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殿下怀疑长安吗?
作者:钱多多君   春醉长安最新章节     
    “户部尚书?曲秋彤?”宋氏愕然起身,椅子都撞翻了,她不敢相信地摇头,“不,不会的,怎么会是她呢?”
    “她是罪臣之女,是我爹抄了她全家,老爷,老爷怎么会养着她?”
    “你们查清楚了吗?”
    她身子直颤,咬着牙追问。
    脸色苍白如纸。
    柳来顺跪着,声音闷闷的,他道:“夫人,小的查的清清楚楚,国公爷化名柳恩,在西城,永安巷买了个两进的小院,跟曲秋彤夫妻相称。”
    “他的邻居都说,国公爷是靖北来的商人,曲秋丹是他的夫人,两人膝下还有个儿子,生来有腿疾,养在郊外庄子里。”
    “他们住在永安巷子十九年了。”
    宋氏愕然,“十九年?”
    户部尚书曲正,曾是宁国公府二老爷柳业的师傅,二十一年前贪污修河工款,被宋氏之父承恩公宋宾参奏,当今判他死罪,全府抄家,男丁流放,女眷打入教司坊。
    “居然已经那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她喃喃泪眼。
    柳来顺垂头跪着,不敢多话。
    柳长安抿唇,心里酸软着,替生母和自己不值。
    二十一年前,曲家抄家,二十年前,柳国公和曲秋彤在圆坛寺系下同心锁,同年,宋氏嫁进国公府。
    或许,宋氏洞房的时候,柳国公想的都是元娘!
    莱姨娘不是柳国公的心头好,宋氏不是他承认的妻子,曲秋彤才是他梦里的月光,他们甚至有一个儿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来没把抱错的女儿放在眼里!
    不是心爱之人所生,又没有养过的女儿,在他眼里,约莫真的如同草芥吧。
    可笑她,她居然曾经抱着幻想,觉得父亲会疼惜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柳长安长睫垂下,掩住泪水,“夫人,您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啊,国公爷和曲家人有勾结,或许,不止是儿女私情。”
    前世,承恩公府抄家,就有柳家插手的影子,后来,太子二废,曲家直接平反,重回朝堂。
    这里面,定然有柳国公和曲秋彤的原因。
    “曲家,曾是最坚定的燕王附庸。”
    \"啊,对,对!\"宋氏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都顾不上哭了,她慌忙起身,抹了把眼泪,急急道:“得把这事告诉爹。”
    她匆匆外行,刚走了两步,又停步摇头,“不行,一些风流事,爹不会相信的,告诉大哥他们,他们脾气太差了,怕是会直接来找国公爷,打草惊蛇。”
    “就外头养了个罪臣之女,没有别的证据,谁会觉得他有异心?”
    “夫人,可以禀告太子。”柳长安建议,“咱们承恩公府和宁国公府,都是坚定站在太子爷一边儿的,如今,国公爷找了个燕王系的罪臣之女,这里面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晓得,太子爷定然能明白!”
    反正,她早禀告过太子,国公有异心,太子会信的。
    “他手下有人,也更容易调查。”
    “长安,你说的有道理。”宋氏重重点头,握着她的手道:“你跟我去见太子。”
    柳长安应声,“是!”
    随后,两人带着柳来顺离开正院,迈步去了春梨院。
    萧绰接见了她们。
    宋氏含羞忍辱,把柳国公跟人在外夫妻相称,那女子又是罪臣之后的事说了。
    萧绰烟眸深邃,又让柳来顺上前细讲。
    柳来顺不敢怠慢,把调查到的种种禀明。
    萧绰烟眸微闪,长指轻抬。
    角落里,暗卫领命,恭敬退下去查。
    “姨母不必挂心,此事孤会处理,你等候孤的消息就是!”萧绰起身,淡声安抚。
    宋氏神情苦涩凄惶。
    萧绰见状,垂眸淡声,“姨母暂且等着,待孤查出一、二,再为姨母做主。”
    宋氏对他忠心,不瞒家丑向他禀告,他不会让宋氏没有下场。
    “多谢殿下。”
    宋氏哽咽应声。
    萧绰示意她和柳来顺退下。
    “柳长安留下。”他淡淡。
    宋氏微怔,柳来顺担忧的看着女儿。
    柳长安勉强笑着,安慰他们。
    宋氏带着柳来顺离开了。
    屋里,萧绰和柳长安相对而立,沉默良久。
    萧绰剑眉微沉,嗓音低暗。
    “柳长安。”
    他唤她的名。
    柳长安杏眼被泪水冲洗得明亮,忐忑不安地扭着手儿,“太子爷唤奴婢何事?”
    “你,婢子之身,长在宁国公府,十六年少有离府,朝堂大事,燕王与孤的争斗,你倒打听得清楚?”
    萧绰烟眸微暗,直视她的脸庞。
    指尖微动。
    他道:“二十一年前的户部贪污案,你竟然也知道?”
    “呃。”
    直接被问到脸上了,柳长安紧张的屏住呼吸,垂头不敢看萧绰。
    她知道,她有破绽。
    以她的身份,她不该知道户部曲家旧事和燕王太子之争,刚刚宋氏没察觉,是心里太慌太乱了,也是相信她,但是太子……
    他问了。
    怀疑她了吗?
    柳长安脸色煞白,懊悔不已。
    重活一回,她明明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稳,要事事周全,可是……
    好难啊,真的好难啊。
    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仅靠前世在道观里听到的只言片语,苦苦支撑着。
    生父包藏祸心,兄长们倨傲鄙视,莱姨娘和柳清如虎视眈眈,她就像一个提着柳枝的行路人,走在遍布虎狼的黑夜里,身后是需要她保护的年迈父母和柔弱弟妹们。
    她也惶恐,也害怕,可是,为了她身后的家人,她得打起精神,做出无坚不摧的伪装。
    “奴婢,我……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府里一直偏向您,我,我父母也会打听,我就知道了!”柳长安咬唇喃喃,突然,脸颊被掐了一下,她恍惚回头。
    入目便看见萧绰薄雾般的烟眸,弥漫着淡淡的笑意。
    “是吗?”
    萧绰收手沉声,居高垂头。
    杏眼黯然懵忡的小姑娘,像是被群狼环绕的小奶狗,虚张生势的呲着小奶牙,眼神却带着哀求的看向自己。
    萧绰一时,竟有些不忍逼问。
    “你若说是,孤就不怀疑你!”
    柳长安怔怔看着他薄唇边转瞬即逝的笑意,仿佛淡雾笼罩的烟眸直视着她,内里带着一点点……
    仿佛怜悯。
    又似温柔。