴,就想方设法转移匈奴的注意力。”
“更可恨的是李广利这货事后还派人补刀啊,说李陵投降了。”
“可怜李陵死战到最后,甚至为了掩护手下,还冲出去吸引匈奴的注意力,这样有实力有担当的良将,因为孤军奋战被俘,结果却还有人污蔑他投敌,怪不得那个陈步乐要自杀铭志。”
“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压力全都到了司马迁的头上。”
“我已经不忍心往下看了,因为我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司马迁……”
议论声中。
司马迁越众而出,满面坚毅的道:
“臣对李陵了解颇深,身为人子,他服侍孝顺母亲,身为将士,他对士卒宽厚且信义,逢战必先,有国士之风。”
“如今他不过是一次战败,大家就要将其本身的原因扩大,难道不觉得有失公允么?”
“况且李陵领兵不满五千,却深入匈奴腹地搏杀了数万敌军,更何况他转战千里,即便最后矢尽道穷,也依然率领赤手空拳的战士们顶着敌人的箭雨殊死搏斗。”
“古代纵使是名将,遇到类似的情况也不过做到如此地步,更遑论他还保全了整整四百多人,如此功绩,已足以传扬天下。”
此话一出,刘彻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然而朝堂上的其他官员却纷纷站出来破口大骂道:
“司马子长,你是李陵的好友,你当然会替他辩解!但贰师将军派人送来的信你又怎么说?难不成贰师将军会欺骗我等不成?”
“说得好听,什么为部下引开敌军,其实不过是去投敌罢了。”
“早在李敢昔日敢当众殴打大将军的时候就看穿了他们李家,这一家人必然是对我大汉有诸多不满,所以包藏了祸心!这一次果不其然,他麾下的那五千人可全都是我汉军中少有的精锐,如今几乎全军覆没,对我大汉损失不可谓不大!”
“不错,这五千人乃是陛下专门培养的将校,专为教射酒泉、张掖而建,故纵使是有功绩,那也是陛下之功,换个将领去统帅这五千人,未必不能打得匈奴抱头鼠窜,这算什么功劳?”
“此战,用失狼走羊来形容都毫不为过,李陵统兵不力,更投降匈奴,乃是真正的叛国!还请陛下明察,切勿放过!”
听完这些话后,刘彻脸上的阴霾更重了,阵阵杀机从他的身上涌现。
司马子长见状,当即再次开口道:
“陛下,李陵一心向汉,他之所以不死,必是还想立功赎罪以报效朝廷。”
刘彻面色稍霁,沉声开口道:
“来人,命公孙敖前去接应李陵,再派人安抚归来将士,关于李陵处置一事,暂且搁置。”
说着,刘彻就要起身。
可就在这时,又有人站出来道:
“陛下且慢,臣还要状告一人。”
刘彻身形一顿,皱眉道:“说来。”
那人当即开口道:“臣要状告太史令司马子长包庇和诬罔之罪!”
“若此次陛下遣使去将李陵召回倒也罢了。”
“可若李陵一心归降匈奴,那这司马子长便有污蔑贰师将军为李陵游说之罪,按律当斩!”
听到这话,满朝文武悚然一惊,就连司马子长的面色也是一沉。
但下一秒,他便一脸正色的站出来道:
“臣相信李陵!愿以性命为其作保!”
听到这话,那状告之人嘴角顿时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而坐在上方的刘彻则深深的看了司马子长一眼,然后开口断言道:
“便如刘屈氂所言,此事待公孙敖归来之日再议!散朝!”
说罢,刘彻便转身离开了。
而刚刚挑衅的刘屈氂却在冷眼看了司马子长一眼之后,径直跟了上去。
朝堂之上,群臣看向司马子长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怜悯,就连平日里交好的那些人,这会儿也全都选择了疏离。
司马子长见状,没有言语,径直返回了家中。
而这边。
刘屈氂在内庭见到刘彻之后,当即向他开口建议道:
“皇叔,太史一脉,素来权利极大,甚至可与帝王比肩,近些年,更屡屡对陛下初次泰山封禅大典有所指点,不如就趁这一次……”
刘彻眼底闪过一抹寒芒,然后便点了点头道:“此事不急,还是等公孙敖的消息吧。”
刘屈氂脸上露出一抹意会,当即拱手道:“好!侄儿这就去催促公孙敖即刻出发。”
当天。
公孙敖便领命出发了。
只是,才刚抵达酒泉,就被李广利遣人召唤了过去。
前后大约半年后。
公孙敖返回。
并上报李陵正在为匈奴练兵以期反击汉朝。
刘彻大怒,下令将李陵家处以族刑,他母亲、兄弟和妻子都被诛杀。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都为李陵不能死节而累及家族而为耻。
而司马子长也因“欲沮贰师,为陵游说”被定为诬罔。
按律,当斩!
这一日,提刑。
司马子长在与妻子柳倩娘话别后。
来到了书房。
看着书房内琳琅满目的资料,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愧疚:
“父亲,儿子恐怕不能遵守昔日跟您的约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轻声的话语,在他身旁响起:
“子长,你就这样放弃了么?”
司马子长自嘲的一笑,转头看向林凡:
“林生……你也看到了,皇权当道,公正不存。”
“为了报私仇,可以颠倒黑白,欺压良善,甚至枉顾众多将士的性命!”
“如此汉室,除了引后世嘲笑之外,记之又有何意义?”
“子长,我理解你,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失望甚至绝望。”林凡神情黯然的道,然后,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司马子长的面前:
“不过在真正下定决心前,还请你看一看此物。”
那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吾儿子长亲启。
落款:父谈绝笔。
看到此物,司马子长浑身一震。
眼眶一红。
两行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参见第015章,一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