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一顶郎中帽。
一袭白色的长袍。
腰上绑着一个小包。
脚上蹬一双黑色的布鞋。
长袍下摆开衩,既不影响行动又通风且具有防尘功效。
距离节目开始的亮相才过去五分钟不到,林凡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看到他,屏幕前的观众全都乐了:
“继上一次的导游,和后来扮演将士之后,林凡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哈哈哈,超现实古装大剧,一个主持人的潜伏!”
“还真别说,这一身医师的衣服穿在林凡的身上居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你们看他准备得还挺齐全,还有随身的医疗背包。”
“林凡好帅呀!尤其是这古装的扮相,有点翩翩公子那味道了。”
“就是就是,这么一扮起来,真像那么回事,而且比刚才穿中山装要顺眼多了。”
“哎哟喂,这是妹子吗?可别被林凡的外表给骗了,这家伙蔫坏蔫坏的。”
“可不是么,说好了给咱们牵线,结果他自己过来抢关注了,太坏了啊!”
“瞧你们这点出息,喜欢林凡这不是很正常么?你们好好表现不就行了!”
“对对对,还是这话在理。”
议论声中。
林凡已经排在了医师队伍的最后方。
而此刻,在文成公主的马车前,已经聚拢了一大帮人。
江夏王李道宗的头盔已经被他摘掉,此刻正满脸焦急的骑在马匹上,担忧的看着一位位医师为文成公主进行诊断。
“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症?兰……公主身体向来健朗,怎会突然病倒?”
第一位医师刚检查完毕,李道宗便急不可耐的上前询问道。
那医师已经年过半百,此刻闻言,本就紧锁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几分,抱拳回道:
“回江夏王的话,公主应是水土不服,但老夫行医多年却从未见水土不服会有如此凶猛的反应。”
李道宗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扭头看向第二名老医师。
老医师眨了眨眼睛,附和的道:“赵医师说得有理。”
“不对,不是水土不服!”
第二个医师话刚出口,边上就立即传来一道质疑的声音,说话的是一名身形微胖的中年医者,他对老医师行礼致歉,随后便来到李道宗跟前说出了自己的诊断:
“江夏王,公主五脏之气呈均有不同程度的损耗,且脉象愈发微弱,若只是水土不服,断不会有此虚弱之脉象,我怀疑是我们这一路行来,饮食节俭,致使公主肠胃不适应,只需稍加改善,当可无碍。”
“对对对,孙医师说得也不无道理!”那第二位老医师听到这个诊断,立马就转换了阵营,而这时候第四名医师也已经问诊完毕。
他留着两撇八字胡,身材干瘦,眼有鄙夷的看向那第二位老医师道:
“钱医师,您难道就没有自己的诊断结果么?”
“周医师,不急不急,你先说了你的,我再来说我的。”姓钱的老医师一副高人风范,老神在在的道。
周医师闻言顿时撇了撇嘴,面向李道宗弯腰一拜,随后坦然的道:
“根据在下方才诊断,公主应是从未出过远门,所以这一路颠簸过来,这才会呕吐不止,以至于胃口不佳,吃得少,身子自然就弱了。”
啪!
钱医师两眼一亮,当场一拍手,随后忍不住的惊叹道:
“有道理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而方才发言的那三名医师这会儿已经开始了争论:
“尔等休要胡说,公主这分明就是水土不服,只需按老夫开出的药方服个三天就能好转。”
“赵医师,我尊你是前辈,但我们才行出长安不足百里,这地理气温的变化又不大,水土不服从何说起?必然是饮食变化引起,孙某不才,正好有一味药膳,当可缓解公主之症状。”
“非也非也,公主乃是舟车劳顿,只需停车静养几日,便可恢复。”
“你们说的都不对,应该按我说的来!”
“按我说的来,公主千金之躯,更肩负着和亲重任,要是用错了药,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万一是你错了呢?你担待得起吗?”
“我怎么会错,我可是精修了过素问和甲乙的!”
“那你还差点,我是听大医孙真人讲过学的,他当时亲口说了要之谙素问和甲乙、针经的,我打赌我们这么多的医者里面,也就我通学了针经。”
“哎,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讨论讨论!”
在场的医师虽然有百余人,但却明显以赵钱孙周四人为主,见四人在那争论了起来,便也没有再发言。
而一旁的李道宗看到这四名医师三个有不同意见,还有一个和稀泥的,眉头顿时一阵狂跳,额头青筋隐现,右手更是下意识的就朝自己腰间的佩剑摸去。
这一幕,直接就把屏幕前的观众给看愣了:
“我没看错吧?这就吵……吵起来了?”
“这怎么会吵起来的啊?上一期林凡不是才说过医术自大唐而兴盛么?怎么三个医师还能看出三种不同的毛病来?”
“我刚看了下时间线,这会儿是641年,而千金要方问世是在652年,所以大医精诚的概念还没有普及,世间医者学习医术也没有那么全面,都是各学学的,各有各的医法。”
“我说呢,怪不得医师的水平这么参差不齐的,还一个个各执己见,这么说来,中医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彻底形成系统啊,之前那期节目说孙思邈是祖师爷还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啊。”
“没担当这点我也感受到了,但最让人无语的是那个钱医师啊,这哪里是医师啊,这压根就是个凑数的活宝吧!”
“噗哈哈,论我在人间凑数的日子,江夏王已经忍不住要拔剑了!”
“拖下去砍了吧,真的……”
“都别乐了啊,难道就没有人跟我一样心疼文成公主的吗?艾玛,这小脸白的,都没有多少血色了,看着就让人心疼啊。”
“可不是,她才十七岁啊,放到现在可是妥妥的未成年啊,何至于要受这种罪,快来个靠谱点的医师把她治治好吧,实在不行,先返回长安也行啊。”
“那可不能回去,都出发了,回去算怎么回事?那不显得大唐不给力了吗?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这也太闹心了 ,文成公主究竟为什么生病了啊!”
和屏幕前的观众们一样。
此刻的李道宗脸上,满满的都是感同身受的担忧。
尤其是在看到文成公主面色苍白,而这群不靠谱医师却还在这无休止的争论。
眼中的耐心正在快速耗尽!
右手紧紧握住剑柄。
锃的拔出腰间宝剑,随后怒斥的道:
“全都给我住嘴!”
盛怒的面孔,锋利的剑芒,震慑得在场所有医师全都缩紧了脖子,再不敢妄言半句。
一旁的仆从和丫鬟们更是被吓得当场跪了一地。
李道宗右手平举着宝剑,折射着日光的剑尖从这一群医师的身上扫过,同时嗓音冰冷的道:
“你们莫不是忘了什么叫持节护送,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再拿不出救治公主的法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杀光你们这帮庸医?”
这一刻,无人敢迎上李道宗寒沉冷冽的目光,所有医师,全都下意识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感受到他言语间的杀意,天地间更是一片万籁俱寂。
可偏偏。
却有人迈步上前搭住了文成公主的脉搏,然后在那淡然的开口道:
“江夏王,请恕在下直言,公主并没有得病。”
唰!
此话一出,整个车队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同时李道宗手中宝剑剑锋也朝着马车指去。
那里,林凡微笑站立,脸上的神情从容而又淡定。
李道宗两眼微眯,眼中透出一抹深沉的杀机,一字一句的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年轻医师咧嘴,晒然笑道:
“我说……”
“文成公主根本就没病。”
“就算是有病,那也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